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山中对琴
雨泽远去，留丽香一人伫立店前，丽香得他指引，此时心中已比初来时大有眉目，见那瑶琴还留在桌上，又想起雨泽离去时对自己的叮嘱，于是唤过店倌，留下些许银两质押，便也将那瑶琴一背，满心欢喜地上山寻那童武去了。 这山中，寒风轻拂，黄叶飘零，山中云雾飘飘渺渺，真好似坠入仙境一般。偶有小兽疾驰，飞鸟掠影，期间，更是有百虫齐鸣，一路上倒也不使她显得零落孤单。只是这山中无通途，丽香在一条小径上行得甚是艰难，但还好她体内灵力充沛，又在山下店中歇息良久，一时也不至于疲乏。数个时辰之后，便至山顶，但到得山顶，再看周旁，四下里均是悬崖峭壁，再也无路可循，不禁心下叹道：“怎么这山中并无老伯所说的童武夫人之墓？如若这墓找不到，那又怎见得童武？” 丽香心急，又在山顶四周查看一圈，确是再也无路，不禁垂头丧气，登时后退两步坐于地上，却没想到，这身形一矮，偶见那山顶左侧旁，还有一处枝林茂密之处，透过间隙，仿佛是那林后还别有一番天地，于是心怀希翼，移步前去，但她专注于前方，却忽视了脚下，将将穿过树林，便突觉脚下一脚踏空，登时整个身体顿时便坠下崖去…… 片刻后，丽香从那断崖处试着站起，却不想在坠落时扭伤了脚，无法再行，再抬头一望，看到原来那林后其实并无道路，只是自己心切，没注意到这山顶断崖，于是揉了揉红肿的脚踝，心道还好，这断崖只离着山峰不过一丈来高，若不是着突出的一块巨石，自己非要坠入那云海之下了。但再看周旁，此时却也已是身处绝壁， 翌日清晨，一阵鸟鸣将自己唤醒，此时天还未透亮，一轮红日正在东方初生，丽香在这断崖之上望那旭日新生，不禁感叹自然魅力之壮观，仿佛昨夜之愁思也若云烟消散，心情登时开朗许多。再从身旁取过昨夜里权当枕头的瑶琴，摘下琴罩，见这瑶琴随自己昨日里跌落，竟然琴弦完好，不禁暗叹甚幸，随手一拨，发出一阵悦耳琴音，稍稍一顿，若有所思，随即弹奏出一曲《长相思》。 曲声悠扬，琴音在山谷中飘飘荡荡，宛若之音。再加上丽香本身所具有的强大灵力，使得音色纯净，传播甚远。盏茶之间，便有山中百鸟围聚，当中更以雀灵为首，伴着琴音舒展清喉，鸣声婉转清脆。丽香心中大悦，更是将手中的瑶琴加快了曲调，显得琴音之间无尘无俗，轻快释然。 丽香与百鸟正欢愉间，忽然，一阵嘶哑琴音传来，虽音中只有一调，但丽香却暗感这曲调之中仿佛藏有万千变化，而百鸟骤听那琴声，猛然心惊，好似那曲中带有杀伐之音，登时乱作一片，化为数道彩光消逝不见。顿时，那断崖之上唯留一轮红日还伴着丽香。 丽香细听那琴音，辨出那乐器与昨日里山下店中老者所奏乐器无异，也是二弦之琴。只是此曲调较那老者所奏更显得更为苍凉，而音色也更为沉劲有力。 丽香虽不见那奏琴之人，但他听他奏曲动人心魄，不觉得，手中的瑶琴之音便式微了下来。 而那二弦琴见对方音色低沉，随即也缓缓消逝。 丽香微微一笑，随即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登时音声清脆，宛若湖水曲波，层层叠压，散漫着朝四周荡去。 那二弦琴听到了瑶琴又起，吱呀一声，随即也起了琴音，虽曲调依旧凄凉愁苦，但穿透力极强，登时便压盖住了丽香的琴音。 而丽香此时所弹奏的瑶琴，音声虽在二弦琴的包裹下，却逐渐地便轻快起来，仿佛是要挣脱着无尽的哀思。忽然，瑶琴猛得加快了节奏，曲声变的婉转高亢，与那二弦琴所发出的浑厚悠扬之声相互抗衡，而二弦琴却不理会瑶琴之音，在几个曲调变奏之中，又将全曲再次带入了凄风悲雨之中。 瑶琴见自己不能成为主调，于是在一个高亢的转音之后，也微微地缓和下来，音色逐渐变得平和，与那二弦琴一唱一喝一主一辅。 二弦琴听瑶琴突转曲调，反而也一改悲苦，伴着对方的柔和之音细细地发出了两声噌噌之音。瑶琴听对方音色中的哀思逐渐消逝，像是此刻正凝思沉寂，回首往事。于是轻奏琴音，曲调舒缓，音色如同暖泉清水汇入对方心田。片霎后，又引得那飞去的鸟儿也窃窃地发出了数声清脆的啼鸣。 二弦琴伴着瑶琴悠扬的曲调，在整曲中若隐若现，偶有遇到瑶琴轻微愉悦之处，竟也噌噌地发出一两声浑厚的伴音之声。两琴此时合奏之曲，音色一暖一缓，曲调一舒一展，就仿佛在山崖峭谷之间一问一答。不多久后，那二弦琴所奏出欢快之音越来越多，音声犹若青鸟脱笼，百江入海一般欢畅。那瑶琴正也要拉升曲调，既要合奏悦曲之时，却忽听蹭地一声，那二弦琴发出了一声惊人心魄的断弦之音！登时，山谷中方才的委婉之音顿时被歪曲扰乱，混作刺耳的喧嚣嗡嗡绕山震石。 丽香微微一愣，手中顿了顿，双手抚平琴弦。望了望方才发出断弦之声的来处，心中微微一思。随即弹奏出了一首自己曾在南瞻部洲最中意的曲目《笑傲江湖曲》，登时，一股英雄侠义，磅礴大气之音借着丽香体内的强大灵力缓缓奏出，瞬间，整个凤栖山间均闻她手中瑶琴琴音震撼，就连方才那断弦的惊碎之声也立时被化解消散。 但那二弦琴却再也没发出一丁点声响，丽香伴着琴音，也随口唱念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童武大人，您的弦断了，难道就再也奏不出乐曲了么？……” 盏茶之后，丽香所在断崖的对面山中，忽然地发出了一声长啸！啸声震彻山谷，登时惊起百鸟冲天不敢归巢。一时间百鸟百色，叽叽喳喳地拥在空中如若点点幻彩飞驰，而那啸声也伴着琴音转而化作爽朗地哈哈大笑之声，再片刻后，又是一声长啸，震得那山中薄雾尽开，水边烟波尽散。丽香再看手边瑶琴，竟也颤得嗡嗡鸣音。片霎后，一缕金光斜照在瑶琴之上，丽香回头望去，见那东方初生的红日已转为耀眼的金黄。 这新的一日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