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炎弩「上」
【今天第二章】 落桥过池，沿着碎石小径约摸半刻钟，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淡绿似镜的水潭倒映着绯色的飞絮，旁有奇石依畔，又栽千百竿翠竹遮映，藏入了粉垣镂亭，清幽静雅至极。 小小二间房舍立于尽头，一明一暗，里面摆设着精心雕刻的床几椅案，无一有相同处。 步得房内，又见一小门，出去便是后院，有大株银杏间着桃树，往前行得几步，得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仍旧用鹅卵石铺着水道，叉开几缕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九曲八弯，借着细微的落差盘旋竹下，汇入逸兴潭。 这便是焸王府内最精致雅静的地方——草堂。 小巧的园林建成没多久，有幸受邀赏观的幽地名士们竞相吹捧，“九曲泉”的名头更是响彻中原，自认够得上身份的北地鸿儒纷纷拜帖，以求能够入内近观。 随着幽地的繁富，名声赫然，见者却极少的“草堂”渐渐被蒙上了愈发神秘的色彩，将其比与前朝“龙轩”——毁于唐末战火的不朽建筑奇迹——的北地名士越来越多，隐隐有了“江北第一园”的称呼。 奢华的器物，精致的屋舍，悠闲的环境。 豪奢的氛围笼罩着整个草堂，弥漫着轻慢的节奏，靡靡的气息消磨着人心的斗志，趋向于安逸的人性将不可避免的逐渐堕落，所以，赵兴是极厌恶此处的。 乾德十六年，蒲月，朔。 仲夏的幽州很干燥，少有的凉风中好像也裹上了难耐的燥热，偶尔的大风吹飞漫天的花瓣，旋着圈，舞动着细碎的身姿添满了大片空间。 赵兴住入“草堂”已经余月了。 微风，飞絮，翠竹，清泉，琴音，隐于竹林间的白色身影盘坐凉亭，轻吟的琴音平添了一份清雅，精致的草堂似是浮荡着朦胧的迷雾，仿若仙境。 “叮…咚、咚…叮……” 望着赵兴断断续续的拨弄着琴弦，侍候一旁的琴儿忽然的很想清唱一曲苏礼的《阮郎归》——这首专门为“草堂”作的词。 高竹新蝉，薰风微雨，池荷榴花，琼珠清泉，初夏的图景尽入眼帘。 抚琴、下棋、昼眠、嬉水，风雅悠闲至极。 八句状八景的绝佳夏词完美的写印着赵兴此时的闲雅之趣，丢开了繁复的政务，闲逸的享受着夏日清晨的暖光。 “琴儿，有许久没给孤唱曲了吧？” “嘻嘻…”小侍女俏皮着脸，嘟着嘴耸了耸鼻子，“殿下都没让婢子唱嘛。”望见主子又有些失神的神情，压下面上的忧色，故意分散着赵兴的注意力，娇嗔道，“殿下，婢子做的冷汤不好喝么？” “嗯？怎么会，孤的小侍女心灵手巧，做的东西怎会不好喝。” 秦琴欢快的拍着手，撒娇道，“那殿下快吃些嘛，婢子可是做了好久才做成的嘞。”她仍是在竭力的转移着主子的思绪，道，“要不，婢子唱曲，为殿下佐味？” “孤…哎——”赵兴淡淡的摆了摆头，寥落道，“哪里又吃得下。” 小侍女的心思赵兴何尝看不出来，却无心体会主仆相惜的感觉，异常焦躁的情绪几乎占满了他的脑海，搬入草堂——这个他很少踏足的地方，并非为了享受闲雅的生活，亦不是倦怠了繁琐的政务，只是想用这里的雅静舒缓心中的烦闷罢了。 “琴儿，今日的奏报送上来了吗？” “没有…吧？” 赵兴稍稍一愣，侧过身子凝视着小侍女半晌，沉下声音，“没有么？”微微叹了口气，似自语的喃呢道，“就算是没有吧。”轻轻拨弄琴弦，垂下眉头，沉默了。 “殿下，婢子…婢子错了。婢子这就去拿奏报。”秦琴神色骤变，声音哽咽，低泣着快步跑出了凉亭。 “去吧，去吧。” 赵兴低吟着，很无奈，很愤怒…… 整个五月，海上的风浪未见丝毫消散，狂澜的波涛犹若猛兽，滔天的碧波汹涌的扑向岸礁堤防，飞腾激卷，喷玉溅珠，似要将浩浩苍天侵吞，撕裂开茫茫大地。 记忆中温顺的海湾化身暴虐的狂魔，彻底打乱了他伐辽的计划。 沿用了旧称的海湾依然名为“渤海”，赵兴数年前凭借着记忆录下的，依为重要参考的资料成了最致命的缺陷——春汛已过，风浪仍旧狂躁，迸发出万钧气势的海潮，狠狠嘲讽着妄图征服自然的人类。 沉默中，焦躁的情绪迅速漫延，没有丝毫消散迹象的风浪好似枷锁，紧迫得仿佛窒息，让赵兴的神情愈渐阴沉，不断流逝的时间给伐辽的计划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面对着乔子敬“息兵卸甲”的劝谏，赵兴无言以对。伐辽计策的谋划、推衍，细节的制订、演算，后勤的预算、分配，几乎都亲自参与其中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伐辽之战，重在时机！ 然而，过于信任资料的危害猛然凸现，最佳进攻时间的错失才使他骤然醒悟，魂牵梦绕的故国，已然离他越来越远了。 “孤，决不放弃！” 赵兴默然怒吼，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幽州太需要一块填充粮食缺口的广袤粮仓，幽州的命脉不能托予他人手！ 沉没？ 或者，成功登陆？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三万精锐的生命，巨大的风险让赵兴焸王兴终究迟是疑难决。 四月中旬，抛开了都统府的政务，赵兴搬入了草堂，静心等待着风浪的停息，每日从藏幽谷传来的天气奏报未有间断，而五月既望的那场风暴彻底粉碎了他幸存的侥幸——水泥结构的防浪堤被风浪击裂，刺眼的裂痕爬满了堤防。 自然的神力面前，人类的力量如此渺小，赵兴屈服了。 月余的时间里，无奈的等待着有风浪停歇的消息，却一次次的让赵兴失望，现在，他唯有寄希望于魏言——曾为“诓者”的都统府司马，能够说动更多的部落…… 【说点废话，现在这本书的收藏只有40，红票只有55...虽然跟我没有时间宣传有一定的关系，但各位看官能否帮忙，在你们的读者群里帮宣传一下，也不用多，把书的地址复制粘贴上就行，行么？谢谢各位了！】 【广告模板：苍穹下的帝国：http://book.zongheng/book/37511.html对一个民族而言，有三样生死攸关的东西：生存，信仰，传承 苍穹下，经历过前所未有的激烈变革，一个传承了四千余年的伟大民族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冉冉升腾，终有一天，她必会将延续了千百年的荣光撒播至太阳照耀着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