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喊魂引路
姥姥的手抖的厉害，勉勉强强的将破损的地方修补好了，我则是看着着灯笼眉头紧锁。 黑狗血是对付鬼魄的，只是，我隐约记得自己还遇上了一条大蛇。 “姥姥，大蛇也怕黑狗血吗？”看着已经变得有些歪歪扭扭的灯笼，我有些不安的问姥姥。 姥姥的手顿了一下，抬起浑浊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我：“你遇到长虫了？” “嗯。”长虫是老一辈称呼大蛇的土话，我迟疑了一下，便将在山上遇到长虫的事儿一五一十的仔细说了。 姥姥听完了之后，脸色就更加的阴沉了，嘴里嘀咕着：“我早就知道要出事儿，这么多年一直提心吊胆，没有想到还是出事儿了，居然还出了邪物。” “小犀啊，你不用怕，你的身上有法师庇佑，对了，之前姥姥给你的那颗佛珠你戴在身上了么？”姥姥一边问，一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摸我的脖子。 从我的衣服里拽出一颗发黑的佛珠之后，才露出了安心的神态。 而我，却是无比的嫌弃这颗珠子，因为，我认为如果不是这颗珠子，那和尚也不会一直跟着我。 “只要你戴着这个法师一定会庇佑你，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收好了。”姥姥一边说，一边将佛珠放回我的衣服里，小心翼翼的在我的胸口拍了拍。 “姥姥，这佛珠我不想要。”我有些排斥的用手将佛珠给扒拉了出来。 姥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了：“不行，以后不许你说这么任性的话，否则这山你也别去了，黑娃的事儿姥姥另外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您都成什么样了，我不丢它还不行么。”我赶忙又将佛珠收好，姥姥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修补好灯笼便靠在藤椅上睡着了。 而这一睡居然是整整睡了一天，傍晚如果不是姥爷吵嚷着让姥姥去买酒，我估摸着姥姥还能继续睡下去。 姥姥一睁开眼，就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紧张的拽住我的手腕问道：“几点了？” “快六点了。”我回答道。 她听了顿时有些焦急，拽着我的手就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老了，不中用了，居然睡到了这个点。” 姥姥一边说，一边上气不接下的朝着墓山的方向跑，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了黑娃的母亲，她也正朝着墓山去。 姥姥一看她手中提着个大桶子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连声呵斥道：“铁柱没有跟你说，不能上山么？” “梅婆婆，眼瞅着都过去两天了，我不上山，娃子怎么办。”黑娃的母亲哽咽着，面色憔悴不堪的她一看就知道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姥姥一翻劝说，好不容易才把着婶子给劝了回去，带着我到了墓山的山脚入口。 本以为姥姥会陪着我上山，可结果姥姥却只是站在山脚下，让我一个人带着“灯笼”上去。 “姥姥，我不认识路。”我望着姥姥说道，其实，内心也担心自己会再遇到那大蛇。 姥姥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灯笼，再朝着山上撇了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别怕，你有法师护佑不会有事儿的，姥姥先前已经跟那东西交过手了，只要姥姥一上山，它就能闻到姥姥身上的气味儿，所以姥姥只能在这等你。” 她说着又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今夜就连月亮都没有，姥姥俯身帮我把灯笼里的白色蜡烛给点燃了，只是夜风呼啸，我有些担心蜡烛会被吹灭。 “你提着它上去，要是蜡烛灭了，就立刻下山。”姥姥一脸严肃的叮嘱我。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蜡烛不是一般的蜡烛，蜡烛的身上刻着的是黑娃的生辰八字，在山上蜡烛灭了，那也就代表着黑娃的魂魄散了。 所以，再怎么喊也是无济于事，只能下山。 我点了点头，就故作镇定的拎着灯笼朝着山上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悄悄的回头偷偷看姥姥的方向。 “小犀别回头，认真喊。”姥姥眼尖，发现我回头就冲着我喊了一声。 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一边走，一边按照姥姥之前教我的喊着黑娃的名字。 “黑娃，黑娃。”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我叫的喉咙都开始发干了，可是压根就没有看到黑娃的魂魄。 难道，黑娃的魂魄已经散了？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灯笼。 刚刚上山的时候，那灯笼里的火焰还是十分微弱的，不过现在却是越来越亮，哪怕夜风这么呼啸，它也只是微微摇曳。 “黑娃，黑娃，我是小犀，我来带你回家，你快出来啊。”看着越发光亮的烛光，心中也有了底。 姥姥说过，光线越是明亮，那就说明黑娃离我越近。 现在这个样子，我想黑娃应该就在我的周围，所以，直接提高了好几个声调，最后还索性吼了出来。 这黑漆漆的墓山里，不断的回荡着我的叫喊声。 “小犀，小犀。” 在我嗓子都要喊哑，绝望之际，终于从林子里传来了黑娃的声音，那声音跟我在梦中听到的一样，带着惊恐。 “黑娃，是你吗？”我激动的大声问道，恐惧也消散了一大半。 “小犀，小犀。”黑娃叫着，声音离我很近，我快步朝着那声源处跑了过去，终于在高高的草丛里看到了露出的半个脑袋。 一看那漆黑的眸子，我就认出是黑娃了，激动的冲过去想要抱他，可结果手却直接从黑娃的身上穿了过去。 这才想起，现在的黑娃是个魂魄。 “别怕，我带你回家。”我看着黑娃，一字一顿的说道。 黑娃应该是被吓坏了，害怕的身体都在抖，魂魄也发虚，缓缓的站起身来，我牵不到他的手，就不断的叮嘱黑娃，让他跟在我的身后。 一路上，黑娃的嘴里就不断的念着我的名字，我提着灯笼，紧张的三步一回头，就怕他没有跟上我，也怕自己走错了路，当然最怕的就是邪物突然出现，那我和黑娃就谁都别想回去了。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路下来我们出奇的顺利，并没有鬼物靠近，等到了山下，姥姥朝着我身后的黑娃看了一眼，便松了一口气。 她让我提着灯笼在前面走，她则在身后念着黑娃的生辰八字，一路念到了黑娃的家门口，本还想看着黑娃的灵魂附体，可姥姥却将我打发回家了。 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看，更加不愿意让我再进黑娃的房间，再三恳求无用，我也只能回去。 在家里等到凌晨三点多，姥姥才回来，她精疲力尽，我跑过去扶着她的胳膊，她的身体则是一瘫，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了，索性我拼尽力气将她扶稳，并且开始叫姥爷。 姥爷骂骂咧咧的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姥姥这样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活该。 姥爷早就不愿姥姥去管这些鬼神之事了，就怕惹祸上身。 “昨天我碰到季支书了，他让我跟你说说别搞封建迷信，你这几年钱没有挣几个，给我找了一堆的麻烦。”姥爷骂着，也不扶姥姥，只能是由我吃力的准备将姥姥扶到她的房里。 姥爷却好似想起了什么，立刻快步走到了房门前，直接就伸手拦住了我和姥姥。 “姥爷，您干什么啊。”我有些扶不稳了，见姥爷还挡着门就更着急了。 “别扶到我的房间里，看看她这样子，丧气的很，你扶到后院客房去。”姥爷蹙眉，很是嫌弃的将姥姥朝着后院的方向推。 “姥爷，您要是怕丧气，那就让姥姥住我的屋。”后院的客房没有打扫过，到处都是灰，而且门窗也有了破损还没有修好。 可姥爷却是铁了心，说是我的房间离他那也进，非要将姥姥给安置在后院，还叮嘱我别跟姥姥靠的太近，否则也惹的一身丧气。 他口口声声说丧气，其实就是指的姥姥这段时间都有些无精打采，而且咳嗽不断，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姥姥才会成这样的，本就愧疚，自然不愿听姥爷的话，姥爷索性也不管我了，骂了一句赔钱货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姥姥，走，去我屋里。”我伸出手想要把姥姥给扶起来，可姥姥却摆了摆手，说住在这后院就好，只是让我给她倒一碗水，她喝了便睡着了。 我守在姥姥身边，听着她粗重的呼吸身，便知道姥姥这些日子是真的累坏了。 她一连睡了三天，三天里时不时的醒过来看我一眼，便又昏睡过去，浑身都盗汗，咳嗽不止，村医已经过来看过了，说是什么感冒，别的便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姥姥偶而清醒的时候，就逼着我去上学，我是因为担心姥爷不好好照顾她所以才守着她，可是她一再坚持，加上黑娃的母亲这几天过来照顾姥姥，我这才又去了学校。 黑娃已经在学校上课了，面色红润，和之前躺在屋里如死尸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我发现，他上课一直都低着脑袋，好像是在怕什么，我压低了声音问了他几次，他冲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再看了一眼陈老师的背影之后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