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幻之盛唐在线阅读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当昔襄阳雄盛时

第二百七十五章 当昔襄阳雄盛时

    河曲草原。

    来了

    望哨的小旗,象鹞子一样落下

    就听一节节鼓点响起,领头的校尉的大嗓门

    槊队上前十步

    这些胡马子,象油一样的溜滑

    一名看起来风霜扑面的老兵,轻轻唾了口沫,搓在手心里,将枪杆子捏的更瓷实,

    转头安慰身边明显年轻的面孔。

    四娃子,别太紧张了,把杆子捏出汗来,会滑手的

    年轻的面孔轻轻恩了声,却掩饰不住手指骨节上使力过度的苍白。

    老兵轻轻摇了摇头,自从河南汴州血战后,龙武军再次补充了大量的新兵,象他这些存活下来二线的附从部队,因为足够协同作战的经验,也终于有机会补进正军的行列,攻打这些边胡,纯粹就是为了让这些新兵见血练胆练手,靖边杀敌还在其次。

    军头已经特意吩咐过,死伤一些没有关系,后头有的是待补的,也不要怕消耗,自从本部大军回师长安后,各地供给的重点,已经移到了高军侯帐下的北路军,关键是要让这些新手蛋子,习惯把杀人拼命当吃饭睡觉一般使唤。

    据说在这一线铺开东西向里,就有数十个类似新兵过半的编制在活动,这也是考较带队军头们的本事,能带过半数回去就算合格,过七成完好就可以升一阶,虽然这么说。但也不知道最终会有多少人。倒在这大草甸子里,不过就冲老乡这个这个份儿,也要把这娃子给囫囵整的弄回去。他心中轻轻下了一点点的决心。

    随着鼓点和节拍,槊队有条不紊地哗啦啦一层层地斜放,刹那组成一片寒闪闪的枪刺从林,最前头的都是一些全身披甲地,枪尾斜插进土地,后列错半身以足抵足的踏住。分担前排承受冲刺的力量。

    烟尘更近了,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和尘土一样颜色的皮袍毡帽随风摆动,弯弓搭射的箭尖,挥舞的砍刀锤棒,清晰可见。

    不过,那些呼喝狰狞地面目,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据说这些同罗族的马胡子。正在受到官军和回纥人几个方向的腹背攻打,车营越往北推进,就抵抗的越激烈,哪怕是那些被打散的胡人。几乎没日没夜的不停sao扰着官军的营盘,

    不时可以看见。成群结队地胡人,站在被烧成灰烬的聚落外,望着逃不及被象牲口一样穿成绳子牵走的老幼,号啕大哭,然后在夜里试图制造sao乱前来营救,可惜高军侯率领大队人马在后压阵,还有附丛的藩落为护翼和耳目,这些俘虏也只是飞蛾扑火地饵料。

    但从另一个方面说,自己带着这些新军营,也未尝不是另一种饵,将这些残余的胡人引出来地香饵。

    掷弹队,,

    一片一大片黑压压冒着烟气的事物,越过前排槊手的头顶,整齐划一的砸在逼近几十步前的马队中,蓬燃暴裂升腾起飞溅的火焰,刹那撩倒惊散一大堆骑手,哀呼惨叫的变成滚在地上的火团,仅有少数艺高胆大或是运气极好的纵马错开了,火焰的波及,却收势不住撞在枪林上的,被戳如破筛,又甩倒在地上。

    直到这时,那些急弛的马弓上射出软绵绵的飞矢,才落在前列槊队连身铠甲上,象雨点一样清脆的叮当有声,却收效甚微。仅有少数被射中甲隙的伤员换下去,反而是更多的人给火墙阻在后头,正在相互冲撞拥踏在一起,就听密集弦响的连弩再,从天上浇淋下来,将火墙后的人群如割草被扫倒一大片,士气顿溃,哄散而去。

    各团各队的主官却高声吆喝起来

    小心

    稳住

    这是投石问路

    只是试探

    射声队前队上弦,后队检查箭只

    中垒检查油弹存量,注意节约使用

    经过不断战争的实验和改进,龙武军所用的火油弹样式和种类,已经展的大为丰富,分成大大小小若干个等次和用途,既有加入火药芯,以空爆溅射杀伤人员的进攻型,也有专门添加了锯粉稻壳末等成分,以黏附燃烧对付器械,城壕建筑的攻坚型。即有马用的索投型,也有步战中的投掷型,乃至专为车弩石炮射的大型重型燃烧弹,甚至还可以绑在枪头进行突刺或者标射,采用以瓷粉引火木管磷心,平时分置,用时插如弹内,一就着,小雨之下也可以使用。

    从另一方面说,火器时代宣告着游牧民族的最后一点优势丧失,进入游牧民族被农耕民族屠杀的时代。这里只是个实验场。

    残敌和硝烟都散去后。

    隐没在地平线中,黑压压的一线人马,无论旗帜和行头,都要比先前那些杂色的胡人整齐的多,居中只有几条长长的黑幡,那么多人呆在那里,除了马儿此起彼伏喷吐嘶叫的声音,居然没有出多少声音。

    遇到附离子了

    他的瞳孔顿然缩了缩,这些附离子,不但马上射的准,拼起命也不肯退让人后。

    收缩戒备

    展开车阵

    槊队上前掩护

    草原的风很快就再次冲破箭石的阻绝,升腾火焰组成短暂的防线,很快就被人马交错的尸体扑压几尽,一息吞吐后续的人马转瞬撞上了长枪的防线,血rou飞腾起来。

    稳住

    近在咫尺的面孔,在枪林间此起彼伏喷溅绽放的血花,老兵刹那浑身的血也仿若燃烧起来,大号一声.

    跟我做,一中就松手

    奋身一抬手,枪头咯吱有声的没进。欲跳上头顶的战马高抬前胸。闪过空扬踢踏地前蹄,让敌人地战马哀鸣着,在自身重量下被顶透折断。越是挣扎着,披沥浇淋的血水就越是象暴雨一样倾洒,随即弃枪低头,让过身后突前的长枪,再次将落马扑前挥刀地骑士刺个对穿,也不起身。就抽出横刀剁翻另一只穿马靴的脚,这才退入队列后。

    在他背后,一个圆环型的车阵已然成型,架上了成列的弩机,黑压压的燃烧物再次覆盖了阵前。冲天的焦臭和惨呼,刹那掩没了交织地血腥和汗味

    当然在草原上生的事情,对另一些上层的人来说,是一场杀鸡给猴看的战争。素来跟安禄山跟的最紧的同罗人,不幸就成为了这只鸡,这只鸡刚刚失去了强有力的领部族,又在战争中损失了大量的青壮年。于是连猴子都来拣便宜了。

    襄阳之变,很快传遍了天下。同样一件地事情,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心态,可以看出不同地结果。有人在其中看出朝廷投石问路,削夺地方军权的决心,有些人则看到地是诸如敲山震虎之类的东西,因为永王的水师,已经掉头转回江陵了,更有另一些人,则是看到了扳倒权贵和政敌的机会

    平凉城外陶然山,因为作为临时行在的城池相对的狭小拘束,那些王公大臣,多将家宅安在这城外不远,道路方便的山脚下。

    其中一座半山别院中,正是所谓盛夏时节,蝉鸣如洗,荫翠葱容,小小的亭廊环绕,山幅古画,水道潺流,在这北原小丘的粗况气息中,营造出一种近似江南的巧致。

    荫从下一亭一案一壶两盏,看起来相当情陶养。

    主座说话的,正是以背景复杂,几度被罢相又几度被拉出来平稳局面,被称为万年不倒翁的太子少师同平章韦见素。

    随着与他同一个时代,却高于他或与他比肩的那些重量级人物,或陷于敌手,或背上从逆的恶名,或拂怒上意,形同流放的差遣在外,越显示出他硕果仅存的分量来。

    虽然他重新起复了,但是依旧是那副恭谦君子,老神自在的态度。

    你别看你那位东家,虽然满朝诋毁怨愤者众亦,人心沸沸之他淡然笑而饮之

    面对的是他的远房族子,京兆人韦应物,刚以参咨有功,调离了军粮院的严季鹰帐下,被举为驾部员外郎,将分管起关陇一带的桥关河津邮驿道途诸事,前来述职的同时,也顺势拜见一下这位号称政坛不老松的远宗族伯,讨点意见什么的。

    其实不然,长安之局,看似危亦,但其中大有转机和奥妙

    本朝自太宗以来,专以北军军权者,难全周善本朝王毛仲刘幽求之例,先鉴于前

    韦应物的担心,不假行色于表,他虽然是这时代最常见的世家子,却是个颇有游侠风骨恩怨明了的人物,但直到近年投到龙武军帐下,见多了民生的疾苦,和时世的纷乱,才变的凝稳干练起来。

    他的担心,既是自己出的知遇之恩,也是代表身后许多和他一样的人,一个足够年轻,有热血,也有抱负和野心的群体。不过这种关心就广泛的多了,与其说对那位大人个人名位安危的关注,不如说更关心的以那位大人为旗帜的利益一体,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一系列,看起来于国于民大有助益的诸多事业成败的担忧。

    虽然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与那位产生什么交集,但毕竟能够成就名声和政绩,又能实现报国安民的抱负,让百姓得到好处,乃至减轻负担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虽然过程中多有微词的,个人的毁誉也很多,但都没怎么让他们动摇过。

    当年太上的宠臣王毛仲,就是以并不上述身份,从洛阳私调五千件甲进京,而被宦官高力士告赐死,这位大人做的,可比王毛仲更激烈的多。

    你忘了一件事,那位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

    难道物剑眉微挑

    不错。就是当今最宠爱的东床。无论天家里地心思怎么想,绝大多数外人看来,他总是掌军权者中。最亲近皇家地所在,又是今上亲手树起的报国投效的典范,连这么一般人物,都容身不存,那那些外将藩帅们会怎么想

    他轻轻眯上眼睛

    如果没有万分充足地准备和理由

    成为别人乘机难作乱的机会

    要知道。他没有亲族和家世,以孑然一身投国报效要拿掉他,只要大义在手,一纸诏命就可以轻易做到问题是,其他人会怎么想,所谓牵一而动全身

    斯人所行多事,只是代表了上位者手中cao使的一把刀,怨恨这么一把刀是没有多少意义的。除非他已经不堪使用了

    因此,限亦其权,申饬其事,或许有之。但是为国家安定计,不会太过动摇。毕竟我们那位当政的,是个仁厚天子

    当然,韦见素意尤未禁的,还有话没有明说出来,若是成都那位太上早年地英武,倒有这种杀将夺权的魄力和决断,但是今上宽于仁厚之名,从另一个方面说,就失于刚决果断之利

    再说这件事背后的内情,那有那么简单,虽然有人弹他擅自兵越境,袭击友邻,实为专断不法,又有人弹劾其擅处牧守,破坏朝廷体制.出来为之张目

    说到这里,轻轻仰起头来,看着风摇树动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的喧嚣。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当然,就韦见素的而言,韦氏一门的显赫,在他这一代已经达到了顶点,实在没有什么好遗憾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以宰相身份风光体面地退休,余后的事情,他更多关心的是南边两个儿子的出息和成就了,如果能够有所帮助,他也不会太介意自己地立场

    襄阳城繁华依昔,似乎并没有因为短暂的变乱,追逐名利地还在追逐名利,盖醉生梦死的还在醉生梦死,甚至连前太守府的俾仆们,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换了一个侍奉和服务的对象而已。

    而城中的士绅富室大族豪门,这些人象苍蝇一样的围绕在太守的周围,颇有些殷情切切。所谓龙武军一日不走,这些人就一日寝食不安,不但好好供养着,还要担心随时而来的清算和勒索,因此多数天天托请着熟人,打着劳军的旗号上门,试探着口风

    我就只要安坐吊鱼台,一边指挥部下,清点帮与库藏,一边等他们一点点的加码,直到我满意的水平。

    费立国用来换取身家性命保障的所谓大礼,其实关于安禄山的一个密藏之地,和最后一批曳落河的下落。

    说实话,我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冒。

    安禄山的曳落河据说在内乱中全死光了,作为四卫大将的熊雷和白虎营最先没于骆谷然后是贺电和骆风的青龙和朱雀营,在洛阳之乱中负责守卫宫禁,面对安庆绪犯宫的绝对优势大军,几战几出几乎无人匹敌,最后得到安禄山的死讯,才举火于洛阳大内,最后一个是玄武营朱云,奉命留守范阳,就近随便监视节度使史思明,结果安禄山一死就遭到了围杀,结果统将朱云自刎而死,残余下来的人马,都被史思明的假子军所并。

    实在让我苦心经营试图练出一只精锐,想再会会这支让人印象深刻的部队,而颇有些大失所望。

    而这安禄山的密藏,据说是安禄山在局势恶化之下,秘密使人将搜掠来的财富,藏在洛阳北邙山一带,并留下一小队曳落河为守护纭纭。

    不过,就算真有这么一批人存留下来,没有补给也没有根据地情况,只能在困顿走向消亡

    我不缺少什么财富,再加上在襄阳刚捞了一笔,因此我范而更在意的是费立国的本身所代表的一些东西,他居然是西京密营里拥有相当分量的一个人物。

    安禄山位了谋反,处心积虑数十年,安排了无数的爪牙和密探,诸如象西京密营什么的,与龙武军的清风明月乃至剃刀锯齿等暗中交手的多了,坡有些大名鼎鼎的秘密组织。因此,我很感兴趣的是,战败身死后,严庄高尚张通儒等人手上,不知去向的这些密探组织名单和资源。

    要知道出逃后严庄,最终就死在刑州刺史黄泉手上,而这位费立国却是黄泉曾经的心腹,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把这个消息,送给太子好了我想都没想就下了决定反正他那里靠的近,又正好有需要

    当然。

    我没想到,这一点点偶然之想,居然在河北造成了另一场风波和浩劫,关于安禄山密藏的消息被太子身边的某些人走漏后,洛阳附近的驻军纷纷派人进入北邙山,以协助搜索叛贼残余为名大肆索掘,安禄山的残逆和密藏是否找到多少,已经无从得知,但是那些前朝历代的帝后王侯的陵寝墓就倒了大霉了,被暴力手段罗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