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分裂仆骨
新房另一端的会客室内，许默正在和仆骨怀德相对而坐。 “四首领气色不太好啊，怎么，在长安住得不习惯吗？”许默给仆骨怀德倒了一杯茶问道。 仆骨怀德苦笑的摇了摇头，叹道：“许都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情吗？” 许默点头道：“当然，我相信，我和我的妻子是真心相爱的，我和我的兄弟们也是生死之交，可以以命换命。” “我真的很羡慕你，许都督，你知道吗？”仆骨怀德看着许默道。 许默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倒是很羡慕你，四首领，你拥有自己的部落，听说你已经有了数万人马？” 仆骨怀德喝了一口茶，然后用力放下茶杯，道：“哪里有什么数万人马，不过一万多人而已，哼哼，我的三个哥哥把部众都分光了，然后把老弱病残留给了我，就这样，我的哥哥还不满意，想要把我的人马都夺走，你说，我还能相信这个世界有真情存在吗？” 许默叹气道：“不得不说，为了权势地位而杀兄弑父的事情，古今中外都很多。” 也许是找到了倾诉的人，仆骨怀德心情没有这么压抑了，渐渐发xiele情绪，他有些恶狠狠的道：“你知道吗？这些天我的三哥软禁了我，我的侍卫都被他们抓了起来，现在我已经没有了自由，要不是你让人灌醉了他，可能我就没有机会和你喝茶了。”接着苦笑了起来。 许默吃了一惊，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给料中了，不过他表面却不动声色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软禁你？” “为了什么？”仆骨怀德冷笑道：“为了我那十万部众，为了我那一万铁骑。”他抬起头看着许默道：“你知道吗，为了这一万铁骑，我花了多少心血？最重要的是，他想要了我的命。” “这不会吧？毕竟你们是亲兄弟啊？”许默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仆骨怀德冷笑道：“兄弟，刚才你也说了，杀兄弑父的事情在中原都很多，更不用说在草原上了。” 许默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良久，两人已经沉默了有一会儿了，许默问道：“怀德兄，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娶了薇儿，然后留在长安不走了。”仆骨怀德低着头道，接着抬起头满脸希冀的看着许默，道：“你能见到她吗？你见到薇儿了吗？她怎么样？” 许默点点头，道：“见到了，怀德兄，她并没有嫁人，心里还想着你，但他的家人不同意，这让她万分痛苦。” 仆骨怀德痛苦地双手抓住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低声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许默看他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发扯下来，心中有些不忍，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道：“怀德兄，你这样子则根本无济于事，你如果真的爱她，那就去争取，而不是在这里扯头发。” 仆骨怀德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眼睛里充满血丝，道：“我要怎么争取？你告诉我要怎么争取？” 许默想了想，缓缓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 仆骨怀德兴奋的抓住许默的手，激动地道：“什么机会，快说，快告诉我，许都督？” 许默这才道：“其实，为了这件事情，我专门去拜会裴相，裴相一开始就强烈反对，不过经过我说明情况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仆骨怀德焦急地问道。 许默缓缓道：“裴相的意思是，他们裴家是中原七姓五望之一，裴家的女子不能嫁给化外的胡人，所以，只有你归顺大唐，他才能把裴薇嫁给你。” 仆骨怀德闻言如同xiele气一般耷拉着头，低声道：“这根本就是在刁难我啊，我是仆骨部的四首领，就是想也没有资格决定部属归顺大唐啊。” 许默想到以仆骨怀恩的枭雄之姿，定然不会为了仆骨怀德的幸福而率部归顺大唐，不过，这不就能更好的策动仆骨怀德所部归顺了吗？他沉声道：“归顺大唐有什么不好的？况且还能成全你和裴薇的姻缘。” 仆骨怀德这时倒是冷静的很，知道许默是在安慰她，他摇着头道：“归顺大唐虽好，但谁又愿意自己头上多一个皇帝呢？我的哥哥们现在都想置我于死地了，要他们为了成全我和薇儿而归顺大唐，简直是痴人说梦。” 许默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沮丧，接着突然大声道：“也许，怀德兄，我是说也许，你可以带自己的部众归顺大唐。” “什么？”仆骨怀德大吃一惊，他虽然恨自己的几个哥哥心狠，但也从来没想过要率部分裂，最多也就是自己孤身离开而已。 “我知道，你想自己离开，然后把部众留给几个哥哥，但失去了部众，你还是仆骨怀德吗？不，你就成了一只羔羊，对裴家来说也一无是处，相比你如今处处被人陷害，归顺大唐反而能使你获得更多机会。” 仆骨怀德看着许默，认真地听他说，见他停了下来，问道：“什么机会？” 许默继续道：“大唐征服草原已经成为必然，但大唐毕竟兵力有限，不可能直接出兵，只可能像镇北州一样，筑城占领各要点，其实草原大部分还是你们的，归顺大唐，你们就可以依附城池休养生息，不用担心有其他部族前来偷袭，通过协助唐军作战，还可以加官进爵，通过立足中原，你们的发展将超过其他部落，这样不好吗？” 仆骨怀德想了想，相比如今自己被软禁，自己的部众被包围，归顺大唐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也可以和薇儿在一起。不过他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就算自己现在想归顺大唐，但一来自己没有人身自由，二来自己的部众处在包围之中，要杀出重围都很困难，便脸露难色道：“只是，许都督，我的部众如何南下呢？” 许默想了想，道：“其实，怀德兄你和我说实话，你们此次到长安来，是不是想通过臣服大唐换来支持你们在草原上的扩张？” 仆骨怀德惊道：“你怎么知道？” 许默笑道：“这并不难猜，突厥衰弱，回纥、拔悉密还有同罗、你们仆骨部都有机会，肯定不会忽视大唐的作用。” 仆骨怀德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机会了。” “怎么说？” 许默正色道：“前几天，吐蕃悍然入侵我大唐，已然冒犯天威，皇上震怒，开春之后，就将派出大军讨伐吐蕃，到时候王大帅将出任行军大总管，集合河东、朔方、河西、陇右四镇三十万大军，我镇北州也将出兵三万，仆骨部若有诚意，便出兵助战，我看，按照你的三个哥哥的个性，必回让你率部参战，到时候你就可率军南下，你的部众可由我靖边军护送到镇北州安家，如何？” 仆骨怀德想了想，按照自己哥哥的一贯做法，率部出征的必会是自己，只是现在自己一直被软禁，便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许默皱了皱眉头，仆骨怀明和仆骨怀德是亲兄弟，若是做得太明显，恐怕会被仆骨怀德误会是离间之举，那时候就画蛇添足了，只好问道：“现在你三哥对你怎么样？” “我的亲随都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他不准我出驿馆，就是在驿馆内，也有他的人跟着。”仆骨怀德有些痛苦地道。 许默叹气道：“这种事情，我恐怕不太好插手，毕竟你们是亲兄弟，你三哥若是要将你领回去，我也没有理由阻止啊。” 仆骨怀德也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我看现在只能这样子，你三哥现在喝醉了，我派几个人到你身边，一来是保护你，二来也方便我们之间的联络，你下午回到驿馆后，把你的亲随放出来，然后我给你安排别的驿馆，在长安，你三哥也不敢乱来，你看可好？”许默建议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子了。”仆骨怀德叹气道。接着他轻声道：“许都督，你看，我可以和薇儿见一面吗？” 许默有些为难道：“怀德兄，此事我恐怕做不了主，裴相的心思不是我能掌控的。” 仆骨怀德沮丧地低下了头。 许默见他难过，对这个痴情的男子也有些不忍，继续道：“不过我可以去试试。” 仆骨怀德惊喜的抬起头，高兴的看着许默。 “其实今天裴薇也来了，他看到了你，不过后来被裴相所阻，我去找一下裴相，看看他同不同意。”许默接着道。 仆骨怀德猛地点头，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许默受不了他的眼光，只好站起来道：“怀德兄，你在这里少坐片刻，我去问问裴相。” 仆骨怀德也站起来，不断点头道：“多谢你了，许都督，多谢你了。” 许默只好摆摆手，出了房门去找裴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