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是谁
大竹峰静守堂 田不易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第一人影便是宋一山。 “蕉老.....”田不易声音依旧虚弱。双眼向旁边移了移，宋一山身边的郑通脸上略带喜色。 “老四，感觉怎么样？”郑通一旁问道。 “师父，我......”田不易突然呼吸急促起来。 “孩子，你别急，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修养。”宋一山拍了拍田不易的肩膀。 郑通看着田不易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宋一山转身走出后厅。 “师弟，你觉得这孩子会不会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的事情？”宋一山看向郑通。 郑通摇了摇头“师兄，恕我直言。此子可能并不会知道他昏迷时候的所作所为。昏迷时他至少在上清境。试想，一个上清境修为的人，你我二人怎会看不出呢？醒来之时明明就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师兄，你也感觉到了吧？”郑通又看了看屋子，又看了看宋一山。 “若他真由此修为，那上次就不会被那小竹峰上的水月打伤。还休养了好多天。”郑通双手负在身后，可肥胖的身躯让他觉得负手都很吃力。 宋一山点了点头“师弟，那孩子的昏睡时候的胡话你可听清了？”宋一山看着郑通。 “只字片语，好像是和谁在对话。我也有些不解，什么力量。但这孩子嘴里的卦爷爷应该是大师兄吧。”郑通猜测着。 “应该是大师兄错不了，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为何这孩子叫他卦爷爷？两人不是师徒么？”宋一山和郑通边走边说，两人来到竹源涧。 “大师兄，我突然向起一件事情，你是如何发现这孩子与大师兄有关系？”郑通略有疑问，虽然郑通相信田不易这个弟子不会说。但是如果不是田不易自己说的，那就更奇怪了。 “大师兄走之前，除了要我装疯之外，还要我留意大竹峰上的新进弟子。如果哪天大竹峰上来了一个天资纵横，一鸣惊人的奇才，那也就说明，他已仙去......”宋一山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语气也有些难过“当时我也不知大师兄为何这么说，但是我还是照做了。大师兄告诉我这句话不久，就独自潜入魔教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宋一山重重的叹了一声。 “那我那三个弟子”郑通此时才豁然开朗，为何熊不壮、苟不立、侯不静初上大竹峰时，总要被宋一山“掳走”“虐打”几天。 宋一山点了点头“不管我愿不愿意相信大师兄的话，我都要听从，因为师兄的相术与卦术无人能及，当年我们的师尊钟情也曾如此夸赞大师兄。”宋一山望了望通天峰，心中苦涩不已。 郑通站在一旁，也望向通天峰。参天大树下，两个人却一通回忆起儿时的记忆。 “最近大竹峰上变故太多，皆是因为这个孩子。师兄走之前是否说过此子日后该何去何从？”郑通收回视线，只觉曾经往事历历在目，又遥不可及。回不去的以前，是现在唯一的纪念。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田不易。 “师兄只是说此子乃是青云一场大造化，不仅是你我，甚至青云山上任何一个人都掌控不了的。师兄说万法自然，顺其自然就好。”宋一山虽然口中如此说，可心中仍有疑虑。毕竟田不易这个孩子太小，心性不定，若不对其循循善诱，日后却不知道是一番什么景象。 “说起来，我刚刚想到。此间事情且不能外传，你去叮嘱你的弟子们一声。” 郑通点了点头。“好的师兄我这就去。”郑通转身离去。 “田一卦啊田一卦，你到底给这个孩子留下了什么？除了他梦中的怪异，那日虹桥边的一吼也是......”宋一山虽然对田不易好奇，但是他并不向去深究田不易身上的秘密。秘密越多，麻烦越多。不如就这么假装不知道。 “算了，反正我是个疯子......哈哈哈哈。”宋一山一笑也转身离去了。 而静守堂后厅的睡梦中田不易此时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无法平息。 那个似真似假的空间，那个御空而来的棺椁，那个亲近的声音，那个棺椁中起身的青年的轮廓，那些奇怪的记忆碎片...... 很多很多田不易都无法描述的场景，肆无忌惮的在他的脑海中穿梭不息，血光，白骨，高大的怪物，望不尽的大海和数不尽的大川...... 田不易瞪大眼睛，浑身颤抖起来！而后又一次昏死过去。 依旧是那些描述不出的画面。可这次，画面里的人与他说话了。 先是一个刚刚学会会走路的孩童，慢慢的走向田不易“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哪里？”小孩四周张望着，有些不之所措。而四周的黑暗让孩子感到害怕，孩子快快的踮着小脚向田不易跑来，一边走一遍左右张望着。当孩子跑到田不易身边，抓住田不易的腿，看向田不易的时候，两滴晶莹的泪花落了下去。孩子却笑着，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田不易还来不及与这个孩子说点什么的时候，星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渐渐消失了。此时田不易心中却觉得有一丝不舍，一丝难过。似是他与这个消失的孩子心境相通一般。 田不易还未从那孩子的情绪中走出来的时候。身前却突然又出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身着破旧脱色的道袍。男孩流着泪，沉默不语。双目无神的向前走去、与田不易擦肩而过、慢慢融入黑暗中。很久之后，远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我要的，你给不了。我的路，你也找不到。” 田不易看着男孩消失的方向只觉得男孩消失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却也随着男孩消失了大半一般，不知道是沉重了还是轻松了，无喜无悲，无伤无痛。 但田不易想看清那个与自己同龄的孩子的样子。田不易向前跑了好久。但是无论怎么跑，却也再没有看到那个消失的身影。 田不易四周望去，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这时田不易身前突然又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青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倒是让田不易有些羡慕，有些崇拜，想让自己活成那个样子。 青年对田不易微微一笑“纵然我身赋天资又如何？我怀念的人，我心心念念的情，我放不下的事，还有我与生俱来的宿命.....除了失去，我从未得到过。”青年的微笑，与青年所说的话显得格格不入。 田不易就这么怔怔的望着青年，满是惆怅的语气，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惆怅的表情。 “或许我会这么孤独老去吧。或许我没机会老去吧......”青年依旧笑着，微微低了低头。田不易却没有觉得不自然，也没想开口对青年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青年似乎心中有诉不完的苦，却说不出。 “兄台，后会有期！”青年向田不易施礼，转身离去。 再次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就这么缓缓的消失在黑暗之中，田不易胸口却是突然疼得不行！ “兄台！你等等！”田不易使出全身离去喊去，那青年并没有回头。而田不易这一声喊声，却像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一般，没有一丝回音。 田不易赶忙向那青年追去，可是不知为何，田不易总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的奔跑，却始终追不上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可田不易却一直跑一直跑，知道把自己累趴下之后，重重的躺在脚下，他甚至都分不清那里是天那里是地。青年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之中，除了自己的身体，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不易，累了么？”这时候田不易对面突然出现一个老者。 田不易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是谁！” 老者缕缕胡子“我就是你。” “你竟然能听到我说的话？你到底是谁？”田不易站了起来。而老者却一直在田不易三步之前，不多不少，一步不差。 “孩子，我都说过了，我就是你啊。”老者笑了笑“还记得那个说要给你力量的人么？”老者慈眉善目，没有半分骇人之相。 “你是说那个中年人？”田不易听到老者的话，想起了还没苏醒之前那梦里的人。 “是的，你，我，他。我们是一个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老者依旧笑着。 田不易不解，但是田不易好像又觉得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说不出哪里是哪里，是对是错。 “前辈，那我现在是在哪里？”田不易看着对面的老者，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天地未开之时，昏天暗地，混沌一片。便是如此了。” 田不易看了看四周，依旧暗黑一片。 “孩子，你可记得你曾经拿在手上的竹笛？”老者问了一句。 “竹笛？就是内个卦爷爷给我的竹笛？前辈您知道？”老者笑了笑“那本是我的法宝，也就是你的法宝。你嘴里的内个卦爷爷，他硬是折他阳寿百年，改你我之命。呵呵。”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正名？还是正名？到底为谁正名呢？世上又哪里来的正派和魔教之分呢？”老者直言不讳的直指田一卦的顽固。 可田不易哪里会愿意老者诋毁自己的卦爷爷“前辈此言差矣！我不管什么正道歪道，但是我卦爷爷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田不易肯定这田一卦的言行。 “你一个孩子又懂什么呢？”老者摇了摇头“唉！谁让他遇见了孩提时的你呢......”老者苦笑了一声“或许我这一生也就该命向正道吧，或许这不失是一场新奇的体验，也说不定......” 看着老者脸色阴晴不定，田不易有些疑惑了。若说老者是坏人，他却什么都看不出老者哪里像坏人。若说老者是好人，哪有好人不愿意步入正道呢？ “前辈，那您以前是魔教之人？”田不易看着老者，但却没有一丝畏惧。 “可以这么说吧。但又不能这么定论。”老者长袖一甩“罢啦罢啦，今生今世而已。随你去吧。”老者似乎放下了什么似的，心情轻松不少“那根竹笛，你可要好好保管。以后你若再遇见那个中年男子，切莫理会，切记切记！”说完，老者不待田不易说什么，便转身不见了。而空中却出现了一幅幅奇怪的画，围绕着田不易快速旋转着。 “前辈！前辈！”田不易从梦中惊醒！只见身边的陈设依旧是静守堂后厅。可刚刚那梦却真实的让人迷惑！历历在目的画面依旧在田不易的脑海中穿梭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