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双子之城
明火将那中年汉子一竹篙推落水中之后，他两人才觉察出那中年汉子以及老者根本没有灵术或体术的修行，于是忙将那汉子拉出水中，又向老者憨笑地陪着不是。 那中年汉子爬上了船，看看他二人，显出一脸无辜道：“我叫刘阿良，在这凌霜江上终年与父亲打捞寒鱼贩卖为生，昨日傍晚打渔之时，见你二人在这江面上漂浮，我便与父亲合力将你们搭救到这渔船之上。没想到你二人却恩将仇报，现今打伤我父亲，推我至水中，早知有这等报应，当初真恨不得眼见你们被这寒水呛死，被这水中大鱼吞食。也省的我与父亲遭受这皮rou之苦，寒水刺骨之痛！” 明火和逸方听这刘姓汉子说完，方才知道他二人已随这渔船在江面上漂浮了近一日之久。那明火也觉刚才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确实太过于鲁莽，于是又忙向老者和汉子阿良躬身赔礼。那阿良似是还心有不甘，一边替父亲揉着后背一边还小声地嘟嘟囔囔，只是怕自己又打不过明火，所以也不看他们。 老者见明火与逸方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看样子也是知晓了自己的鲁莽误事。虽也有气在身，但看他们终究还是两个孩子，便对身后的阿良说道：“阿良啊，算了吧，他们也是年纪尚小，出门在外不易，多个警觉也是对的，你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待船靠了岸，你去医馆替我买一副帖药来贴上也就是了。”随后，又转头来问明火他们道：“两个孩儿，你们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怎么好端端的漂浮在这凌霜江上呢？” 明火顿了顿，稍一思量，心道还是不要同老伯提起赤蝎欲要擒捕自己与逸方的事为好，于是回道：“老伯，我们二人是千阳国界人士，昨日在崖边嬉戏，一个不留神，这才双双从崖上跌落江中。还好多亏了您和阿良将我们救起，否则，我们不是被这被江水淹死，也早晚会被冻死在这江面之上。您和阿良兄弟着实是对我们有活命之恩啊！”说完，又要躬身行礼。老者忙对他摆摆手，回道：“不必言谢了，换谁都会这般做，你又何必太过客气了呢。只是你们现今要去哪儿呢？我们这渔船里也捕满了鱼，就要划舟返家去了。” 明火听老伯询问自己去处，一时也不知自己要和逸方前往何处，心想，还是先上岸为好，至于日后是返回千阳界还是接着去寻找丽香，只好稍后再和逸方计较了。于是问道：“那老伯，敢问您家是居于何处？这船又要在哪里停靠呢？如果方便的话，那我们就和您一同登岸好了。” 老者回道：“我们是双子之城人士，现在正是回双子城的途中。” 明火“哦”了一声道：“双子城？您说的双子城可是位于魈族国之东，千阳界之北的那两座城池？” 老者点点道：“是啊，难道你去过不成？” 明火微微一笑道：“去倒是不曾去过，但双子之城两位城主的名号却是响彻屿洲，如雷贯耳，我自己只恨无缘相逢。” 逸方好奇，便问道：“哦，那这双子之城是哪国哪界的地面，与我们千阳界有什么交际么？” 明火顿了顿，看了一眼老者接着道：“这双子之城共由两个城池组成，分别叫作‘龙吟城’与‘虎啸城’。龙吟城城主姓风名化龙，手持一把龙牙长刀，早年曾游历屿洲各国，与我们巡御部的草间大人还有过一些交际。而虎啸城的城主是风化龙的弟弟，名叫风化虎，随身有一把虎翼长刀。此刀分量极重，是屿洲的名器之一。这二人都是斜月屿洲出了名响当当的大英雄！” 那老者听到明火对双子之城还算有些了解，顿时就感觉亲近了许多，忙叫自己的儿子阿良去鱼舱里取出两尾寒水肥鱼煮熟了来食。一旁的逸方接着听明火侃侃而谈，听他还说那双子城的统辖境内是如何如何地风景优美，物产富庶以及治下之民又如何地安居乐业等等，说到后来，就连明火自己也觉得双子之城就应该是自己描述的这般一样。 但其实，明火自己根本就没有去过双子城，只是因为刚才的莽撞，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对逸方说的，也都是凭着自己听的到传说再加以提炼，拣点好听的话递话给老者听罢了。但那老者也果然受用，不住的用手缕着胡须，面情舒展，时不时厄尔一笑。但后来听明火说到双子城的安居乐业时，眉头却突然皱了一下，晃着脑袋哀叹了一声。 明火一看老者情绪不对，忙住了口。逸方也是机灵心细之人，看到情形不对，忙绕开话题，但那老者却也再提不起精神，两眼痴呆呆地望着水面。不多时，阿良顿好了一锅美味鱼汤，虽缺少些做鱼的辅材，但这寒水鱼rou香味浓，再加上二人一日里未有食物下肚，闻到鱼香便口水连连。阿良为他二人一人端了一碗，又为老者盛了一碗端去，却见老者摆了摆手道：“我吃不下，孩儿啊，你就多吃点吧。等一会咱们船靠了岸，这下顿饭就还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呢……” 几个时辰之后，渔船行驶进一条更为宽阔的河流，说是河流宽阔，实为河床广阔而已。河道中的水量极浅，勉强能通小舟，两岸边的土地瞧得出已干枯了许久，多有龟裂沟壑之迹象。明火和逸方见此景不禁心道：“原来这双子之城眼下正遇大旱啊。”尤其是明火，方才在船上对逸方侃侃而谈城中之富饶，而眼下却是这番景象，顿时忽觉两颊发烫。 但即是如此，在靠近农耕区的部分农田中，也还是能隐约看到金黄色的麦穗正应迎风招展，提鼻嗅闻之下，阵阵麦香沁人心脾。逐渐地，也能看到有耕种的农者在田中务农。船再行至不久，便来到了市镇之上，待众人都上了岸，那老者便对阿良说道：“阿良，你先去送鱼吧，先不要延误了交鱼的期限。我先带这两个孩子回家好了。” 阿良应允了一声道：“爹，那我交了鱼，再替您带两幅膏药就回来。”明火逸方二人听完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忙一边一个搀扶着老者就往前走，脸上堆着笑，净捡着好听的同老者说道。路过的人打眼一瞧，知道是两个少年搀扶着老者，但从身后望去，基本上就跟他二架着老者前行差不多了。 待到了老者的家，老者信手推开破败不堪的柴扉木门，这门上也未上锁，便径直地领他二人进院。到得院内，明火与逸方举目四望，家中不大，三间瓦房，后院用篱笆围圈了一方小小菜园，园旁还有几只母鸡正在兀自地啄地寻食，一时倒是显得略有生机。老者唤他二人进屋，为他二人倒了两碗水，便颤悠悠的走到盛放稻米的米缸旁，却发现缸中已无米可炊，不禁哀叹道：“唉，家中又无米下锅，这往后的日子可还熬煎着呢……”说完便将盖米缸盖子便随手往灶台上一扔。 明火见老者家中竟连果腹的食物都已没有，便以为老者家中贫困寒苦，忙从腰间取出自己随身的钱袋放在桌子上对老者说道：“老伯，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一些银两，您先拿去买些米，等我们回家之后，再择日多携银两……”明火还未说完，那老者便对他摆摆手轻叹道：“唉，如今你是有钱也在这双子城买不到食物啊，眼下家家都缺粮，又有谁肯将自家的救命粮拿出来换这吃不下嚼不烂的银锭铜钱呢？” 明火挠挠脑袋，看看逸方，逸方端碗喝了一口凉水，也纳闷不已。刚才他们乘船回城，曾经过一大片平原之地，这双子之城虽眼下遭遇旱情，两岸河水干涸，但田中凡有水井之处，也均能看到有农者在用井水灌溉之象，地里的麦田也已有六成接近收割，收成眼下虽不及丰年，但也不至于到缺粮饿死人的地步…… 两人正狐疑间，忽听门外喊声急促，于是侧耳倾听道“爹！爹！化虎城主光临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