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阵营
虽隐隐觉着那陆七郎身上的麻烦恐怕奇大无比，但沈珉艺高人胆大，并不如何惧怕，自忖就是天塌下来大不了遁回原先闭关之处躲避就是，哪个能寻的到？这林灵若果如许裳所言，倒颇有任侠之风，是个不错的孩子，且她天赋异禀，专修某些奇术当可有不俗的造诣，将来应是用得上。 当下伸手扶起许裳，“裳儿无须如此，我几时说不留她了，风尘之中多有奇女子，我岂会因事废人？” 又对林灵道：“你既要在我府上做事，那有一事须依我。” “仙长若肯收留，莫说一事，便是十事百事小女也依！” “倒也没有那么多。”沈珉微微一笑。 “便是那事你不能再做了，若有人还要纠缠于你，你自来报与我知，如此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林灵破泣为笑，胡乱擦了擦眼泪，一面作福一面没口子应承：“多谢仙长收留小女，小女发誓今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为老爷与裳jiejie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老爷英明，裳儿也多谢老爷。”许裳也是深深一福，起身面上已是喜形于色，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 “呵呵，我要不收她便不英明了？” “嗳！裳儿没有这么说啊。”许裳慌忙摇头。 “但你有这么想对不对？”沈珉笑吟吟的追问。 “也没有啦老爷……嗳？老爷好坏哦！” 在林灵眼神提醒下许裳方醒悟沈珉是调侃自己，粉上桃腮，低着脑袋跺足不依，沈珉笑着抚了抚她的秀发，这孩子还不错，就是平时拘谨了些，开开玩笑也好叫她今后放开些。 接着让她们二人与先前过来的霍小六董三娘一并，去四方车行精修驾车之技，尔朱雪的侍女碧荷原就兼任她的车夫，技艺精熟，倒是不用再学。 他们去后，沈珉也准备出去逛逛，安排下两个弟子的功课，吩咐碧荷看家，然后带着尔朱雪，也不乘辇，只步行出门。打算一边重新熟悉临江城，一边寻些商机，沈家欲快速重振，总不能只靠种田出息，也要置些其他产业才好。 此时的临江虽不如在前朝为天下中心时繁华，但还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城，人丁数百万，修真众多，百业兴旺，诸多天下知名的商家在临江均有分店，各般法宝丹药，奇花异草，珍禽异兽等等应有尽有，临江城自身也有两样特产天下闻名。 一样是天孙云锦，乃是天下四绣之一，料子以江南灵蚕丝织就，再以秘法手工精绣上诸般花式，以富丽堂皇，华美大方称绝于世，无论剪裁法衣还是缝制仪仗都是极佳，自然价格也是极贵。 二便是那通灵奇石五色玛瑙了，沈珉补天剑所用的原料正因是本地所出，故此才售价不高，这剑若在别处至少还要贵上一两成。 除去这两样，临江特产便只有些鱼米鸡鸭之类的食材及灯笼折扇等手工艺品，也能享誉东南，法宝丹药等也有出产，只是就更一般了。 临江曾是天下最著名的灵地之一，建城极早，古迹颇多，兼又依山伴水，风景名胜也不少，历来为人所称道，如前朝名儒朱自恒曾言，逛临江如同逛古董店，到处都是历史的痕迹，可谓三步一古迹，五步一名胜，处处都可凭吊怀旧观赏游玩。 此外江南崇佛之风甚盛，临江也是个著名的佛教胜地，天下名山僧占尽，临江自也不能例外，天界寺，灵禾寺，能仁寺等临江八大寺均建在灵山福地之中，有堪比散仙的高僧大德驻锡，八大寺之首摄山天界寺方丈顽石大师，据说还是一位堪比地仙的高人，这些寺院也素来是香客如云，信众极广。 沈珉二人一路走马观花逛至午后，到了城东一座三品灵山方山脚下，八大寺之一的灵禾寺就在半山，于是去寺中歇脚打尖，顺便吃一顿该寺有名的罗汉斋。 斋饭做得名不虚传，只是价格也不下于城中名席，二人吃罢在寺内散步消食，见这寺殿宇雄壮，神佛庄严，却不合四处泛滥着白玉味，看哪都要收钱，拜谁都要随喜，上柱香更是了不得，最便宜的檀香也要十两白玉一根，这些都罢了，沈珉最看不懂的是居然到处还有和尚在给人算命。 那一卷佛经上讲过如何算命了？这是我们道家的活啊，你们这是抢行啊！ 沈珉心中不满，去寻这灵禾寺的方丈永鑫大师讲理，在陈设豪华的方丈室见面后，先夸了他经营有方，生财有道。 不料这胖和尚永鑫虽道行不咋地，较沈珉还弱上一筹，但口才却是极好，面皮亦是极厚，随口几句相由心生、色即是空什么的机锋，打得头头是道，刀扎不透，水泼不入，将沈珉的明讥暗讽一一抵挡。 二人眼看说得僵了，沈珉本是个斯文人，但来到地界后受勇将兄影响，有时也会有些冲动，尤其在道理说不过人的情况下。当下正待放弃以德服人的初衷，改以拳头服人，给他些颜色看看，好叫他知道佛经不是这么念的，和尚的责任是引人向善，而不是挣钱养家！ 就在他理屈词穷恼羞成怒要动手之时，诸葛颖却寻了过来。 诸葛颖这会已处理好二贼之事的手尾，令纪少瑜将三人商定的草案润色之后，拿与阮元署名，具简上报了。得闲后他便去城中堪比天香书院的另一家大青楼金碧书院定下杨纤纤的百鸟楼，设宴为沈珉庆功，又约了本家阵营中时在临江的数位心腹干将要介绍与沈珉相识。 寻到沈珉之后他如此这般一说，沈珉正有交好诸葛家之意，当下便暂且放过了那贼秃，答允了诸葛颖。 那种地方自是不便带女子前去，不顾尔朱雪撅嘴不满，沈珉笑着打发了她回家去照顾孩子，自己随着诸葛颖直奔金碧书院而去。 临江这类场所多聚于城南得胜门，金碧书院也不例外，与那天香书院只是一街之隔，二人到时天色已渐暗，金碧书院的老鸨杨夫人早在门口等候多时。 沈珉轻取漠南双煞之事已在城中传开，杨夫人上来便恭维了沈珉几句为民除害功德无量之类的话语，而后殷勤的将二人引至女儿杨纤纤的金碧楼。 这楼与众稍有不同，大厅正中不是地板而是一个十数丈方圆的碧水池，里面种着盛开的金莲，所有席位都绕池而设。此时其余客人俱已到齐，正各自搂着失足仙子们调笑，见二人进来纷纷起身相迎，诸葛颖当下为沈珉一一引荐。 头一位介绍的是个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此乃仙宫礼监总管，崇阳散人白长庚白芗石，这金碧书院便是他家产业。 第二位介绍的是工监总管元化散人柴惟道柴尤中，是位国字脸长相庄严的长须道人，接着是黑面无须的药监总管，云和散人杜恕杜务伯，最后介绍了军方珉东大营提举，华亭散人池范池法言，这是个体型肥壮满面虬髯的大汉，连上诸葛颖，这五位元婴高人便是诸葛家除诸葛冰清外现下在临江府明面上的最强人物了。 珉东被诸葛、孙两家二百年经营下来，官府中的元婴修士早被两家拉拢一空，非诸葛既孙了，仅有少数金丹、凝真修士或是历史遗留，或是权力交换等因，不是两家之人，如黄玠董复，便属前者，而那易元吉韦承庆则属后者。 众仙见礼完毕，均以沈珉年纪最长为由推他坐了主席，叫金碧书院头牌红倌，一位大雪山妖族的美女灵羽作陪，诸葛颖作为郡治府主，官品与这些人相同，均为正四品，但因他是诸葛氏族人，便坐了次席，白长庚是半个东道主，坐了第三席，其余众仙按年齿依次坐下。 当下便开了席，诸葛家一意拉拢，而沈珉亦是有心亲近，双方自是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晚宴气氛友好而热烈，彼此对当前礼制，营造，医药，军务等事体交换了具体看法，均认为虽过程是坎坷的，但前景是光明的，诸仙应团结在以齐承祖掌教为核心的蜀山教周围，为建设有蜀山特色的新神洲而奋斗。 众仙花天酒地云山雾罩中，不知不觉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时只见门帘一掀，走进来一群男女，当先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长腿绝色女子，身披轻薄水红色纱衣，雪白的胴体若隐若现。 其他人都在厅口停下，只有这女子大步走到厅中对众人一福，自报家门，原来她就是此楼主人杨纤纤，这是带着乐师们上来献艺，她的舞亦是临江十绝之一，此次欲献的是她赖以成名的莲上轻舞。 只见她轻巧的一跃，单足立在厅中莲池内一片巴掌大小的绿色荷叶之上，摆了个金鸡独立式，纹丝不动，好似一朵红莲一般。 绿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只这一个亮相，便引得众仙纷纷鼓掌。 接着乐声响起，沈珉入耳便听出是一曲百鸟朝凤，果然见那杨纤纤随声而动，跳起了百鸟朝凤舞，她身高腿长，舞姿优雅，无论是学孔雀仙鹤还是鸳鸯鹦鹉，无不惟妙惟肖，形神具备，又立足在那方寸之地上，随着她的妙舞蹁跹，足下荷叶也是微微晃动，带起层层水波，又引着池中金莲无风摇摆，与她的舞姿相映成趣。 众仙看的赞不绝口，沈珉也是不住的颔首称妙，这佳人美舞确是养眼之极，更难得的是她匠心独运，舞出了新意，便是勇将兄在前朝也不曾见过这般妙舞。 待她一曲舞罢香汗已浸湿了轻纱，水红纱衣紧贴在曲线玲珑的雪白娇躯上，分外的夺人眼目，有几位不讲究的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沈珉见状咳了一声便要打赏，思及上次在遗音楼叫诸葛颖阮元为难过了，此次却不好再打赏过重，便取出约有数十两的一大块黄玉掷下赏了，这价值数百两白玉，倒也不算太寒酸。 众仙当下也纷纷掷下黄白之玉，杨纤纤一一上前拜领，她却是卖艺不卖身的，谢过之后便下去了。 被引出火来的众仙当晚不免又是各寻相好，寻欢作乐去了，沈珉自然也和光同尘，勉为其难的随着灵羽去尝试那妖族特色的双修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