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用剑的小尼姑
“来得好！” 吴下宇仰首长啸，音波滚滚吼出，竟是震动清音平湖水面如喷泉爆射起无数道水柱，然后身形一晃，迎了上去。 砰！ 一缕内劲射出，直接将长剑弹开，一拳轰出，势劲如浪潮重叠，朝青筝面门狠狠抡去。 青筝脸色微变，不慌不忙抽回长剑，身子一转，便又展开了第二道攻势。 峨眉派第三代弟子中，以武技而论，自然属苏黛语最强，其次便是青筝。 得了第二任掌门慧空师太武技真传三成的青筝，即便无法战胜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名震江湖的华山派宿老吴下宇，也不至于和大师姐夏烟玉一样以短短十招败北。 事实证明这个结论很正确。 四分之一的时辰，五十招。 在吴下宇手下走过刚好五十招，不管有没有水分，至少坚持到了五十招，然后和夏烟玉一样被点了xue道，无法动弹。 “嘿嘿，能跟我过了五十招，倒有不错的功底，只可惜内劲太弱，否则以那老尼姑的武技，倒可以勉强和我走上几百招。”吴下宇目光在青筝身上溜转，悠悠戏谑道。 这话他倒没有说假。 江湖论武，武技精湛固然重要，但内劲才是一切根本。 没有内劲支撑，再好再厉害的武技也无法发挥出真正威力。若内劲强悍，可又不会半点武技，一样像守着一座金山却不会使用的乞丐般，毫无用处。 因此内劲与武技是相辅相成。 当然，若要内劲强悍，武技又精湛之辈，那已经足以成为一代宗师，开山立派自是不在话下。 青筝虽然得了慧空师太三成真传，只可惜内劲基础实在太薄弱，因而只能坚持走上五十招，这已经是她的极限。若要再提升一步，只能努力修炼内劲。 可内劲哪是那么容易修炼，否则以二十二芳龄的她也不会百尺竿头，再也难进一步。 “呸！” 青筝不屑，呸了一声转过头去，厉声道，“无耻的走狗，滚开！” “哈哈，有意思，你这小尼姑骂得越起劲，老夫就越开心，继续骂啊！”吴中幽踢开挽联，大笑走过来，正想伸手去抬起青筝的下巴，一声剑鸣忽然从身旁传出。 叮！ 一柄如秋水晶莹的长剑突然刺出。 吴中幽心中一惊，连忙闪电般收手，和师弟吴下宇一齐退后几步，然后抬头看去。 苏黛语一身青袍，手执碧玉长剑，站在夏烟玉和青筝两人身前，傲然凌立，银牙紧咬，目露鄙夷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所谓的‘幽宇二老’。 “三师妹，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照看好师父的灵位和小师妹！”夏烟玉皱眉喝斥道，声调第一次高了起来，显然在她心中，师父的灵位以及小师妹比起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青筝这一刻也不再争强，同样点点头，喝声道，“三师妹，听大师姐的话，赶紧回去！若没有照看好师父的灵位和小师妹，那二师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师妹我已藏好。” 苏黛语玉手一抖，长剑嗡鸣一声，不作多余解释，身如闪电般立即冲了出去，整个人幻作一团剑光，处处剑影笼罩，并且剑尖直指吴中幽，隐隐露出些许剑意。 吴中幽怡然不惧，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剑光，脸色忽然一变，似感受到了什么，旋即脸上露出一抹兴奋，“这……这是剑意！这小尼姑年纪轻轻的竟然能练出一丝剑意？” 不可思议。 吴中幽如何都想不到，在慧空老尼姑死后，峨眉派门内竟然有能够修炼出一丝剑意的弟子，这无异于是从天而降的福源！ 剑意。 练剑中人突破寻常剑法，迈入的更高一层境界，能修炼剑意的都是万中挑一的绝世天才。 放眼整个江湖，虽然练剑之辈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要说到修炼出哪怕是一丝丝剑意的人，屈指可数。想不到来了一趟峨眉山，竟然就让他撞见这么一位隐世天才。 吴中幽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他本身就是用剑高手，不敢说已臻至‘人剑合一’的境界，至少剑意倒是领悟了七七八八，甚至一剑挥出，剑气可以化作一片蔚蓝大海，汪洋肆乱，波浪滔天。 无疑，他所领悟的正是‘水之剑意’。 而且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就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弟子，以继承他的衣钵。只是数年下来，能达到他要求的根本就没有，不是悟性不够，便是不肯吃苦。 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也始终是他心头的一大遗憾之事。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他正断了希望的时候，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苏黛语，仅一眼便惊艳后者绝世之资，这不是从天而降的福源是什么？ “唔？” 突然，吴中幽双眼一眯，惊咦起来。 原本化作剑光正朝他冲来的苏黛语竟半途转折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杀向身旁的吴下宇。 想起苏黛语的资质，吴中幽心中一急，连忙出声喊道，“师弟你小心一点，不许弄伤了师兄未来的徒弟！” 听着前一句，吴下宇心中倒是有些感动师兄如此关心自己，可听到后面那话时，顿时一个踉跄，抬起头瞪了一眼吴中幽，“师兄，你在胡说什么？这个小尼姑什么时候是你未来的徒弟了？” 刷！ 吴下宇边说着脚步边错位，向后极速退了出去。 可没想到他身影如魅，苏黛语剑光快如闪电，竟紧紧跟了上去。 如此形成一幅极为灵动的画面。 苏黛语化作一道光影向前急冲，青袍猎猎，碧玉长剑光芒流转，爆射出惊人杀气牢牢指着吴下宇的眉心。 吴下宇两臂伸展，时不时足尖轻点，向后极速退去，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紧随而来的杀机和微微颤动的剑尖。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极速追着。 直至退到清音平湖的末端，吴下宇忽地转身直上，如大鹏般高高跃起，这一次没有继续选择躲避，直接掠到苏黛语身后，右手变为鹰爪向前猛地一勾！ 苏黛语下意识转身挥剑，正好斩在吴下宇勾过来的一手，顿时—— 铛！ 伴随一道金铁抨击的声音，火星四溅。 两人快速分开，尔后又化作两道光影，狠狠交战在一起，时不时传出‘砰砰砰’巨响，传遍整座大峨山，惊起群鸟纷飞，万木颤动。 苏黛语能得慧空师太武技九成真传，不仅武技上融会贯通，连内劲修炼上也高出夏烟玉和青筝这两位师姐不知多少。 从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和名宿吴下宇拆了六十招可以看出，恐怕支撑个一百几十招也不是问题。 当然这一切前提是没有吴中幽参战。 担忧自己未来的徒弟会被师弟误伤，吴中幽眉头一皱，当机立断，身形闪动间竟一眨眼来到苏黛语和吴下宇中间，硬是生生止住这场战斗。 “师兄，你做甚么？”吴下宇皱眉，不解道，“这个小尼姑还有些意思，怎么不让我顺便把她也抓住？” “她是用剑的小尼姑。” 吴中幽只抛下这句话，转过身看向苏黛语，僵硬脸庞上硬是挤出一抹比苦笑还苦的笑容，“这位小meimei，老夫看你骨骼清奇，印堂发紫，重要是从你剑法中老夫感受到了一丝剑意，是块用剑的好料子，不知你可有兴趣做老夫的关门也是唯一弟子？” “用剑跟抓她有什么关系？”吴下宇愤愤不解，只是下一刻突然愣住，惊讶道，“剑意？这个小尼姑能使出……剑意？” 他身为名宿，自然知道剑意对于一名用剑者来说多么重要，甚至可以说能否在剑道上走得更远就看剑意这一道分水岭。 寻常用剑者哪怕是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领悟出丝毫剑意，可眼前的这个小尼姑才多大？ 直觉告诉他断然不超过二十。 不足二十岁便可以领悟出一丝丝剑意，这放眼武林可是极为少有，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身为师弟的吴下宇自然明白师兄吴中幽这些年来寻找弟子的辛苦，也怪不得刚才师兄会说出那样的话，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剑意……若师兄可以收她作弟子，倒是一则福源。”吴下宇眯起双眼，沉思片刻后，眉头忽然一皱，露出些担忧之色，“只怕回去事情不好交代……” “剑意？” 夏烟玉与青筝两人也当场怔住。 她们虽然知道三师妹整日修炼武技，可万万没想到竟如此恐怖，连剑意都修炼出来了，这岂不是说峨眉派在创立至今，除了开派祖师和师父外，三师妹是第三个修炼出剑意的人？ 峨眉派复兴有望！ 夏烟玉心里一阵激动，脸上更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个宗派想要在江湖上屹立，除了雄厚的底蕴，还要有强者坐守以及修炼天才。 如今峨眉派仅存的四位女弟子，若都是平凡之辈，那注定这个门派要湮灭在风尘岁月中，再无崛起之望！ 只是没想到天无绝派之路，在第二任掌门逝世之后，出现了苏黛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