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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北国战书】

    转眼五天过去,那位被陆登陆节度使割了鼻子的金国使者完颜拓臻被驱赶出城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金军大营,见着自己的心腹被宋人这般ling辱,金军西路主帅完颜宗翰恼羞成怒,对陆登更是切齿不已,盛怒之下连夜拟好了战书,由使者送出,约定十日之内必当与陆登决一死战。

    战书到达当日,陆登二更天升帐,将一众将佐聚到了潞州城大堂,这一夜所有将官士卒全部身负甲胄,城头之上更是戒备森严。

    正堂之内,陆登手里紧握着黄锦缎的战书,眉头紧蹙地沉吟着,等到所有官员到齐之后,陆登便叫军士严密把守节度使府堂大门,开始与文子逸、谢忠义等人讨论起迎战之事。

    众将官刚一落座,陆登便起身将战书拿在手中,对众人开了口:“各位将领!这是金狗的战书,上面说十日之内前来决战,战书迟了六天,所以,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部署!金人进犯我泱泱大宋,为国捐躯是我等最好的归宿!金人不灭,我等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朱思远等人闻言都起身高喊道:“誓死保潞州!卫大宋!杀金狗!壮山河!”

    陆登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文子逸等人道:“今夜,我们一定要将抗击金狗的策略定下!明日一早就各自着手准备!”

    陆登说着看向谢忠义道:“谢督军,城中粮草还有多少?”谢忠义叩首道:“启禀节度使大人,城中粮草可六月之用!”陆登点了点头,又问朱思远道:“朱团练,守城将士cao练的怎么样了?”朱思远霍地起身答道:“回大人,五千陆家军均已cao练娴熟!只要金人一来,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文子逸在一旁听着朱思远这番小孩子听了都觉得可笑的话,不禁在心中苦笑道:“说的轻松,金人十万铁骑,每匹马一个蹄靶子砸过来,就够要了咱们这五千守城将士的性命!其他宋军望见金军都是闻风丧胆,节节败退,金人士气此时颇为高涨,难道会怕我们五千人不成?”

    陆登又对钱师孟叮嘱道:“钱御史,你务必要在今夜稳住全城百姓,切忌不可自乱,敌人未到便先起了民变!”钱师孟拱手应诺,闪身退了出去,此时王阳、郑杰、柳云三人已经去了校场,陆登只留文子逸、朱思远、谢忠义三人在正堂之中继续商议御敌之法。

    文子逸在一旁听着朱思远侃谈着自己的战略,谢忠义的计谋,自己却一直不语,因为本身在军事方面自己就不太入门,这会儿又谈上战略,文子逸就更加插不上话了。

    陆登听着朱思远的谋略不禁连连摇首,谢忠义一见朱思远的想法碰了壁,再想想自己这条计谋,还不如人家朱团练的,但此时正需要良计破敌,谢忠义左瞧瞧右看看,看着文子逸这才猛然想到了前几天打得那场‘漂亮仗’,正在陆登暗自筹划着计策之时,谢忠义殷勤地对陆登道:“节度使大人,咱们身边有一颗好棋子,若是不用岂不可惜?”

    陆登为人精明,一点即通,顺着谢忠义的眼神望去,看着坐在那失神的文子逸,陆登笑着开了口:“哈哈,谢督军此言甚是!文参将,是不是怪本官冷落了你啊?”

    文子逸被这么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您还是冷落我吧,我一个商人出身,对用兵打仗哪里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总不能叫我用钱和货物去砸敌人吧,那还不得把金人给开心疯了,咱们砸的过瘾,他们接的也一定不亦乐乎!

    文子逸一脸埋怨地看了谢忠义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陆登那里,无辜地道:“大人,您要是让末将做个登名造册、统计账目的差事,子逸还能说得进犬马之力,但用兵打仗这些事对末将来说却像是块炙手山芋,子逸实在是无从下口啊!”

    陆登笑吟吟地起身来到文子逸身边道:“文参将过谦了,前些日子以五十官兵斗三百斥候,文参将不也是打的很漂亮吗?”

    谢忠义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是啊,文参将不必自谦,谁刚生下来也不是当将军的料,慢慢历练嘛!”

    文子逸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大将,连上去抽谢忠义一顿的心思都有,但转念一想,战火马上就会在这里蔓延开来,现在可不是扯皮笑骂的时候,想到这儿,文子逸极不情愿地躬身应道:“大人将令末将不敢不从,子逸多多想些办法便是!”

    陆登欣赏地看了看文子逸,文子逸悄然抬起头看着陆登和谢忠义。这两个人正笑吟吟地相互对视着,文子逸只得在心中无奈地唉叹了一声,商贾用兵,在自己熟知的历史上还真是闻所未闻。

    文子逸顶着重压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并一面想一面问陆登道:“金人哪个兵种最强?”谢忠义听文子逸这么一问差点没笑出声来,还以为是这位参将大人跟自己开玩笑,陆登见文子逸眉头紧锁,便正经八百地回道:“常理是骑兵最强,但攻城之时是不可能做到用梯子载着骑兵往上冲的!”

    文子逸沉吟了一会儿,口中喃喃自语着:“骑兵,步兵,常理,不可能?”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之后,一句话突然跃到了文子逸的脑海之中,文子逸像是着了魔一样笑着说道:“以敌之长诱敌,陷敌于骄矜之状,长追长击,短赶败短!”

    谢忠义看着文子逸近乎‘抓狂’的神情,不禁担忧地对陆登道:“大人,文参将是不是染了顽疾了?”也难怪谢忠义会有这种念头,就连陆登陆节度听着文子逸这套理论也有些茫然。

    就见文子逸也不理会谢忠义,兴致勃勃地起身对陆登道:“大人,子逸有一条计策!此计虽然有些铤而走险,但依完颜宗翰的性格,此计胜算很大!”陆登连忙问道:“参将且说!”

    文子逸时而忧时而喜地思衬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大人,给我三天时间,将全城百姓和戍卒统统由末将调遣,敌人来时,必当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案!”谢忠义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心中也不禁责怪文子逸,计策还没有想出来,倒先将兵权拦在手里!

    陆登思前想后,感觉文子逸的计策与朱思远的一样仍然欠佳考虑,便沉吟着道:“文参将,,两国交战岂能儿戏,更不能有一星半点的差池!”文子逸一时语噎,看着这位陆节度使,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大人,此计尚未行使,怎能说是欠佳考虑!子逸虽不是正统参军,但也知道攻敌攻心这一说!”

    陆登面露难色地与谢忠义面面相觑,文子逸还道是陆登不信任自己,便再拜道:“大人,末将承认,子逸本是商贾出身,对行军战阵和守城布防没有那许多见解!但身担一职,子逸还是能做到恪尽职守的!今日若是没有答应为大人献计也就罢了!但已经接下,那便要有始有终!大人若是信不过末将!子逸大可以立下军令状!此计策不成,子逸愿以身谢罪!”

    一旁的谢忠义一开始只是想为难一下文子逸,顺便用文子逸来做自己的挡箭牌,可谁料这位参将大人竟然这么快就上了道,竟然因为一条计策赌上了自己的性命,真是有点过火了,谢忠义想着正要开口讲话,陆登看着文子逸诚恳的样子,已经抢先一口答应下来:“好,军中无戏言!来人啊!乘状纸!”文子逸拱手拜道:“谢大人!”

    ......

    这天夜里,文子逸拿着陆登印信来到校场,将五千名士兵连夜召集到了一起,郑杰、王阳、朱思远、柳云立于军前整顿军士,不多时,五千名士兵便整装完毕,朱思远上前拜道:“启禀文参将,潞州五千守兵整顿完毕!请参将号令!”

    文子逸让自己的结拜兄弟徐韵手捧着陆登印信,大步来到校场点将台前方,对着底下五千军士道:“各位手足,金人已下战书,要与我在这几日决一死战,子逸领了将领前来部署,还望各位同袍海涵!”

    底下士兵肃然挺立,文子逸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好,下面,本将便开始部署对敌之策!”文子逸说着看向朱思远道:“朱团练听令!”朱思远不敢怠慢,欠身上前,双拳相叠道:“潞州团练使朱思远领命!”文子逸接着道:“金人战书已下,必定日夜兼程向我潞州进发,先头部队所派探马细作不可不防!传本官令,潞州团练使朱思远即刻派出五百官兵奔赴城外,五人一组,隔三里一发,切记埋伏在路边,三里一岗五里一哨,途中但凡见到相逆马匹,一律格杀!”

    朱思远匆匆应了一声,便引着五百名骑兵出了校场,文子逸接着又对先锋官郑杰、柳云道:“郑杰柳云听令!你二人着二百弓箭手在城头四角瞭望勘查!一有动静即刻前来报与本将!”

    郑杰、柳云二人应诺去了,文子逸这才对王阳说道:“王参将带着剩下的四千名官兵与本将去军机处领取旧兵刃和锹镐,到城门口与百姓会和!”王阳虽然不知道文子逸是何用意,但还是正色拜道:“王阳领命!”

    城门口更是炸了锅一般,潞州城共有百姓两万多人,这会儿所有的丁壮都被官兵连夜从家里叫了出来,就连那五百多名流民都没能幸免,文子逸叫王阳带着四千多名士兵到城门外去等候,自己则叫上徐韵、袁正杰等兄弟一起来到了城门口,熙熙攘攘的百姓埋怨声、叫苦声充斥了整座城池。

    文子逸站到了城头之上,看着这些纷乱的百姓,顿时头都大了,出于无奈,文子逸只好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把劈在城墙阙角之上,然后对下面的百姓厉声喊道:“不许喧哗!”

    众多百姓一见一向和蔼的参将大人也发了火,只得住了口,文子逸定了一下心神,这才开口道:“如今敌人战书已到,过不了几日便会前来攻城,本将领了节度使大人的军令,前来组织各位一同为抗敌做准备!希望各位能够齐心协力!同保潞州!”

    底下百姓看着文子逸的神情,也知道是情况紧急,陆登平素爱民如子,就因为这样,潞州城的黎民百姓比别座城池要好管理的多,对于金人更是同仇敌忾。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大人希望我们做什么,尽管说便是!我们定当义不容辞!”

    文子逸点了点头,对城下百姓说道:“好,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不怕他金人的十万铁骑!城下百姓听令,分出两千人去收集木材薄草,其余人等,将城中所有可以用于掘地挖坑的工具都带上!去城前听候王参将调遣!”

    百姓得了令,都各自忙准备去了。

    文子逸转过身看向城外的空地,喃喃自语道:“朱团练,一定要紧紧牵制住金人探马,此计是成是败,都要仰仗你了!”

    寂夜萧风瑟瑟,潞州城上火把齐明,孤城四角排满了拈弓搭箭的士兵,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着整座城池,文子逸身着轻甲,外佩蓝色披风,腰间悬挂一柄长剑,面色凝重地看着城前站立的四千多名士兵和刚刚到达的一万多名百姓,守城官兵将手中的长矛短刀统统换成了锹镐,另一边的百姓则四五人围着一辆推车,车上装载着刚刚在城内收集的薄草和木材。

    文子逸下了城头,打马来到城门口,对森然而立的四千军士和万名百姓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众位手足,子逸大恩不言谢啦!闲话少说,各位,下面,本将就将需要你们帮忙的事宜交代一下!”

    文子逸侃侃地说着:“众官兵听令,在城前一里处掘出一条宽五米、高一丈的护城沟渠!但要在城门直对的方向留下一条宽三丈的通路,以作为大人迎战敌军主将之用!坑道掘好后,在渠中安置废弃的刀戈剑戟,搭好木架,上覆薄草支撑,再由坑土掩盖!众位暂且依照计策行事,事后子逸定当道出其中深意!”

    底下王阳却听得有些犯难,文子逸的计策够大胆够创新,但却太过劳师动众!王阳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参将大人将一万多人聚到城前,竟然是为了打出一条渠道来!

    文子逸也考虑到了百姓和官兵会因过度辛劳而体力不支的后果,沉吟一会儿又说道:“城中百姓和官兵分为千人一组,分做三批动工,每两个时辰交换一班,其他人休息进食养足体力!主意已定,务必要赶在金人之前完工!众位分头去吧!”

    无奈之下,王阳只能从了将命,文子逸说罢,官兵和百姓便浩浩荡荡地来到城外一里半的地方,开始崛起坑来,月影之下,潞州城外排开了一条长龙,这个季节天色阴润,土壤肥而不泞,锹镐入土便是三分,所以很好挖掘。

    文子逸回到城上的瞭望口,仍是焦急万分地看着远方,拂晓将至,朱思远却没有一丝回应,文子逸不禁心乱如麻,在城下指挥的王阳不时回头仰望这位同级参将,心中甚是好奇,直到现在,别说王阳,恐怕就连其他将领也不知道这位文参将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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