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维持原判
每天就这样不温不火不惊不喜的苟活着,日子依旧就像一台复读机,复制着那些人性的丑陋和现实的残忍。面对十三年半未知的刑期已由当初的无法接受到现在的无奈接受。父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我,向我诉说着人情的冷暖和对我的鼓励。在突然的一次接见时竟然惊奇的发现母亲的眼里也没有了眼泪,也许是父母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是母亲的眼泪已经在这半年里流干了。总之在发现母亲没有了眼泪之后我的心被扯得生疼生疼的。 “叫什么名字?” “周成国” “犯什么事?” “挪用公款” “哪里人?” “达寸田的”当我听到家乡这个小镇的名字时我终于敢确信了,这个新兵就是我们镇上日品站的周主任,他还在我家吃过几次饭,跟我爸关系还挺好的。也许他没认出我,从他进来就一直没看我。 “你是日品站的吗?” 我试探性的问了问。 “是的” “下去吧”我平静的对他说着。他听话的走了下去,并站在了那里。 “信哥,这个人我认识,是我家那里的,他跟我爸关系挺好的,你看能不能这堂就别过了。”我小心的跟阿信商量着。 “这怎么行!鸡腿子你也晓得,新兵过堂这是看守所历来的规矩,不可能因为他是你家乡的就坏了这规矩吧!也就是你跟我这样说,换其他人我早给他踢下去了。” “信哥,你就给我个面子吧,实在不行的话这堂我替他过了。” “鸡腿子,你讲这话就没意思了!行…既然你话都讲这份上了我也就给你个面子,“包子”还是要开,就每人开一个意思意思。” “感谢信哥了,多话我就不讲了,放心里了!” “新兵,过来,你他娘的命好,这是谁你认识不?”阿信指着我对周主任说着。 “认识,就我们镇里的,他爸跟我都好多年的朋友了。” “认识?那你刚刚怎么不喊鸡腿子呢?”阿信惊愕的问着。 “我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不敢冒然的认。” “哟呵,看来你还是个老狐狸啊。” 随后阿信带头开了周主任一个“包子”,说是开“包子”,那绝对是意思意思,估计帮他抓痒都比这重。打完后阿信对周主任讲:“打是给你免了,但是钱是哪个都免不了的,免了你明天李所长就会给我免了,所以你自己看着办。” 第二天周主任老婆给他上了五千钱块,这是我跟他讲的。像周主任这样的经济犯在看守所那就是“金丝猴”,这样的人在看守所一个月没两万块钱是肯定过不下去的。局长才来了两个月就为十一号监房上了五六万块了,这还只是钱,还不包括好烟好酒以及看不见的钱。周主任上五千块钱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一个数字,多了周主任以后肯定会埋怨我,少了就坏了看守所的规矩了。五千块钱周主任既能承受阿信也能勉强接受,好在李所长也没有讲什么。 周主任在我的安排下坐到了上面吃饭,而且还睡在了长毛前面,就是因为这样的安排让我得罪了长毛。也为日后的纷争埋下了隐患。 “鸡腿子,鸡腿子,你在梦游啊?”不知什么时候马丁已经站到了我号子的门口边。 “你个死马丁,搞么子咯?” “来看下你,刚刚我们管教把我放出来打电话,特意来看看你。你最近还好吗?” “睡了吃,吃了睡,我家栏里的猪都没我这惬意,你说我好吗?”我如做轻松的聊侃着。 “可能我们上诉的案子快下来了,刚刚我爸跟我讲,我有可能会改判。” “改判?能改多少啊?你家里在中院帮你找了关系是吧?”我听到马丁说要改判时我的心里特不是滋味。马丁本来就因为未成年比我少判了两年半,如果还改判的话那我们的刑期就差远了,我们犯的是同样的错误,为什么我就要比他们多受惩罚,难道就因为我家没钱没关系吗? “改多少我不知道,听我爸讲到时候会改为八到九年吧。” “那是好事啊。对了,可能我们马上就要送到监狱去了,我是会去青州监狱,你和麻子超去的是少管所,那里好像比较恐怖,你们自己多注意。我们都争取早点出去。”听到马丁的话后我苦笑的转移了话题。 “知道啦,我和麻子超在一起,相互都有个照应,到是你一个人,我也不多说什么,你也好好搞,希望能早日再见面。还有,马桶给我和麻子超都寄钱了。有没有寄给你?” 听到这里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按理讲马桶给我们寄钱先寄的也应该是我,为什么单单寄给了他们而没寄给我呢?难道我有什么亏欠马桶的地方?要说亏欠也只能是他亏欠我,当初他跑的时候只顾自己而抛弃了我们。以至于现在我们在这里吃苦受罪,而他在外面逍遥自在。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了。 晚上号子里来了一新兵,也是个混混,他在我们县城混得还可以,有点小名气,我认识他,以前见过几次,还坐一桌上吃过饭,只是那时敬他酒时他那不可一世的德性让我想着就来气。 “新兵,过来,这里的规矩也不用多讲了吧?” “我在这里进进出出好几次了,跟回娘家一样,规矩嘛,自然知道了。”他一副老口子的样子,而且言语中明显带着轻藐! “蹲下” “蹲下”阿信再次呵斥着。 看着他那吊里吊起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二话没讲冲上去就是两拳猛过去,阿信也在同时冲了上来。阿信本来就长得特结实,又在看守所练了这么久,一身的肌rou,那身材牛都打得死。阿信一拳就把新兵打到在了地上,随后用脚使劲的踹踩着。那新兵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你奶奶个胸,给你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混得好又怎么啦?看守所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到这里来了你再狠有个屁用,我告诉你,这里的规矩,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这你都不知道你还混个驴?你他娘的给老子老实点就少遭点罪,否则那就别怪我不讲客气。”阿信喘着粗气叫骂着。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有事没事的找这新兵的茬,左一顿右一顿的把新兵折磨得不成了人样。最后李所长把他调走了。
六月底我的申诉下来了,我和麻子超维持原判,麻子超还是十年,而我依旧还是十三年半,只有马丁改了判,从十一年改为了九年。据马丁讲是他家人帮他在中院找了关系。拿到裁定书的时候感慨万千,我知道这意味着我还有将近十三年的刑期需要在异地他乡度过。这就是一个农村小混混没钱没关系的下场。我隔壁号子有个人和我一模一样的案子,而他只判了四年,这样的判决就因为他的舅舅是县政法委副书记。看守所里流行这样一句话:“没钱没关系你连犯法都会矮人一等。” 阿信就要自由了,原本早几个月前就该把他放出死号子穿黄马褂的,因为所领导不同意,所以阿信在十一号监待到了他的自由。阿信走的时候把号子交给了我管,但我觉得我马上就会投监狱了,所以我让给了长毛。在阿信走后的第二天周主任也释放了,他家人帮他把挪用的资金还上了。就在我收拾心情准备离开这个让我无限感慨的地方时长毛对我下手了。他知道我在号子里还比较得人心所以他没有选择正面对我下手。在一天的上午,长毛出去谈心回来没几分钟后李所长就来了。 “罗钦,把东西收下,换个号子。”听到李所长的话后我一下子懵了,我没几天就要走了,在这时候把我换号子是不是太绝情了点。我看着长毛,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彻底痛心了,我痛心的不是我被调走,而是我终于明白了“兄弟是拿来出卖的,朋友是拿来利用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我和长毛虽然在外面不认识,但是我们曾经一起连手反过监,在新号成立的时候还是因为我他才上来的,就是他现在的位子还是我早几天让给他的。他在刚上台后就卸磨杀驴了,他的绝情我不得不佩服。唯一庆幸的就是李所长在这个时候还讲了感情,在我的要求下把我分到了十四号疤子那里。 这样我还可以和麻子超短聚几天。 “鸡腿子,就是想我了也没必要这样做吧?放着好好的号子不去管跑我这里来干啥?” “不准想你啊?我还真想上了,你能把我脚指头啃掉吗?” “你自己啃去吧!我还真希望我们能好好聚聚。” “你以为我真想你啊,这是没办法,被人过河拆桥了。他娘的,被人当宝耍了。”接下来我把长毛的绝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在听完后麻子超和疤子都在口头上问候了他家里的所有女性,并且加上了行为动词“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