第13章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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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竹……夜已深了，天凉露水重，咱们不等了，该回宫歇息了！” 只见，一袭紫衣黑袍的中年王者，冠冕垂旒，宽袖赤舄，长髯随风摆动，他手持白色狐裘披肩，面带微笑，双目含星，恰似一湖碧水，深邃而悠远的看着眼前，今生唯一能让他动心的爱妃！ “大王，月色如洗，风吹如醉，就这样走了，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不急，借剑一用，就让妾身，今晚再为您舞上最后一曲吧？” 说罢…… 只见，一道靓丽的白色的身影，手持长剑，从楼台亭榭前，飘然而出，她身轻如燕，空中一个翻转，蝉衣裙摆，瞬间散开，袅袅的身姿，犹如盛开的水莲，旋转着缓缓而落，最后，玉足双尖，稳稳立于池塘荷叶之上！ 恰在此时，不远的岸边廊下，传来一阵空旷悠远的箫音……鼓瑟之声，也随之而起，该女子闻声，踏着鼓点，随即也开始，翩翩起舞，宛如水中芙蓉，皓月仙子！ 荷塘月下，鼓瑟笙箫，廊庭回转，春水涟漪……池中伊人舞剑，楚王击鼓鸣瑟，好一个“金樽欲举，对月当歌，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启禀我王，玉尹卞喜大人，奉召入宫求见，现在已到宫门外候旨……” 内侍宦官闵随，面向楚王垂首躬身，轻声而说，正在击鼓鸣瑟的楚文王，似乎正在兴头之上，丝毫并没有立即停手的意思…… 为了不再打断楚王之兴，于是只得等王妃一曲舞罢，楚王停鼓后，闵随才再次禀报，说是玉尹卞喜大人，已在宫门外候旨！ “闵竹，爱妃舞的一手好剑，瞧你这身打扮，宛若月中嫦娥，池中仙子，真是羡煞旁人也！累了吧，快到孤的身边来，你朝思暮想要见的人，他来了！” “宣……玉尹卞喜，入宫觐见……随着宦官闵随一声尖锐而悠长的传诏之声响起，厚重的朱漆宫门，从里面被侍从们缓缓打开…… 只见一人高冠束发，白衣白袍白靴，昂首背身，立于宫门之外…… 他神情冷峻，面如满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岳丰隆朝天仓，四海归一抚乾坤，掌厚如绵，腰圆背厚，唇红齿白，口角有棱朝上，须润柔软有索，四渎不露不劫，不冲不破，形如苍松，色如冠玉，声如洪钟，此大富之相也，如若神强兼顾，主大贵大福寿矣，何止大富耶！ 不错，此人正是谢风化身的卞喜，玉尹一职，本就是闲散之官，在楚国入朝为官后的这几年，他游山玩水，博览群书，倒也清闲，逍遥快乐…… 不知不觉中，卞喜的身体已经被他调养的珠圆玉润，样貌较之前也有了些许的改变，猛的一看，倒也有些楚之文人雅士的风范，单独论气质这块，他就没有服过谁？现在已经完全被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卞喜虽看似闲人，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的关注着两个人…… 一个就是朝堂之上，这些年，已经彻底黑化成内侍宦官的闵随（卞遂）；还有一个就是深宫之内，尚在世间的妹妹阿珠（卞珠）……也就是他嘴里所说的闵竹！ 随着闵随的宣召之声再次响起，卞喜此时才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他一捋长须，昂首阔步的穿过那道厚重的朱漆宫门，随着引路的小侍从，向着行宫的深处走去…… 一阵风吹过，夜已深，有了些许的凉意，卞喜不由的紧了紧白色的长袍，心想：“不知楚王为何要半夜召他入宫？就算回朝述职，也不会急于一时，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行走在宫墙之内，两侧都是满眼的红色，只有一条青石方砖铺就成的路，笔直的延伸到向远方…… 路的尽头，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宫殿，它掩映在月光之下，宫墙包围之中，殿前廊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橘红色的光，若隐若现…… 楚国行宫，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随处可见的金砖红墙，奇花异草，将皇家的奢华之气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三五一队的卫士，不停地往来巡查，烛光摇曳中，成群的寺人宫女，在宦官卞遂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忙碌着自己分内该做的事情。 帝王之家，自有王者的气派，一切都显得金碧辉煌，威严肃穆…… “恭迎玉尹大人，小的闵随，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我传王诏，派人四处寻觅，已然数载，难觅仙踪？ 您这一番巡游，想必是已把楚国的大好河山，美玉佳人，尽收眼底……呵呵，不说了，回来了就好，王上和王妃已经在大殿之内，等你觐见呢？ 说完，宦官闵随，幽然一笑，然后躬身，指了指大殿的方向，示意卞喜跟随他，迎着阶梯而上…… 几百步的汉白玉台阶与廊柱，衬托着高高在上的大殿，“文竹宫”三个鎏金大字，赫然眼中……望高台之观，其上独有云气，俯瞰大殿之下，又岂是朝朝暮暮！ 眼前的一切，又让卞喜又想起了死去的阿爹卞和，那会是为了替阿爹献宝闯宫，现在却成了回朝述职…… 本想趁着游山玩水，四处寻玉的大好时机，就此一走了之，隐入山林，不再过问这一世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可是毕竟亲情难以割舍，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眼前的卞遂为何就黑化成了闵随？还有他的心中也始终放不下，那从小走失的小妹“阿珠”…… 唉！是是非非皆为利，恩恩怨怨时境迁，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谢风长叹一口气，此生身为卞喜，就应该把他这一世该做的做完，该想的想透……福祸因果，天道自然，如来，如去！ 大殿之外，卞喜迎头看着“文竹宫”这三个大字，发了会呆，似有所思…… 随着身边宦官闵随的再次提醒后，他便依照礼仪，摘剑去靴，整理好衣冠妆容后，等再次传召之声响起，便在两排雄壮威武的，殿前卫士们注视下，独自一人大踏步地迈入“文竹宫”的大殿之内！ 看着卞喜，渐渐进入大殿之内的背影，于是宦官闵随连忙隐入旁边的侧殿，同时嘴角间，不经意的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