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欧阳凌急退，他只有退。 软剑就像已贴在了欧阳凌的咽喉，无论欧阳凌退得速度有多快，软剑仍离他的咽喉不到三寸。 “锵”拔剑，欧阳凌的剑已出鞘，绿芒一闪。 “叮！” 长剑相交！ 柳寒烟借势空中一个后翻，双足已踏在斜面的树干，速度激增！ “嗡……” 如一只清灵的鸟，俯身冲向欧阳凌，手中的软剑笔直的刺向欧阳凌的胸口。 欧阳凌再退，他已被逼的一退再退！ 这一剑更快，欧阳凌已退无可退，他的背后就是一颗参天古树，他忽然双目紧闭。 难道他想死，或者是他已对眼前这一剑无可奈何？ 柳寒烟冷哼一声，她的脸已漏出喜色，她知道这一剑一定能刺入欧阳凌的心脏！ 忽然，欧阳凌握剑的手一挥，他挥的很突兀，一剑以奇异的姿势刺了过去。 他这一剑就像是送上去的一般，只因这一剑刺出，他的手也已暴露在柳寒烟的剑下。 “叮！” 长剑交击之声，竟不是长剑刺入臂膀的的声音，柳寒烟俏脸一变，她的双眼闪出疑惑之色。 可不过眨眼，她又笑了起来，冷声道：“我的确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的心竟能跟的上我的剑，不过……” 不过什么，她并没有说，也已不必再说！ 只因欧阳凌的那一剑虽刺在了软剑的剑橼上，可柳寒烟那一身强横的内力瞬息透过软剑，软剑一沉，剑上劲力猛增，欧阳凌的剑瞬间被轰的撇向一侧。 这一次，欧阳凌再也没有一把剑能挡在那把软剑前，欧阳凌的心脏完全的暴漏在了柳寒烟的剑下。 “我说过你一定要死！”柳寒烟眼中寒光不断闪现，婉转悦耳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比那九幽地府的恶魔还要可怕。 “叮！” 就在这时，一刀如闪电般的刀光一闪，只听得“叮”的一声，柳寒烟手中的软剑突然变成两截。 折断的半截剑锋，和一柄短刀同时落在地上，一柄三寸七分长的短刀。 一柄飞刀！ 欧阳凌浑身一震，他已知道来人是谁。 当他霍然转身，想看清楚那人时，柳寒烟冰冷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你是谁？” “咳咳……” 来人叹着气，大声地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咳嗽声一刻都没有停。 欧阳凌已知道，来人一定不会是叶开，只因叶开也一定没有能力发出那样的一把飞刀。 那把飞刀好似已超越了速度的极限，那一刀已比闪电还快。 欧阳凌一转头，就已看到他，他手中握着一个酒瓶，此时已弯下了腰，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rou体与灵魂。 他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却是年轻的。 这是双奇异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欧阳凌脸上已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双眼忽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崇敬之色，一字字道：“小……小李飞刀？” 欧阳凌此时说话也已有些吞吐，有些颤抖。 这个名字本就代表着一个时代，更代表了一种伟大的精神，和一种无敌的刀法！ 柳寒烟完美的身躯也开始颤抖，她看了看欧阳凌，又看向李寻欢，不敢置信道：“你是李探花？” 李寻欢已抬起了头，那一张已不再英俊，不再年轻的脸，两鬓也早已苍白，他慢慢的抬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才慢慢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柳寒烟垂下了头，她的身体在颤抖，她握着断剑的手也在颤抖，她看着那把已断裂的剑，慢慢抬起，看着李寻欢，一字字道：“为贼？我若为贼，世上早已无官！” 她的语气很落寞，悲呛！她的一双凤眼怒瞪着李寻欢，那双眼中充满了悲凉、不甘…… 她为什么一定要欧阳凌死？只因她知道欧阳凌若不死，她的父亲就一定会死，她本非滥杀之人，可为了她的父亲，她已没有选择。 虽然她对欧阳凌尚存一丝愧疚之心，可想起那已老去的父亲，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 她不等李寻欢回答，又道：“江湖传闻，小李飞刀是一个侠义为先的大侠，今日却不问是非黑白，就出手救他？”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你们的事，我已知道。” 柳寒烟道：“你知道？” 李寻欢道：“我已听得很明白。” 刚才他竟就在这个林中。 柳寒烟道：“一个人若是为了自己亲人的生命不受威胁，做任何事岂非都是对的？” 李寻欢又叹了口气，道：“你错了！” 柳寒烟眉头一皱，冷声道：“我错了？” 李寻欢道：“一个人若是不希望亲人受到伤害，就不该去伤害别人。” 柳寒烟忽然用力的咬紧了嘴唇，娇声怒吼道：“你的意思岂非我父亲本就该死？” 她已流下了泪，喘息着，声音也变得嘶哑。 李寻欢目中已流露出疲惫、不忍，道：“小姑娘你太偏激了！你杀了他，也一样会有人去找你的父亲报仇，难道你要把所有人都杀了？” 柳寒烟表情立刻变得极为冷漠，哼声道：“那又有何不可？” 李寻欢一怔，看着柳寒烟的目光从不忍变为漠然，淡淡道：“你竟一点也不把杀人当成一回事？” 柳寒烟不语，神色仍然冷漠的看着李寻欢。 欧阳凌静静的看着，他忽然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做的所有事都由心而发的感到茫然。 这个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个柳寒烟，她保护自己的亲人实在是算不得错，可她的亲人杀了人，这笔账又该如何？ 可为了报仇，又伤害了无辜的人，这又是对的吗？ 他的心茫然，人生就是如此，每一件事都非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看着李寻欢，忽然有些明白了。 李寻欢一生从来只知道爱而不知道恨，无论别人如何伤害他，他也绝不愿意伤害别人，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根本就没有答案的问题吧！ 李寻欢不愧是李寻欢，他的人格魅力实在巨大，就如阿飞所说的，无论谁，只要跟在李寻欢的身边，都已开始改变，受到他的影响。 那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当你发现时，它早已改变。 欧阳凌忽然叹道：“我可以答应你，绝不会杀你父亲！” 这是他的承诺，柳寒烟无论愿意与否，都只能相信，她知道，今日她已不能再动手！ 时隔数十年，这个世上能在李寻欢面前动手的人实在已经不多。 柳寒烟走了，也许她的心中尚有不甘，她还是走了！ 李寻欢忽然回过了头，看向欧阳凌，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欧阳凌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就像是在回忆什么。 欧阳凌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今日有幸得见，不虚此行！” 他在感慨！ 世上任何人若处于欧阳凌的境地，想必都会感慨，见过那一道飞刀，没有人不震撼。 李寻欢忽然将手中酒壶仍向欧阳凌，道：“喝口酒！” 就像是面对老朋友一般，说的极为随意，他不问欧阳凌是否喝酒，却只道喝口酒，好像他早已知道欧阳凌一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