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乱石山迷雾重重
萧仪眼睑一垂,掩住眸中漾开的笑意道:“刚才夫人耗废了心神,夫人歇罢。” 歇息还有互相推让地么? 又不是什么珍珠宝贝,又或是好吃好玩的。 谢姜一时啼笑皆非,便眸光一转,看了他道:“多承郎君相让。”说罢,便真的倚了车壁,阖上眼养神儿。 萧仪微微一笑,便也倚着车门坐了。 默默坐了片刻…… 萧仪听的外面风声雨声,时急时缓,又马车里冷冰冰的,直似冻的人手足发僵,不由皱了皱眉,转眸打量车里面。 面前一张小木桌。 木桌子旁边搁了银碳炉。 桌子下抽屉半开,里头有满匣子木碳。 而此时炉膛内碳块微微泛白,好似将熄末熄。 萧仪看了几眼炉子,又抬眸去看谢姜,见她坐的架势倒是随意舒适,整一副世家夫人派头,只是小巧精致的鼻子尖儿通红,又一会儿……轻轻吸溜一下…… 他摇头笑笑,抬手抽了炉耳上的铁杄子,待通过炉子,又使铲子铲了几块碳加进炉膛内。 炉子里新添了木碳,不过一会儿,红红的火苗子便窜了上来。 萧仪低垂下眉眼,只专心拢了炉子烤火。 他不说话,谢姜有心道谢,又见他似乎心神都放在了烤火上,便只好倚了车壁闷声不动。 这样子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亮。 外头风雨声渐小,淅淅沥沥又下一阵,便停了下来。 挨着炉子坐了这会子,萧仪身上的衣裳已是干了,想了想,便推开车门道:“雨停了,我下去看看。”说着话,抬腿下了马车。 只他两脚落了地,又回身向谢姜略一拱手,笑道:“多谢夫人为某疗伤。” 这人先前不顾生死相救,自己还没有道谢,他倒是先谢上了。 谢姜暗暗好笑,只心里好笑归好笑,脸上却是一派淡然,俏皮道:“方才萧郎君也救了我。” 言外的意思……就是两下扯平。 萧仪不由唇角一挑道:“如此甚好。”说过这话,转过身子,闲闲踱了步子往旁边走。 只刚走不几步,忽然“咦?”了一声,似是看见什么,非常惊奇。 谢姜不由推开窗户,探身问:“怎么了?” 萧仪弯腰看了地上道:“这地上似是野兽的爪子印儿,只是……有些不对……。” 这人一脸沉思凝重,加之又眉头紧锁,好像有什么事难以决断…… “我看看。” 谢姜忍不住拿了兔毛披氅披上,待系妥脖颈下的丝绦,便迈过韩嬷嬷下车。 只是等她站稳了脚,转眸打量周围时,不由吃了一惊…… 周围是大块大块的岩石,累累重叠,绵延没有尽头。 岩石之间又杂树丛生,这些树也是长的嶙峋弯曲,老根祼露,看起来狰狞可怖。 她再看车尾对着的方向,树林子早已是被岩石挡住,只巨石堆叠中间,七拐八拐一溜车轱辘印儿直延到车尾。 谢姜看看七扭八拐的车轱辘印子,心里大呼侥幸……这种险恶地势,不知道暗夜里萧仪怎么驾的马儿,安安全全驶到此处…… 要是撞上石头,怕是连车带人都会翻进山坳。 只姓萧的一向处事不惊,好似天塌下来砸住头,眉毛都不会抖一下,这会儿不知道看见什么了稀罕成这副模样。 地上碎石多,谢姜便提了裙子下摆,跕脚踩着石头走。 见她过来,萧仪指了地上道:“夫人且看……。” 谢姜随着手势去看,地上碎石中夹杂了泥土,而泥土上赫然两只足有半个脸盆儿大小的爪印…… 爪印深深,里头洼了几汪雨水。 只爪子印不是重点,重点是离爪印两三尺外,还有一片杂乱无章的脚印子。 脚印子前尖后宽,且印子里头隐约又有麻绳的痕迹,扱像是长靴上的皮底子留下来的。 而脚印深深浅浅,往东……往南转了几圈儿,最后又拐回来。 看痕迹,好像有人在这里盘恒了一会儿,随后便有两行脚尖与爪印并行出了乱石丛。 按方向来看,出来这片山石地,走不多远便是众人停宿的树林。 既然知道猛兽确实进了林子,也知道众多护侍围杀之下,任它多凶残厉害,这会儿想必也是一命呜呼…… 谢姜眉头一皱道:“有去处也该有来处……不如回头找找看。”
说着话儿,她便转过身子,低头仔细看那片脚印。 看了片刻,她又从中找出来几行,顺着往前走。 脚印蜿蜒直入岩石深处。 萧仪抽出腰间长刀,四下里机警瞅了,眼见周遭没有人影,更没有异响,便紧紧跟上道:“小心。” 泥地里嵌着石头,因此脚印爪印便时有时无。 两人沿着痕迹走出三四十步,待又绕过几块突兀嶙峋的怪石,眼前陡然一阔,只见一片十来丈方圆的坡地。 坡上生着几株杂树。 杂树之间的泥地上,又零星几块圆桌子大的石块儿。 先前两种印子在乱石丛里忽隐忽现,谢姜还拿捏不准,这会儿见泥地上兽爪印与人的脚印子确是并排…… 谢姜便问:“郎君惯常打猎么?” 萧仪眸光一闪,低头看了地上,沉声道:“夫人的意思是……。” 谢姜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一处痕迹清皙的,指了道:“要是打猎者追踪猎物,必不会小心到每一次落脚都不踩住爪印儿。” 说到这里,稍微一顿,又抬眸看了萧仪道:“野兽不是自己寻了人味过来,而是有人特意引来此地。” 有人引了那庞然大物过来? 萧仪皱了皱眉,四下里一瞅,拿了长刀便又往前:“且再看看……。” 坡上只稀疏长了几片杂草。 雨落下来,倾刻之间便淌下了山坡,因此坡地上的泥土只是松软。 脚印子与兽爪印在松软的泥地上清晢可辨。 两人便顺着痕迹一径往下找。 待走到一株桶粗的杂树下,谢姜眼尖,早看见树下又出现了深深几道车轱辘印子。 车轱辘印在树下绕了一绕,有几处反复重叠。 重叠之处人的脚印也最是杂乱。 好似马车驶来了之后,有几个人下了马车。 这些人下来之后在树下来回走动,随后有一溜脚印随爪印去了乱石丛,另外一些凭空消失,再车轮子印又调头原路返回到坡下。 Ps:亲……看在萧仪挨了一爪子的份上,赏几张票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