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话：那在夜中的告别（2）
水星之梦 第六十二话：那在夜中的告别……（2） . 亚伊的留言：「喜欢的东西得要好好保存才行喔，这是我今天的教训，明明说好冰箱中的布丁是我的，但是下课却发现被爸爸给吃掉了说，还叫我下次要在布丁的盖子上面写名字……呜，真讨厌！！」 ……………………………………………………………………………………………… 顺利找到想要的夜光铃，灯里姊姊。 或许是一见锺情，没有任何犹豫跟迟疑，就将藏在无数铃声之中的夜光给悄悄地取下。 这一点，让一旁看着的沙耶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还真是个幸运的小姐呢，可还真久没见到这样彼此契合的铃声。」 双脚泡在满是冷水的水桶，卖风铃的老伯伯带着些许的笑意，缓缓说着。 「小小姐，希望你也能快点找到。」 「契合……？」 虽然老伯伯将话题转了过来，但是沙耶似乎还是颇难以理解，眉头虽然没有深锁，但还是微微地皱了一皱。 风铃不就是风铃吗？ 只要看颜色或者造型有没有合意，这不就是可以了吗？ ……为什麽？ ……为什麽？是为什麽？ ……为什麽？是为什麽？到底是为什麽？？ 不由自主地，这点点的疑问，化做大大的问号在小小的脑袋不断成形。 对於如沙耶这般孩子，理性压倒感性的存在，却是怎麽也没有办法在脑海之中找到能够合乎自我逻辑的解释，只能让种种的疑问以及问句，来来回回的游荡。 「哈哈，就别想太多了，小小姐。」 似乎是看出沙耶满脸苦恼的神情，老伯伯神情愉快地笑了几声，就着从一旁的小冰箱中拿出几叠冰块随手丢入水桶，瞬间降温的冰凉，让其笑容更加愉悦。 「那只不过是风铃，顶多是加了夜光功能，会闪闪发光的风铃罢了，我想应该不少人会这样认为的吧。」笑了笑，又拿起一大叠冰块，再一次扔进那几乎被冰块占据的水桶，「其实这也没错，这不过是随处可见的风铃，甚至还有所谓的期限，更是让人觉得不方便。」 「那又为什麽……？」要卖这些风铃？嘴巴张了张，沙耶将话给吞了回去。 又铲了一勺冰块，持续加入水桶内，老伯伯随即拿起一枚还未装上风铃的夜光石，那是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小石子，但却在隐隐约约间透出些许的萤色。 「就如同冰块对於老伯我是度过夏天的必备存在般。」 将那小巧的夜光石，慢慢跟其中一个风铃给轻轻地接合，变做一枚完整的夜光铃。 「而这些小石头，或许也是大海送给新威尼斯度过酷热夏天的礼物呢。」 老伯伯再次铲起一勺冰块，但这时小冰箱的冰块早已空无一物，只能起身补充冰块。 此时，只剩下沙耶，那小小的身影，看着相对广大，且布满夜光铃的摊位。 . 铃－－ 铃－－ 铃－－ . 伴随着风儿和铃声，软软的声音，一同悠悠共舞。 「……来自大海的赠礼吗。」 ……………………………………………………………………………………………………………… 天气的炎热，并非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虽然偶尔可以躲在凉快的房间来享受空调设备，但根据水星（AQUA）自治相关条例规范，除医疗机关之外，绝大部分之住宅所使用的空气温度调节系统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这也是考虑到了水星的环境维持问题，虽说现今之温度调节系统对於环境的负担已经到达了少之又少的程度，但面对这颗充满水的星球，为了永久地保持这般充满回忆的面貌，最後还是通过这项有些强硬的议案。 而贯彻这份决议案之强硬决心，即便是以沙耶绝大的影响力，似乎也无法争取到其绝大部分范围以外之特权。 因此，为了节省那少之又少的时数，大小姐白昼不是到附近的ARIA公司撒娇，便是在附近的咖啡馆的专属座位来思索悠闲跟发呆的相关性。 而在入夜之後，这才将空调系统缓缓开启，享受这份在夏夜中难得的清凉。 但……今日，却有些不同。 除了自宅的书房以及ARIA公司的客厅之外，大小姐突然想到了一处选择…… ……海岸线。 虽然跟ARIA公司就建在海边有些不同，但是艾莉西亚当初帮小沙耶所选定的房屋的位置也是在最靠近新亚德里亚海的街道，只要打开窗户，探头一看，便能看见那辽阔的海景与天边相连的景色，这称的上是绝佳的视野。 但，这般称的上是数一数二的绝佳视野，对於这名早已看惯的大小姐来说，已经有些难以满足，似乎要亲自前往这才能小小的满意起来。 只是才刚踏走出大门，沙耶便有些迟疑起来。 夜，渐渐深。 暗，阵阵浓。 虽说没到完全看不清的程度，但在那远远且朦胧的月光的映照下，大海似乎显得格外的不同…… ……漆黑。 ……深沉。 ……还有一丝丝莫名升起的孤单。 想到这最後一点，沙耶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苦笑，抬起头看了看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小小三层建筑，橘红色的屋顶以及在在阁楼亮起的浅浅灯火，似乎都能让内心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悦。 . －－－原来如此。－－－ . 摇了摇头，宛如要将这份思绪给甩开，强迫自己将视线给转开。 . －－－孤单的源头吗？我变了吗？－－－ . 虽然是看着一片漆黑，拍打一阵阵浪声的大海，但在沙耶的眼中，却构出另外一幅景色，那是三艘坐满熟悉身影的凤尾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虽然是在夜晚时分，那却又显得如此明亮，如此温暖。 . －－－不对，这应该是我的本性。－－－ . 缓缓向前踏了几步，也不顾会不会弄脏裙子，沙耶就直接坐在堤防边，静静地看着那似乎毫无变化，却又无时无刻都改变的海景。 . －－－贪婪的本性，想要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本能。－－－ . 夜晚的风特别的大，没被丝带所束缚的发丝，一同翩翩起舞。 眼前的世界，似乎并没改变，但原本以为没有变化，只需要静静在这发呆恍神的大小姐，却发现自己随意披在身上的小外套的口袋中，有样事物正默默宣告着它的存在。 . －－－我这样继续下去真的好吗？太过贪婪的内心，这般持续增长。－－－ . 阵阵的浅光，并不刺眼，而是如同萤火虫般，小小且明亮的色彩。 看见从毛线外套口袋中所透出的光彩，一开始沙耶所伸出的手隐隐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是握下去好，还是继续静观变化，但由如是在催促，又宛如是引导，或许也只是个一不小心的动作，来自那口袋中的光，突然漾起一声清脆的铃声。 . －－－在无声的夜中的铃声。 －－－在阵阵浪声中的铃声。 －－－在沙沙枝叶中的铃声。 . 当听到这阵铃声时，沙耶这才想起今早跟灯里姊姊出门的事情，同时也回想起，因为迟迟找不到想要的风铃，但又怕耽误到大家的时间，因此随意的买下一个，似乎是就这般放在口袋，一直到了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情。 一手按着被风吹乱的发梢，另一手则是小心的将那散发着点点萤光的风铃给慢慢取出，握入小小的掌心。 淡紫色的光。 或该说，是薰衣草色。 浅浅的、微微的，却无法忽视的色彩。 「对不起喔，一直忘了你的存在，就随手丢到口袋不管了。」 慢慢的摊开掌心，看着那小巧且经制的风铃，就静静躺在上头，而其中的夜光石，则犹如在回应沙耶的话一般，荡漾起一环环色彩。 看到这样的光彩，沙耶笑了一笑，同时轻轻拿起夜光铃，让它在风中，轻轻摇曳，阵阵光彩，徐徐而起。 但，却只是看着。 将其举在眼前，静静看着。 . －－－精致的事物、美好的事物、温暖的事物，总是特别的脆弱。－－－ . 看着这随风摇摆，似乎随时会飞离远去的夜光铃，水色的双眸映照着眼前的一切。 . －－－真是这样？－－－ . 隐隐间，某个疑问从内心跳了出来。 虽然很小声，虽然很微弱，但就如同夜光铃的色泽般，怎麽也无法忽视。 夏夜的风，恰好又一次呼呼吹来，在将夜光铃给摇晃的同时，也稍稍吹乱沙耶刚刚整理好的发梢，以及那只是披在身上的小外套。 「有点冷呢……」 虽说是夏夜，但晚风吹起来，还是戴着那麽些许的凉意，由其此时的沙耶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物以及披在身上的小外套罢了。 但要这般回去，似乎又有些不甘。 稍稍动了动身躯，下意识将身躯缩成一团，空出来的手更是紧握着领口的外套，好来争取那点点的温暖。 「既然会冷的话，要不要来一杯热茶呢，还有点心喔。」 「噗咿呶！」 声音突然出现，冷不防地。 毫无变化的大海，骤然出现一艘小小的船。 静谧沉沉的夜晚，似乎也不是那麽的寂寞。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感受着那微微的香气，以及看见那挂在船头浅浅的萤光。 不知为何……不！应该早就清楚了，沙耶早就清楚的明明白白。 笑容，漾起。 「麻烦你们了。」 . －－－真是这样吗？真是脆弱吗？－－－ . －－－还是捧在手心的光彩太过难得，因此不赶紧握。－－－ .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真的完全不知道。－－－ …………………………………………………………………………………………………………… 沙耶的留言：「是啊，宝贵的事物的确好好保存才行，但如果只需写好名字的话，那该是多麽美好……」 . 沙耶的附注：「啊！我现在正吃布丁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