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
若说这世间最矛盾的一种东西就是时间了。若你享受它，它便转瞬即逝，待你想仔细回味，它却早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你厌弃它，它偏偏想让你感受它的一分一秒，让你同它体会这悠悠漫长的岁月。 十个春夏秋冬对于一个人来说更是矛盾。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青云门后山祖师祠堂，有一白衣俊美的人轻轻地打扫着石地。 若能重来他定不会如曾经那般。 第一次见到她，没想到一身黑衣之下是那样清丽的容颜，知晓她身份后暗暗告诫自己要和她保持距离，断不能有一丝牵扯。却没想到在她飞向那诛仙剑阵时，心已撕裂。从此成了一生的疼痛。 他不能像小凡那样嘶吼，却将咬出来的血吞进肚子里，血不是腥的么，为何这般苦？ 小鼎已经出生，小凡得到了救赎，谁来给他救赎？连苦笑都发出了声音。 远处传来脚步声，已经好久没人来过这里了，应是书书，书书每半月来一次，惊羽不知他是想看望他，还是想修复自己与小凡的关系。 “惊羽惊羽，小鼎今天周岁，我们去吧” “你去吧，帮我把礼物带到”从祠堂里拿出一把袖珍的碧绿短剑。看见绿色都觉得刺痛。 “别这样嘛，惊羽，我们去嘛，你去了我告诉个消息好不好，这个消息嘛是关于狐岐山的……”惊羽这次肯定会去的，书书贼笑起来。 惊羽并没立刻回复，而是呆愣起来，久久不能回神。 诶，我这个兄弟啊，从十年前第一次正魔大战后一直这样呆呆愣愣，小凡成了魔，他却成了傻子……以前以为是因为小凡杀了万师伯，惊羽才跟小凡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误会已经解清，是鬼先生杀了万师伯，惊羽却还这般。直到惊羽把整个院子的墙边，都系上了铃铛，才了然，兄弟的苦，我们从前从不知情。 “好，我去。”跟她有一点关系的事再也不想错过。 “惊羽，我跟你说啊，鬼王宗的幽姬请来了一个超级超级特别特别厉害的牛人啊，听说牛人可以复活碧…………哎，惊羽，你别走啊，惊羽，你等等我” 惊羽已飞向狐岐山，幽姬他很熟，十年了，每年她都会来到祖师祠堂祭拜万师伯，并在这小住半月，大概为了睹物思人…… 十年来第一次出门，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有她，没了她的声音，没了她的笑容，没人让我去给她做吃的，也再没人听他说教什么是正什么魔……以前多傻，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用来抑制自己狂跳的心。警告自己殊途不同归。如今什么不同归，十年来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她林惊羽找不到真正的自己。尽管她从来看不到他。 惊羽不想再想，只要她能再对他展颜欢笑，做什么都值了。 来到鬼王宗，发现幽姬在门前，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幽前辈，晚辈惊羽前来拜访。” “你是听说什么消息才过来的吧，诶……都是可怜人，跟我进来吧” 错过了太多，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鬼王宗，宽阔古朴的院落，让人想不起来这就是血腥的发源地。但如今又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呢？曾经的自己太天真。伤了最爱的人，也伤了自己。微风拂过，……寂静的好似飘落下的花瓣都发出了声音。……十年了，碧瑶，你该有多么孤寂？ 幽姬回头看惊羽，感慨一声可怜的孩子，从前他最像剑一，不管剑术，功法，乃至气质，都极为相像，却不想十年来，怎就变的越来越呆木？碧瑶……如今只怕记着你的也没有几个了。 幽姨定会让你活过来，让你重新追求幸福。不会让你重走老路。你父亲被你用三生七世换来的心爱之人杀死，你心爱之人却要与她师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该当如何，碧瑶…… “这是碧瑶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看着碧瑶长大，没想到她受了这份苦，三生七世都抵不过十年么，碧瑶还在九幽受苦，若不是不想白费了碧瑶的付出，我一定杀了他。在鬼王宗十年如何，鬼厉又如何？”幽姬心痛极了。 “前辈，碧瑶现如今情形如何？”惊羽不想再想曾经的事，如今他心心念念的只有碧瑶，其他人又与他有何干系？ “碧瑶只差合欢铃了，你还记不记得碧瑶曾经失踪过，后来我们也才知晓，碧瑶是被秦无炎带走了…………秦无炎他……耗费一生修为也没有复活碧瑶，青龙将秦无炎治好，恢复了半成功力，也将碧瑶带了回来，而合欢铃却在张小凡手里，我已命手下去取。” 秦无炎为碧瑶所做的事，另惊羽深感羞愧。他呢？这十年有没有为碧瑶出过一分力。每天都在伤春悲秋？惊羽不禁又升起无力感，定一定心神，向前走去。碧瑶……这一次，我不会是曾经的自己。 还是那熟悉的碧衣，眉眼，发现竟还带着一丝笑容，脸也很红润，这…… “不出意外，合欢铃在手，碧瑶就会醒来。所以她现在与正常人睡着无异。” 似乎有些近乡情却，惊羽将伸出去的颤抖的手慢慢收回，手指慢慢收拢，变成拳。看不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这与被挖心有何不同？惊羽悔不当初。 “前辈，您派了手下去张小凡那取合欢铃，定不能成事。不如让晚辈去。” 幽姬想了想觉得是自己大意了，张小凡必定不会轻易拿出。“，也罢……速去速回。” 惊羽离开鬼王宗一路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不知小凡听到碧瑶的消息，会作何感想，初听闻张小凡与陆雪琪要成婚。惊羽是没什么看法的，在发生许许多多的事后，惊羽已经没有力气在同小凡做好兄弟了。只是小凡千不该万不该对不起碧瑶。曾经那样一个让他放在心里，半分都不敢显露的人。他竟说抛弃就抛弃了。 惊羽是很想找小凡算账，只是如今并不是时候。一路御剑飞行，本就松散的云被惊羽身上的煞气冲开好远。 很快就到了草庙村，跟惊羽记忆中不同。曾经荒无人烟，那回忆历历在目，如今家家富足，看看百姓们院子里的粮食，晒干的瓜果。他们过的很好。突然，惊羽发现大家都在顺着一个方向走， “哎？李三，你给小鼎带什么礼物了，我跟你说啊，我这次拿的可是，村东头，王老爷子捏的小凡家小灰的泥像，一般人还不给呢，可是我用十斤大米换来的，肯定得给我们小鼎最好玩的！” “你那算什么，我这个金锁可是我娘家小舅子托他大姑姐弄来的，王老爷子捏的泥猴怎么跟我的比，我说狗剩，小鼎的生辰你可不能就拿个泥猴，小凡啊，对咱们都有大恩” “我当然知道了，咱们乡里乡亲的小凡哪个没帮到，咱们原本也只是逃难过来的，是小凡他们夫妇给了我们一个家啊。” “就是就是，小凡的娘子啊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也是心善之人啊……大善人啊” “是啊，我们快去吧，看看小鼎，那孩子长的白白胖胖的” “哎呀，长的可喜庆啦” “……”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远……惊羽站在这令他又熟悉又陌生的家乡的路中央，突然觉得无措至极。他张小凡如今幸福美满，那碧瑶呢，她醒来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