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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篇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

    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五月底,空气中已经多少有些夏天的气息,让人穿着的越单薄起来,也让我家那些充役的女子,也越变着养眼起来。光看着一个个高腰低胸露肩的穿着之下,rou光致致,粉腻腻白花花的胳膊腿儿,连着片儿外露的大块肌肤和圆滚,在我面前晃来荡去的,就很让人受用。

    接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差点没把手中摇着的檀香骨折扇给捏断了,开什么玩笑,我的家眷和产业大部分都在蜀中,第一反应就是马上提点大军,随我杀回去救援。

    不过再看到报上的印鉴,我又再次冷静下来,这只是一封例行的邮报,自从蜀道拓宽工程最艰难的路段摩天岭工程,在小规模爆炸物和水泥塑合剂之下终于竣工,至汉中到长安的邮车,现在只要一天半,薛景仙不是那种无得放矢的人,既然不是给我加急用的鸽书,或是度更快一些的鹞信,说明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又拿起来,让崔光远继续给我念,摆在一起的,还有来自松州魏方晋的第报。

    预料中的动乱的地方,不是生在西北。

    吐蕃国内的sao乱还在继续,但是数路大军压境之下,所谓马贼的活动空间也越来越狭小,从羌到麻羊到多弥的一路上,用桩子插满了被砍下来的乱奴级,在这种情形下,那些本来三心两意。出工少出力的羌浑属地藩落们。也不得不摆出最严阵以待地态度,捕杀那些流窜的逃奴,一点点的试图将浑水摸鱼地那只手。给逼出来。

    而逻些城里,这时突然冒出来的一些奇怪的传闻,让执政马向突然决定搬到城外的日阿..户将头,决定让自己娘惹部的族兵,加入大拂卢日常帐卫中

    这时候,在看起来最是风平浪静地蜀中,却突然爆了动乱,

    先是至德二年三月,剑南府兵买秀等五千人谋反,以清君侧名杀奔成都,乱军至蒙山,为成都团结营将军席元庆临太守柳奕讨诛之。

    其次。同年四月,南充土豪何滔作乱,执本郡防御使杨齐鲁自立;剑南留后汉中大都督李禹长史卢元裕率兵讨平之。

    五月戌申夜,蜀郡兵郭千仞等反。为留守的龙武军连同剑南兵马使李峘讨诛之。

    当然,这只是官面上的说法。

    按照薛景仙的呈报。这几次战乱不大,影响和破坏也很小,甚至连八州六镇的边兵都没有惊动。

    但让人惊讶的是,这三次变乱,虽然地处的位置各自相去甚远,都不是真正意义上饥寒无活的民变,纯粹是军人或者豪强起叛乱事件,而且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地联系,却都明确指向了成都的那位太上,让人不由猜疑起背后的东西来。

    三月之乱的剑南府兵买秀等五千人,乃是自东川军府招募地新兵,本来是打算调到峡州,加强南川陆路的兵备,却生了哗变,还可以说是思乡情切不愿远离,但随后打出清君侧地旗号,杀向成都的行径,就不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士兵,可以策划的出来。

    无独有偶。

    南充土豪何滔的作乱更是莫名其妙,何滔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豪族,家资巨万,拥有好几处铁山和盐井,在汉夷民中都颇有声望,按道理越是家大业大的人,越是小心谨慎,非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做这种拿身家前程赌野心的投机,可以他不但挟制了本郡新任防御使杨齐鲁,而且居然也打出北上成都面君锄jian的旗号;

    而最凶险的,却是五月蜀郡兵郭千仞之乱,他们本来是蜀州唐安郡的郡兵,半年前因为例行的轮换制度,被换防到成都三府之一的归德府,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本月初,该部折冲校尉郭千仞,乘着团结营和牙兵都在讨乱外未还,以奉密诏护驾为名,突然半夜起兵,自光德门里应外合,冲进成都太城内,焚掠抢劫了好几条街市,还喊着保卫皇帝,剪除jian党的口号,试图自角门冲进安景宫所在的少城,老皇帝亲自站在少城宣喻而不能劝止,反而差点被乱兵射到。乱军射的火箭甚至都飞到了安景宫的庭院里,差点点着了庭液局的房子,少城之内一时人心惶惶。

    不过乱军就是乱军,宿卫在少城里的两营龙武军和内团外标,就足够他们在城墙下碰的头破血流,光远门前尸积如山,待到天亮,来自郑元和引流民大营的援军也赶到,他们的末日也到了,叛郭千仞突围不果而自杀于光德门,乱军大部或散或降。

    虽然这次变乱的组织和行动过程,都算不上什么高明的地方,但是近在咫尺的郡内府兵叛乱,试图挟持老皇帝,这还是自国难之乱以来的次,而且成都城内居然有人为之内应,这事情就很糟糕了,不过,这个清君侧要除的jian党是谁,大家已经自然不言而喻了。

    我的家由于在内城,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家里的几个女人不免要受了稍许惊吓。

    但出了这样的事情,无疑是是剑南官场的大地震,随之

    大规模的清洗和追查,也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序幕,成队,龙武军检宪司,纷纷大举而动。

    在这其间,我在千秋节上见过的,诸如团节营使席应元临太守柳奕等一干后起之秀,也逐渐开始展露头角,表现出各自的治干之才,其中以和政公主的驸马柳潭表现最为突出,据说叛军夺门时,他率折冲尉张义童等在光远门前殊死斗,手斩贼五十级而平之。

    显然那位太上,并非那种只懂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在龙武军大部在外的这段时间。不动声色地又为自己,培养扶植起另一批地新生力量的班底。

    连带那支本来是三流治安守备部队的成都团结营,他们沾着老皇帝地光。从流民大营里获得了不少好处,颇有想练出一支精兵的气象,似乎想填补龙武军大部北上后留下的空白,不过真正的精兵,要上过战场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才算数

    叛乱生后,江陵的那位永王殿下。也开始活跃起来,在一个月内多次呈请为圣驾安危计,力邀移江陵奉养,甚至以觐见为名组织了一支庞大地船队,不过却被剑南留后李禹派兵阻江,给拦在了白帝城。

    看到这里我第一反应是,永王想找死么,这么明目张胆招惹嫌疑。

    但随后。朱红签印的急报,送到我的案上,我的心中重重顿了一下。不由大喝出来

    来人,召集幕府立即开会

    因为。

    虽然不知道在那些朝廷重臣心中。这几次动乱与不安于南方的永王挂上什么关系,但短时之内已经无法对其动手了。因为祸不单行的是,江南税赋重地也出事了,台州治临..l而席卷浙东。

    据江南火递来的消息,台州人袁晁原为县衙小吏,因同情饥寒交迫而造反的农民,受到鞭背刑法,继而聚众占据翁山县今浙江舟山岛起义。并率领义军攻占台州,刺史史叙跳墙逃走;同月二十日,攻占信州治上饶,今属江苏,

    江南之兵本来就薄弱,又被集中到对付永王地几位节度使手中,这几位节度使都是新置,并非自己带兵过来,而是就地抽军练兵。结果,听闻民变,周围的州县府治甚至连派出讨伐的力量都没有,只能各自闭城自守,任其流窜四野八乡。

    因此,所谓的义军没有什么阻碍,就攻占温州治永嘉,今浙江温州明州治县,今浙江宁波,,:今江苏浙江安徽江西四省部:::.以东地区。袁晁甚至还因此建立所谓地议政权位公卿大臣,均由普通百姓担任,以建丑月为正月,改年号为宝胜。

    这些义军杀死地方长吏,到处烧毁和没收官府及地主豪富的钱财,并散收揽部众,而疲于沉重赋敛地广大贫苦农民,则大多争相呼应举事。一时地方响应云集者从众。无论是破产无依的农户,还是不堪重负的大户,浑水摸鱼的盗匪绿林,乃至其他怀着别样心思的人,都在抗税自保的名义和旗号下,纷纷大量响应或加入其中,

    先是,德清县今江苏吴兴南,泚众起义,响应袁晁。朱泚和沈皓分别占据两大山洞,不时出兵攻占城垒。而宜春的所谓义军领,家兵漫山遍野,地方长吏根本不敢过问。

    袁晁义军自此已展为号称20万之众。虽然这二十万水分很大,包括了各地宣布接受其辖制武装,自称的数目,而且哪怕是袁晁本部,也多是前来混口饱饭吃老弱妇幼,但是对已经不堪重负的江南道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征兆,一个不好就是遍地起火。

    南北两个朝廷具为之震动,代领浙东节度的侍御史刘晏已经奉命南下。

    另外。

    江东采访使韦陟淮西经略使袭礼吴郡太守兼江西采访使李希言浙西节度使兼升州刺史韦黄裳,这些原本属于永王包围圈的力量,都因此被调动起来,加入围剿堵截的行列,甚至那位盘踞江陵的永王也提出,愿意出本府亲事之军,为国家出力,为皇兄解烦,并且遣部将浑惟明率江陵水军一万已经开始东进了。

    一干幕僚按照阶级品秩环坐在我周围,神情凝重的都不说话,只是听着来人的细述,表情越沉重。

    事情已经恶化到如此了么听到这里,我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额前,

    前段时间的我注意力,更多在北方地事情上。没想到江南也会出乱子。这是江南道地第一次生的民变,不比蜀中那些政治色彩浓厚兵变,却是一个很严重的信号。号称最富庶地东南精华之地的百姓已经不堪忍受,持续战事带来沉重负担,再加上官吏在其中加倍的过手盘剥,只要一个处置不好,就是遍地烽烟的局面。

    更没想到永王也乘机出来添乱,这位真是很不合时宜讨没趣的人啊。自从节制襄阳诸郡的南阳节度使鲁灵。兵败城而实力大损,在加上襄阳太守

    与之不和,拒其号令。朝廷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从北江陵地力量。

    确已如此崔光远拧起了眉头说,因为与江淮租庸调使第五崎的联系,我们多少也知道一些内情,

    因为朝廷和军用十分匮乏,先是派御史郑叔清到江淮间向豪族富商借贷,十取其二。接着又卖官爵,明码标价,得钱以供军用,但是这样还是杯水车薪。

    然后监察御史﹑江淮租庸使第五琦制定榷盐法。变盐法,尽榷天下盐。就山緖置监院。使吏出。旧业盐户并游民愿业者为亭户,免其杂傜。盗煮私市者论以法。百姓除租庸外无得横赋,人不益税而上用以饶。

    郑叔清进而以江淮虽经兵荒,其民比诸道犹有资产,乃按籍举八年租调之违负及逃者,计其大数而征之;择豪吏为县令而督之,不问负之有无,资之高下,察民有粟帛者徒围之,籍其所有而中分之,甚者什取,谓之白着。有不服者,严刑以威之。民间民力,几为一空。民有蓄谷十者,则重足以待命,或相聚山泽为群盗,州县不能制。

    这一切,却是与在城之战后,全国的经济形势和朝廷的财政状况日益恶化,朝廷已无力支持大规模的战争,已经开始出现货轻物重通货膨胀经济危机,有莫大的关系。

    朝廷没钱,开不出军人的粮饷和赏格,那些军人便搜掠地方以充其用,进而变成军队占据自取自足的即成事实,而无力扭转,这也是后来藩镇割据地重要苗头之一。

    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城之战后,随着郭李先后被上调架空,被朝廷倚为平叛主力的河东军朔方军及镇西北庭军就相继出现了变乱。

    因供应不足,先是太原的河东军杀死节度使邓景山,拥都知兵马使代州刺史辛云京为节度使。接着在绛州地朔方军,也杀死朔方等诸道行营都统李国贞,以突将王元振代之。而屯于翼城的镇西北庭行营兵,亦杀节度使荔非元礼,推裨将白孝德为节度使,而面对这些逆乱地军人,朝廷甚至没有可以采取的措施和手段,而只能阴顺其意,遮遮掩掩追授承认之。

    自此有了天下最大的三只强军先后拭将自立,而朝廷只能给予追认的先例,其他地方部队也开效法,成为藩镇之乱,私自继立的初始

    但这个时空,情形总算好一些,刚得到了一大笔收入的朝廷,总算把军队的士气和人心给维持起来,再加上郭李还在军中掌握局面,河北虽然局部在打战,但还算是风平浪静。

    但这代价就是南方不勘其苦,先乱起来。

    而这东南之地最为富庶,负担也最重,据说江南东道光田赋和丁税,都已经预先收到了至德九年,而现在才是至德二年,全靠以前的盛世年景积累下来的底子在苦苦支撑,一旦民力穷尽,也就是民心思变之时,连号称最富庶的江南东道亦如此,其他地方更不好说了。

    龙武军在河南时,也镇压过一些小规模的抗税和sao乱,不过都不成气候,尽是一些以宗族乡党或者豪强大户为单位的自行为,在其他地方很难形成什么呼应。

    而农民起义最容易成事的,就是这种小官吏,士兵头目出身的人,因为他们多少有带人和管事的经验,又毕竟接近低层,身受同样的疾苦和需要,提出的口号更容易得到社会底层的共鸣,一旦流窜起事,往往很难扑灭,面对政权的力量,坚持的也比别人更长。

    又因为他们多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和长远的目标,只有一些最原始吃饱穿暖的朴素口号,所以也不会去做保持纪律,或是收拢民心之类的事情,在初期对广大贫苦之众很有吸引力,虽然最终覆灭,但对社会经济基础的破坏性更严重,象后世的黄巢李自成张献忠之流,都是类似的背景。

    要知道连当年国朝,也是靠打土豪分田地起家而席卷天下的,目不识丁的农民可不知道什么主义,或者什么理想,只要得到土地和生存的保证,他们就愿意去奋斗。

    同情归同情,但更关键我在江南也有重要的利益,不可能坐任他们荼毒,所在这次我坚决的站在了万恶的统治阶级的一面。

    其中唯一的好消息,正在彭城的河南节度使张镐,已经临淮军阳军入淮南的义军,斩三千而获万人,暂时遏止了这些义军向北向的流窜。

    那些留在河南协军的商人也随之南下,切身利益之下,正是由于他们急吼吼的联系上第五崎将这些真假参半的消息一步步的递过来,其效率甚至还要比朝廷的奏报,快上一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