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清远护卫】
夜半，风清月明时，文子逸站在白塔寺中院的厢房门前，静静地体会着弘远大师那番话，“佛家劝人向善，普度众生！但这世间又有几人真正做到了止兵戈、渡万物？”文子逸喃喃自语道。 那块石紮已经端立在白塔寺普贤殿的石案之上，直到此时，文子逸才逐渐明白，安邦兴国，百姓祥和，国泰民安这样的念头写在纸上，哪怕是刻在石上，都只是信手一挥间那么简单，但要付诸行动，却正如弘远方丈指点自己的前程一样路途坎坷、荆棘甚多。 兵家鼻祖孙子最大的梦想是兵不血刃，但结果呢？在屡次的尝试之后，也只能重新树立起以战止战的信念，纵观历史，想实现没有杀伐的安定，难！除非像朝中那些主降派一样，向人卑躬屈膝、以岁币割地委屈求全，但那样的和平之短暂不言而喻，无疑是等于养肥了老虎，再叫老虎来吃自己！ 夜深人静，独自思考别有一番风味，白日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自己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又何必去担心别人会洞穿？至于那句运势坎坷、荆棘倍生，呵呵，随他去吧，反正自己屡次险死还生，已经有些潜意识的麻痹，再多来几次又有何妨。 “孺子中第？”文子逸不禁浮想联翩，难道是自己的小儿及第登高之日便是自己归去之时？管他呢，现在宝儿才不到一岁，至少自己还有十余年的时间可以用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耶律余睹的死已经改变了历史，那索性自己就改变到底！看一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有所作为！ 一阵清风徐来，淡淡寒意沁进正在思忖的文子逸心脾，文子逸不绝抬头看了看天际，繁星皎月，彩云逐空，已经深秋了，也不知道茜儿和家人怎么样了？宝儿有没有学会走路？会不会咿呀之语？这一次莫名其妙的成了白塔寺的缘客，文子逸倒是真的受益不少，在漫长的礼佛仪式之上，弘远禅师那些发自肺腑的禅语不停在文子逸的耳边呵脑海中闪过，仿佛自己真的能教化自己大彻大悟。 就在这时，一个小沙弥自后院大门探门而出，文子逸睇目望去，那小和尚身着一身暗色袍服，雪亮的头顶在月光的映射下闪闪发亮，但第一眼看去不禁让人产生一丝疑惑，文子逸隐入石柱旁边，细细打量着那名小沙弥，他那一身衣服着实别扭，就好像，就好像是后世古装剧中的夜行衣，但让人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名小沙弥看上去没有一丝的鬼祟之色。 中院灯火暗淡，文子逸的居住的厢房与中院后门之间隔着一座配饰假山，凭借着间隙的遮掩，那名小沙弥似乎没有注意到文子逸，仍然马不停蹄地向前门走去。 三更已过，估摸着寺中僧侣此时必定已经睡下，但这位师傅却夤夜外出，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文子逸心中戒备起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文子逸绷紧神经悄然跟了上去。 无声无息地跟踪着，辗转间，出了中院大门，那小沙弥已经停止在了方丈禅室门外，文子逸闪身躲进一座角楼的墙壁内侧，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小沙弥，就见那沙弥轻轻扣动了禅室房门，轻声唤道：“师父睡下了吗？” 不多时，方丈房门开了，一个同样衣着的老人走了出来，文子逸不禁一阵错愕，那身着夜行衣的老人正是老方丈弘远禅师，“他？不可能！难道这白塔寺也是挂羊头卖狗****子逸心中暗想着，不禁对那位颇似忘年交的弘远禅师大失所望。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文子逸打消了这个念头，“呵呵，清远，昨天为师教你的那些招式可都娴熟了吗？”方丈笑吟吟地问道。 文子逸这才看清，原来那名小师傅正是白日拦马的清远，就见清远恭敬地回道：“师父所教，小徒哪敢怠慢！”老方丈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清远啊，为师今日就把最后的这些招式都交给你，明日缘客便要返回磁州，你尘缘未净，为师便将你赠与缘客，从军为国效命，可莫要辜负了为师一番苦心啊！” “师父放心！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嗨，敢情这小子是禅师的嫡传弟子，看来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了！”文子逸不觉苦笑一声，但出于好奇，文子逸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继续静静地听了下去。 “清远，我们去后山吧！”宏远大师缓步走下石阶，文子逸却慌了阵脚，后山？那不是正要经过自己这里？...... 后山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之上，两个和尚各展其能，真个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文子逸像只老鼠一样蜷伏在通往空地之中的草丛中，弘远和清远两人好像似乎并没有对自己起太大的戒心，要不然就凭自己这点浅显的功夫，刚刚攀附在屋梁上早就被他们逮个正着了。 清远演武，每招每式都凶狠异常，虽然直到弘远禅师身授完毕，文子逸也没有看到那些飞檐走壁的花活，但这个小沙弥招式中透出的杀气却是震慑人心，文子逸不禁感到好奇，这位小师父是与什么人有着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发泄在一只粗大的木桩之上竟然轻而易举地将个木桩击得分成两三段。 看到这里，文子逸差点叫抚掌叫好,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好像是在跟踪人家，连忙掩住了自己口鼻，万般谨慎，青袍的长袖还是划动了身边的蒲草。 那边清远听到远处蒲草未动，立即警觉地喝道：“是谁？” “坏了，自己暴露了！”文子逸闻言不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正当耳面发烧之时，却听到弘远禅师那爽朗的笑声：“清远勿惊，继续cao练便是！” 文子逸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但还没等他喘一口气，便又听到弘远大师的声音：“缘客快请现身吧！” 文子逸承认了，自己确实不是做细作的料，为了缓和尴尬，一阵抚掌笑赞之后，我们的文大知州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弘远禅师一见，连忙迎上前去，颌首笑道：“老衲半夜授徒，不想惊扰了缘客，真是罪过，罪过！”“哦，是子逸惊扰了大师授徒才是！”文子逸一脸歉意地来到弘远大师身前赔礼道。 “想不到大师不仅精通佛法，而且还有如此高深的功夫，子逸真是佩服之至！”文子逸这一句倒是发自肺腑的，弘远大师谦逊地回道：“雕虫小技，让缘客见笑了！” “大师不必过谦！其实子逸对佛家武学也是欲求之而不得！”文子逸想到自己少年时曾经学过一些少林拳，但终因一些变故改学了散打，不禁感慨地说道，弘远禅师闻言兴致浓厚地问道：“哦？原来缘客竟也对本门武艺感兴趣！呵呵，真是意气相投，意气相投啊！” “我观这位小师傅招招凶狠，但不知小师傅与何人积有大恨深仇？”文子逸转头看向正在练功的清远，清远没有答话，弘远大师连忙解释道：“呵呵，人人都有一些不愿为外人道出的心事，我这凡心未了的小徒又何尝不是，时候到了，他自己便会实言相告的！” “正是，正是，大师，子逸就不再叨扰小师傅习武了，告退！”文子逸欠身施了一礼，一场虚惊过后，文子逸的睡意也不觉间袭上心头，转身离开了后山。 纵然如此，但文子逸还是感觉那位清远小师傅有些蹊跷，回到卧房，文子逸躺在塌上，辗转反侧，因心结所困，迟迟不能入睡...... 第二日一早，风和日丽，吃过斋饭，文子逸便向弘远大师请辞，然后带着自己的众多兄弟部将回城去了，临行前，弘远大师果然将自己的小徒清远托付给了文子逸，文子逸即刻便委任清远为亲兵护卫长，不为别的，这样一来，日久天长，这个让自己感到莫名好奇的小和尚自然而然就会说出关于他的前尘往事，自己的心结也就迎刃而解了。 一路的攀谈，文子逸才知道这个小沙弥清远的俗名——方清远。 磁州城前，文子逸一早便差人赶回磁州向赵构等人禀报，这会儿，磁州众将官已经全盘出城，守候在城门口，等候着这位得胜而归的知州大人。 文子逸挥手叫中军止步，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赵构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二话不说上前便握住了文子逸的双手，眼含挚情地道：“子逸兄安好，想煞赵构了！” “子逸惭愧，让元帅担忧了！”文子逸说着又将生擒金国国师的消息对赵构讲了一遍，并请赵构亲自处置，赵构拉着文子逸的手，只是留了句：“败军之将，无需上表朝廷，斩了再说！子逸啊，这些日子可把本王担心死了，来，咱们到府堂叙话，畅谈一番！” 正堂之内，文子逸与赵构、林远、吴坚、崔俊臣等人先场面地将山中剿敌的经过说了一遍，又将徐韵等人逐个引荐，赵构心中欢喜，一股脑的拜为军中将佐，寒暄已过，众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奇闻异事来。 末了，赵构又将副帅黄潜善两日之后到达磁州的消息对文子逸讲了一遍，文子逸闻言不禁暗蹙眉头，这黄潜善是出了名的主降不主战，就连他被委任为副元帅也是霸王硬上弓，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赶来磁州，这其中的故事，真是让人堪忧！ “还有，金军大将完颜昌也趋兵两万正火速向我磁州进发，不日便要重登李固渡！所以刚刚本帅才会想也不想就下令处死金国国师，要不然这两人合兵一处，又不知会弄出什么乱子来！”赵构话音刚落，外边便跑进一名校尉，那校尉手中盛有一只托盘，半跪在地上说道：“元帅，大人，金狗国师已经伏法！现将首级奉上！” 文子逸不禁暗暗苦笑，又一位驰名人物因为自己而悄无声息地含恨归天了，赵构解恨地问道：“那金狗死前可有什么话说？” “禀元帅！由于悲愤，那国师死前不断破口大骂！至于骂了些什么，小的不习北话，所以没能听清楚！” 赵构淡笑着遣退了校尉，转过头与文子逸相视而笑。 “元帅，大人！”一直没有声响的吴坚起身拜道：“金人再次趋兵前来，想必又会引起一场恶战，我军虽有胜券，但无奈金人如死灰暗火，不尽根除，势必反复！” 文子逸知道吴坚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想必这个时候已经胸有成竹了，连忙问道：“愿闻吴老高见！” “我已与俊臣商议过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发制人！”吴坚先看了看崔俊臣，又转身继续说道：“经水路而上，围住拦阻，重击佯攻，虚实并进、真真假假，先破其兵锐气，再顺势攻取敌魁！”吴坚话音刚落，文子逸与赵构不禁都连连点头，吴老，好一个满腹鬼点子吴老！ （PS：嗯嗯，独欢心血来潮，打个广告——慢工出细活，有铺垫才会有看点！剧情正逐步走向统一，后续情节更加精彩！好了，继续码字，今日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