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暮时钟「下」
【求票，求收藏！】 中书令，掌佐天子执大政，他的闭门谢客是在表示着一个强烈的信号——立储之事，已陷入了分秒计算的白热化程度，结果随时可能揭晓！ 赵兴对自己被立为皇储从来都未有过期望，潜意识中，他几乎是不自觉的遗忘了这件事情。在他想来，无论是谁当皇帝，只要他手中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他依旧能够很好的，按照自己意志的活下去。 可是，中书令陈子勋——这位皇帝最亲信的肱骨重臣，让他猛然警觉！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这关乎到整个幽州，乃至整个中原，以及所有的华夏百姓！ 中书令陈子勋的沉寂，正是在用行动告诉朝臣立储的制礼——立长，立嫡，立贤！虽然当今嫡长子有着生理上的缺陷，却用幽州的繁华表明了贤能和才干，所以他才会闭门谢客，抽身事外。 而赵兴，更是陡然发觉，他此时已经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的是“幽州集团”，幽州的生存，才能换来他的生存！ 任何一个稍有韬略的帝王都绝不会容忍，一个国中之国出现在自己的疆域里。 那么，留给他的路，不多了…… “回殿下，奴婢方才收到消息，七日前的朝会上，由门下侍郎杨杰牵头，大部分朝臣附议，联名上奏了‘乞立疏’。已经呈递给中书省了。” “也该是这几天了。中书令也在其中么？” 柔儿默想片刻，答道，“回殿下，未。从今年年后，陈中书便一直称病在家，闭门谢客，从未外出一步，朝中不少新进的官吏上门拜访，一律被挡驾了。” 赵兴猛然心颤，紧紧的捏住了抚臂，暗暗恼怒。 “柔儿，幽州附近州郡，河东道，及长城各关隘的兵力分布，大将生平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半晌的沉思，赵兴的话语里少有的带上了丝丝焦虑。 柔儿愣了愣，她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但亦很快给出了答案，道，“回殿下，都已经记录存档，先后探察数次，可确保无遗漏之处。”似乎听出了主子语气中的不同，柔儿特地加上了一句解说。 赵兴深深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淮南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殿下，依旧时有暴乱发生，今年淮南道的收成估计会将少二成有余。” 乾德十四的叛乱虽然仅用半年的时间便平定了下来，但整个淮南道的民生开始凋零衰败，虽然朝廷花费了大力气治理才初见好转，可二年前，此地又出现了频繁的，小规模的暴乱和流寇，一直影响着淮南道的生产。 “可曾查探清楚，这些事背后有人指使吗？” “回殿下，从奴婢得到的情报上分析，应当是没有指使者，都是一些被氏族和官吏盘剥得无法活下去的佃农，还有少量的‘豪杰’。”柔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虽然只是推测，但不乏自信。 对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人才，赵兴还是很了解的，便摆了摆手，结束了这次谈话，“如此，你便退下吧。” 柔儿犹豫了片刻，并未立刻离开，又道，“殿下，奴婢前日收到一异事，不知该如何处理，请殿下明示。” “异事？谓何？” “回殿下，奚王城‘鹰卫’前日传上来一条消息，言城内有一医者，每日人定时会偷偷从河中潜出城外，盗取城郊的尸骸，再偷运回家中，用刀剪损其肢体，但白日里又无任何异状，不知该如何处理，想请殿下发落。” 赵兴精神一振，喜闻道，“医者？” “回殿下，确是一医者，其医术在奚王城周近颇有名气。” “哈哈，孤找了五年的人，竟然被这样找到了！”赵兴高兴的拍了拍手，张口一笑，道，“把他请…不，把他给孤绑回来！孤要亲自见他！” “诺。” 就像赵兴曾经教过她的——永远不要问为什么，她一直都严格遵循着。 柔儿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踌躇了半晌，带着些许忐忑的继续道，“殿下，‘鹰卫’昨日传来了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奴婢…将它专门检出来了，奴婢亦是觉得很奇怪。” 依照赵兴的要求，坊间流传的消息都是需要经过证实，才能当作有价值的情报汇报上来的，那些未能证实的则通常会记录存档，以备查询。 形势的判断往往是几条消息之间，为了不受千奇百怪的市井传言影响，这条规定被严格的执行着。赵兴忽然听闻自己的情报总领，如此郑重其事的将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专门挑出来报于他知晓，不由得他不惊讶！ “是什么事？” 柔儿从袖兜拿出一个长宽不过寸余的小纸块，齐眉高举，恭恭谨谨的双手承递上主子的面前。 并非十分在意的赵兴随手拿了过来，垂眉扫过，细小如蝇的六个字竟是让他轻轻一颤！ …… 乾德十六年，二月，初八。 渭水边上的古城散发着nongnong的绿意，从北方吹来的微风似乎裹上了层层纱衣，有着些许清凉，含着淡淡的泥香，婉约如丝的轻轻扶在脸上，似烟似雾。 憋了整个冬天的人纷纷敞开了屋门，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搬出了软榻，广邀亲朋，赏舞酒筵，稍稍殷实的人家也会于自家房前置上几块垫席，请来几位志趣相投的知己，也来上几回雅俗共赏。 数百年的王朝都城为这里培养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大夏几近二百年的繁盛更是为古城蒙上了奢靡的薄纱，数百年前的“关中武勇”失去了血腥，柔弱奢华成了关中大地的新主题。 苍茫古都孕育了灿烂的文化，也包裹着血腥的黑暗。 从巍巍皇城中流传出来的传言总是能成为市井间最流行的谈资，茶余饭后的闲扯里，出现的某些大人，某位公公，乃至某位皇妃都会让听众浮想联翩，若是能出来几个龌龊下流的段子，就更是能赢得一片雀跃。 以讹传讹的流言穿过几条巷子，通过几个民妇的渲染便裹上了一层迷雾，完全换了样子，却并不影响人们对它的探究。 然而，升斗小民们自然不会知道，隐藏于传言背后的凛冽杀机…… “父亲，王侍郎今日酉时又来了，您看…是不是见见？” “见？见什么？”陈府的书斋里，抱病卧床的中书令正悠然的歇躺在罗汉榻上，吹拂着水面上的新茶，惬意的享受着留齿醇香。 “这…父亲，他们毕竟是朝廷里的一股势力。您看…他们不是同您一样，也是反对北边的么？见见他们，也是个礼不是？”陈子勋的儿子小心翼翼的伺候身畔，不住的偷瞄着父亲的脸色，斟酌着用词，语气里尽是怯懦。 “奉孝啊，朝廷前些日子的纷争，辩出个结果了么？” 陈琬生性软弱，依着父亲的萌荫，官场沉浮十余载，终是有了个正四品下的礼部侍郎的职位，自陈子勋称病在家，他便充当了父亲的耳目，每日无分巨细的将早朝奏报告之，「厉尚书的辞表已经被北宫的那位批了，并下诏让他推荐了继任人选。” “哦？继任人选？唔…怕不是吏部右侍郎，李杰，李文彬了。”陈子勋淡然的泯了口茶，眯着眼睛回味半晌，似自语的又肯定道，“也只能是他了。” “呃，父亲，为何只能是李侍郎？” “哎——”也不知是对局势的担忧，还是对亲子的失望，陈子勋长长的叹了口气，耐下性子解释道，“因为他是陇州李氏的子侄，明白么？”看着儿子茫然的神色，陈子勋又是一阵暗自伤怀，不得不解说得更加详细，沉声道，“门下侍中李琰，李正璞，是他的族叔，金吾卫大将军李凯，李季平，是他同辈族兄！” 陈琬并非愚笨之人，闻见父亲的厉声喝斥，稍一考量便骤然醒觉，哆嗦着道，“北边的那位，准备…上、上位？” “你！哎——，散了，散了，早些歇息去吧，哎…” 父亲话语中掩饰不了的失望让陈琬极是尴尬，犹豫了半晌，忽然道，“父亲，那王侍郎那边……” “哐啷！” 陈子勋狠狠的把茶盏搁上了案几，横眉怒骂，“你这个竖子，竖子！你、你…上表请辞，下次例朝，上表请辞！不能再让你入官场了，回家给为父看《宁秦斯语》，不读明白了不准出这个家门！” “父、父亲息怒，儿不孝、孝，请父亲……” 深悠浑厚的长鸣骤然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亦打断了陈琬的结巴，幽然的钟鸣徐徐传入父子二人的耳朵里，恍若惊天霹雳，激烈的怒骂咆哮瞬间停滞——这是皇宫内政德大殿里“醒世钟”的震鸣！ “咣——咣——咣——咣……” 恰恰十响！ 代表着帝国进入了紧急状态，召集京城五品及以上官员急入政德大殿，京城十六卫共四十万兵马火速集结整装备战，封锁各坊，关闭九门，全城戒严，有敢上街者，不问身份缘由，斩立决！ 醒世十鸣，第三次盘旋在大夏王朝四百年的历史上空…… “老爷，老爷！”管家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书斋，颤声嘶喊，“老爷，陛下醒了！” 【呃...跟前章的内容有点重复，嗯，我承认是为了凑3000字，抱歉...明天多更一章补偿...唔，这也是存稿，不知道发出来的时候我有没能休息，我会抽时间看的，如果仍旧在忙，我争取多更一些，嗯，要吃饭了，2点钟得到长辈家，就这样吧...我一直在努力，请大家多多支持！公元2009年11月13日，13时02分暴君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