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高墙电网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雨脑膜炎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雨脑膜炎

      矮子王自从有了这个网友后就真的是咸鱼翻身了。矮子王网友回去后的第二天就给矮子王打来了五千块钱,矮子王拿到钱后走路都能起风了,以前抽软白沙都觉得好幸福的,现在居然连精白沙都不肯抽了,要抽芙蓉王。每天还要喝点小酒。

      “老婆,你的皮肤白,穿白色的不好看…”

      矮子王打电话时一脸激情打的模样让我想起矮子王以前随口说过的一句愤慨话:爱情的力量可以推动火车。

      连矮子王都可以甜言蜜语的哄女人了,这绝对是所有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矮子王个子矮抛开暂且不讲,他在接见以前是个连讲普通话都会紧张得结结巴巴的人,现在居然能轻松自如的油嘴滑舌了,看来这爱情的力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推动火车完全不是没有可能。

      “罗总,下次再想办法弄点这个菜进来…”

      酒足饭饱后我和矮子每人抓了个玉米棒子就往外走,《天天向上》应该开始了,再不下去的话可就错过开场了,《天天向上》是我最喜欢看的节目,汪涵和欧弟简直就是绝配。刚下到楼梯口的时候一楼下面的吵闹声就飘了过来。“好像是李军的声音…”矮子王的提醒让我和他同时加快了脚步,几乎用刘翔跨栏的速度跑了起来。

      “搞么子,搞么子…”我们人还没下到一楼,矮子王就先吼了起来,这是矮子王的特色,喜欢叫。只不过有了网友的滋润后叫的声音更大了。

      一楼的大厅里李军正在一挑三,矮子王一下去就冲李军喊了起来:“搞死他,搞死这帮杂种。”我则直接上手了,冲过去对着离李军最近的一个矮个子就一拳,反手对另一个也是一拳,这两个被我两拳就搞定了,当然这搞定并不是打得他们没有了战斗力,而是打得他们不敢发出战斗力了。这两个人是配菜,他们也知道我不是好惹得主,所以我的两拳过去他们也顺势倒在了地上,直到战斗结束他们才爬起来。这两个失去战斗力后李军就腾出劲来了,矮子王也上去了,李军和矮子王两个一起把山阳佬包了顿结实的饺子,直到当班警察来才停手。

      第二天上午管教股的警察处理了这起打架事件,打架双方在吕股长的调解下当着江院长的面在办公室握手言和,还保证再也不因这件事情纠缠报复对方。江院长知道我的性格,还特意劝戒了我,要我不要再找对方的麻烦了。我也答应了江院长不再找事。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是了结了,却不想树欲静而不止。

      中午我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陈股长踢门冲了进来,抓了我个现场,陈股长拿走了我的手机。

      “齐老大,我的手机刚刚被陈股长拿走了,你找他帮我拿回来。”

      陈股长一走我就给齐老大打了电话,齐老大跟吕股长是铁哥们。

      “你的手机怎么会被他拿走了啊?是碰上的?”

      “应该不是吧?看他那架势好像特意来的?”

      “特意的?不会吧?你平时跟他关系也还可以啊?再说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

      “我得罪他什么啊?昨天他还在跟我开玩笑讲,说要和你一起去我们齐阳漂流,到时候给你们找两齐阳妞。”

      “不应该吧!那你昨天没搞什么事吧?”

      “昨天?哦…跟别人干了一架…”

      “那个?”

      “我们医院的在册犯,山阳佬!”

      “你怎么跟他搞起了?”

      “怎么?”

      “怎么?你知道他跟陈股长什么关系吗?他跟陈股长一个村里的,而且还是没出五户的堂兄弟!”

      “哦…难怪陈股长今天一天都没给我个好脸,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行了,行了…你也别啰嗦了,我等下过来!”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齐老大过来了,带着我去找了陈股长。

      “陈股长,对不起了,我不知道山阳佬是你的关系。我是特意来跟你赔不是的,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有昨天我没动手。”一进门陈股长办公室我就懂味的跟陈股长讲起了好话。

      “你没动手?那确实你是没动手,

      需要你罗总亲自动手吗?”陈股长冷嘲热讽的摆起了臭脸。

      听到陈股长阴阳怪气的腔调,我心里就不舒服了,好歹我也算是懂味了,一进们就道了歉。再说了平时我跟他的关系也还算可以,抛开上次桂癫子的事不讲,那次逢年过节我没拜他的码头。要不是齐老大非拽着我来的话,我还用看他这张烂脸。山阳佬不就是跟他一个村的吗?又是他老子?犯得着这么现形吗?他奶奶的!老子cao你祖宗!

      我在心里把陈股长的祖宗骂了个遍后还是强忍着愤慨继续讲起了好话:“陈股长,这次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是真诚的来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能接受。”

      “我接受?你罗总道歉我敢接吗?”陈股长继续不依不饶的甩着臭脸。

      “行了,罗钦也跟你道歉了,你就别不依不饶了。多大的事啊。再说了,山阳佬受的伤也没什么大事。手机给我…”齐老大不失时机的打起了圆场,并直奔了主题。

      “什么手机啊?”陈股长卖起了傻。

      “装你大爷的,少废话,把手机给我。”

      齐老大加重了声音和语气,陈股长满脸不愿意的打开了抽屉,刚把手伸进去时又缩了回来,清了清喉咙用眼睛瞟了下我。陈股长的眼神还没收回去时我的人已经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齐老大把手机送来了我的房间,我接过他递来的手机顺手递过去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千块钱。我给齐老大一千块买的是平安,并不是手机,手机根本就值不了一千块。如果陈股长想搞我鬼的话,凭一个手机完全可以送我去花果山。陈股长把手机退给了我就等于退给了我平安。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陈股长再一次的踢门进了我的房间,而我正在床上给胡叶打电话。

      “拿来…”陈股长满脸酒气的吼向了我。

      “陈股长,今晚当班啊?”我把手机塞进裤兜后故意绕开了话题。

      “别废话,手机拿来!”

      “陈股长,去你办公室我跟你汇报点情况。”我继续绕着话题。

      “拿来,听到没?”陈股长吼叫的同时手伸向了我的裤兜,我习惯性的往后退了退。就在我退的时候陈股长突然一巴掌甩了过来。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用满眼的怒火烧向了陈股长。随即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狠狠的摔在了陈股长面前,手机散架的同时我愤怒的骂了起来:“我cao你大爷,你这杂种,给老子记着…”

      陈股长望着地上七零八散的手机碎件,听着我的谩骂,酒也清醒了不少。再看着我可以杀人的眼神后尴尬而又羞愧的摔门而去了。

      随后江院长进来了,江院长是陈股长打电话喊进来的,陈股长喊江院长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关我禁闭的。江院长了解事情的大概情况后直接给了我两飞腿,接着便是一顿数骂,随后是一番说教。两三个小时后江院长以明天再处理为借口走了。

      第二天我又被江院长数骂说教了好一阵,最后江院长给我指了条道,去给陈股长赔礼道歉,求得陈股长的谅解,否则花果山的干活。

      下午又是齐老大带着我去了陈股长的办公室,在陈股长的办公室里我再一次的向陈股长复述了上次的歉词,只是这一回重复的复制了好几次。最后陈股长再一次的极不情愿的接受了我的歉意。

      这一次在陈股长的办公室里我傻站了一个多小时,好话说得连我自己都恶心得死了好几次。我忍气吞心的把尊严毫无保留的践踏在了陈股长的办公室里。跟陈股长的对决这不是第一次了,以往的几次我都是宁死不屈的维护着可怜的尊严,我宁愿冒禁闭的危险也决不向他低下我那高傲的头颅。然而这次我却低头了,而且还把头低到了地下。我低头有很多原因,首先是不想辜负江院长的好意,其次是不愿看到齐老大尴尬,最重要的是我怕了。我怕出事,怕关禁闭,因为这样我又会遭来母亲的哭骂。

      自从上次经历母亲绝望的哭骂后我感觉自己变了,这种改变是自己努力跟自己争取来的。一个人最怕的不是强悍的对手,而是自己。我亦如此。老子说过:“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胜己者强。”这话的意思是说能认清别人叫做智,能认清自己才叫明。能战胜别人叫有力,能战胜自己才叫强。这么多年了我战胜了无数强悍的对手,却始终战胜不了自己。就像这次,我明明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惹事生非,要从新来过。却不想风一吹我就躁动了。我知道我骨子有股劲被我强行的压制着,只不过那股劲会时不时的越过我所布置的封锁线。一旦越过就会给我带来灾难。这一次为了山阳佬的事不但花了钱,还丢了颜面。只不过这种颜面是我自己主动丢掉的而已。

      陈股长在我丢了颜面认了错之后再也没找我岔了。从陈股长的事情里我终于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自己,这样的自己虽然会被自己鄙视,可更多的是让自己欣喜。

      每一个人都有很多个自己,而人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矛盾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怎样的自己。我个性张扬,却崇尚低调,我为人睿智,却渴望愚蠢。我好强同样逞强,自信同样自负。我不自卑也不自谦,不软弱也不忍让,不寡断也不稳重,不世故也不老练,不胆小也不谨慎。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想要战胜自己,让自己低调而又张扬,愚笨而又睿智。让自己好强而不逞强,自信而不自负,自谦而不自卑,忍让而不软弱,稳重而不寡断,老练而不世故,谨慎而不胆小。可我努力后的效果却是那么的细微。

      这样的我注定是一个矛盾的我,只不过以往的矛盾没那么明显而已。以往的我是想着家人做着自己,如果家人和自己各占五成的话,以往的我是用九成想家人一成想自己,只是我做的却是九成自己一成家人。现在我还是用九成想家人一成想自己,然而我做的却是五五分成,所以现在我的矛盾自然而然就明显了。矛盾明显的心理直接导致了我这次矛盾明显的行为,我是一个把面子看到比命还重的人,却在陈股长面前低了头,当然这只是表面的低头,可又有何人的低头会是真心的呢?那个敢说当年冈村宁次向何应钦低头是真心的?不管是表面的还是真心的我终究是低了头。

      我终于也学会低头了,低头是一种风尚,低头更是一种修为。这是名人名言,难道我也变得有风尚有修为了?如果因为低头就有了的话,那我还真得要感谢陈股长,因为是他让我有了风尚和修为。

      陈股长事件后我继续过着我的日子搞着我的改造,医院里的警察并没有因为我冒犯了陈股长的警威而为难我,我照样每天好吃好喝。虽然五年多的刑期看着是那么的遥遥无期,可终究日子过一天刑期是会少一天的。清闲的日子依旧,舒适的日子,苦闷日子依旧,无奈的日子依旧。突然有一天跟胡叶电话时我告诉她我很无聊,无聊得看着日光灯时都想把它看灭了才肯罢休。胡叶给了我一建议,让我写书。当我听到胡叶的建议时我笑了,狂笑,笑得日光灯还真的灭了。笑过之后一个久违的梦想向我慢慢的慢慢的靠近了,这个梦想从我进看守所的第一天就开始有了,我一直都幻想着能把自己的苦难让更多的人感知。可书是我这水平的人能写的吗?我对着灭了的日光灯不由自主的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那个梦想又慢慢的慢慢的远去了。

      “罗总,我有个老弟想来住院,你能不能帮帮忙?”

      “你老弟?是那里的啊?”

      “以前在外面跟着我混的,也是齐阳的,叫唐雨。”

      “唐雨,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我认识吗?”

      “罗总,你别开玩笑了,你这么高档次的人怎么会认识他呢?”

      “我是什么高档次的人?你就别拿老弟开刷了?”

      “罗总,我说的是真的,这也绝对不是拍你马屁,你罗总那档次绝对不是一般的高,在山阳监狱谁不认识你罗总,连才哥在面前都得客客气气的,你就是我们齐阳人的骄傲。对了,才哥最近给你打电话了吗?”

      “早两天打了,怎么啦?”

      “没什么,随便问问。听说他现在在外面向阳(混得好)得不得了!”

      “那确实呢!才哥现在混得那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向阳。出去没半年车子都换好几台了,最近又换了台奔驰。光上千万的工地就搞了好几个,你说混得好不好?”

      “他来看你了没有?”

      “端午节的时候来过,中秋节应该也会来吧!”

      “才哥是个讲义道的人,以前在外面我就知道。”

      “那确实!”

      “罗总,我们警察要走了,下次再聊。我那老弟的事就拜托你了。”

      “行,你要他来找我。”

      “那就先感谢罗总!”

      “新猛子这就是你见外了。跟我还说这个啊!”

      “罗总,这是必须的。老是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少给老子啰嗦!”

      “是,我不啰嗦了,罗总,那我走了!”

      新猛子客气的打了照顾后才走。新猛子名叫王新,以前是我们齐阳县响当当的人物,我刚进县城读高中时就听说过新猛子的大名了,以前我还是跟他的一个小弟混的,如果按辈来排的话,我就是他小弟的小弟。那个时候能跟他见个面说上几句话都得有面子。我也就见过他一回,是他小弟过生日的时候,他来送红包,不过连话都没跟他说过,因为我还不够资格和他说话。后来新猛子因为吸毒落魄了,这才有了今天在我面前客客气气的新猛子。新猛子跟王有才也认识,在社会上就认识,新猛子以前的老大跟王有才是铁兄弟。新猛子认识我时还是打着王有才的牌子来的。因为知道王有才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新猛子对我是敬重有加。见面总是罗总长罗总短的,而且言语中满是尊敬。只不过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今日的罗总当面还是他小弟的小弟。

      就在新猛子跟我说了的第二天他的那个老弟唐雨来找我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唐雨就是七年前在看守所打得我死去活来的雨脑膜炎。

      “罗总,我老哥新猛子让我来找你的,我叫唐雨。”唐雨恭恭敬敬的在我面前轻言细语的说着。

      “你是雨脑膜炎吧?”一看到唐雨时我就觉得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而已。

      “是的,我是雨脑膜炎。”

      “你零四年是不是在齐阳看守所待过?十一号监房?”

      “是的!罗总,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肯定知道啊!想当年我也在十一号监房待过,只不过是在你手下当残兵。还挨了你不多不少的打。你还记得吗?”

      “哦…我不记得了!那个罗总,我们警察喊我了,我就先回去了。”雨脑膜炎听了我的话后紧张得额头直冒汗,稍做镇定后就借口准备开溜了。

      “怎么?不住院啦?怕我报复你?呵呵…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如果是心胸这样狭小的人还能混到今天这步吗?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君子不记牢狱仇。别说当年你没把我打成什么样,即便就是把我打残了我也不会记你仇的。行了,也不跟废话了,你回去搬被子吧。我去帮你开住院证。”

      “罗总…以前我对…对不住了!”

      “呵呵…”

      看到雨脑膜炎和新猛子时我又想起了老子说过的那句话:“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