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师徒直捣黄龙
终南山承圣观是蜀山派重地，因此往日里来往皆是闲云野鹤，有道修真，诵的是黄庭，念的是道德经。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却突然来了一个和尚。 还是个来捣乱的外国和尚！ “当当当！”知客观海刚刚明明才打了个盹，一个激灵惊醒，就已经挂在了观门前的香炉之上，再看自己适才所站立的迎客亭，一个打扮古怪的和尚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正用力敲打着示警钟。 “哎，道友这是何为！快快放我下来，这钟你可敲不得！”观海一见之下可是大惊失色，这示警钟是大敌入侵之警示，此钟一响，无论是闭关的师叔祖们，还是观中、在家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弟们，都要在一刻钟内赶到御敌。可是眼下世道清平，这钟却是已经有五十年未曾敲响了。 孔雀对观海的叫唤丝毫不以为意，敲完三下，就坐在那里开始闭目养神，心里此时却是早已乐开了花： “从日本高野山到中原终南山，我一口气追了整整七天！这顿钟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滚出来，恶魔！这次你是别再想跑啦！” 不到十分钟，合观道士在方丈静圆的率领下，从三清大殿、延庆楼、更始殿各处，急急赶到了山门，那观海却是早已从香炉上滚了下来，低着头垂首站在一边等候教训。 监院静诲走上前来，微微皱了皱眉，愠道：“观海，这是怎么回事！” 观海不敢隐瞒，黑着个脸，将事情低眉顺眼地说了一遍。 静诲听完，深深地望了孔雀一眼，回身与静圆低声交谈了几句，才缓缓走到那迎客亭外。 “无量天尊，道友请了。” “请了请了。”孔雀单手合十，傲慢地作了个礼，用语调古怪的中原官话说道。 “不知道友来自何方宝刹，为何无故敲响我承圣观的警钟。”静诲却是已经注意到这孔雀的古怪，对这外国和尚更是加倍小心。 “我是日本里高野的法力僧孔雀，今日乃是追踪一个恶魔来至此处，这魔鬼已经窜入你这道观，附在某个人身上，我把你们叫出来就是要你们交出他来。” “啊？竟有此事？孔雀道友且莫着急，待我与方丈师兄商议应对。”静诲一听，心下已经方寸微乱，但表面上仍然平静如水。 “不用了，你们人到全了没，如果到全了，我用降魔杵挨个试一遍就是了。试到哪个就是哪个！”孔雀不耐烦地挥挥手，倨傲无比。 “孔雀道友，你这却是有点霸道了吧，这承圣观乃是我蜀山重地，怎容许外人找上门来指手画脚，你说有妖邪便有妖邪么？即便如你所说，有妖邪混入，也应当由我们自己排查，恐怕还轮不到外人。”静诲听了孔雀的话，却是怒色渐起。 “你们自己排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排查，也许你们根本就排查不出来。”孔雀道。 “佛道本一家，除魔卫道是我们共同的职责，你怎可胡乱猜疑，这恐怕不是一个出家人所当为的吧。”蜀山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静诲却是由不得这孔雀横加指摘，身后数百名同门也是对孔雀怒目而视。 “那好吧，我给你们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三十分钟后，你们还不给我圆满的交代，我就会亲自动手了。”孔雀也是个聪明的，不愿以寡敌众，当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静诲不置可否，回头走到静圆跟前，如此这般地述说了一遍。 静圆沉吟片刻，持重道：“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无风不起浪，说不得我们先细细筛查一遍为好，你拿着我的拂尘去，按照辈分长幼，逐个排查一遍去吧。” 静诲当下领命而去，孔雀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却是倍感无聊，双手转着降魔杵哗啦啦地响着。 不提孔雀在承圣观前与蜀山派道士对峙，且说李无锡那日出关后召集众门人议事完毕，却是定下了主动外向发展的策略，第二日李无锡就带着元朴、金蝉和两只小狐狸外出巡山，寻找虎山和火嫏的线索，寻机报仇夺宝扬名。 话说这是李无锡第一次带着徒弟们外出游历，也不限制他们行迹，让各人发挥所长，随意行事。 元朴一路行来，不断试验着这些天修习的无极心法中的法诀，所到之处鸟飞兔走，热闹非凡。大狐狸李雪所长乃是炼器炼丹，在地上飞快地窜来窜去，四肢不停地拔拔这丛草，尝尝那颗果子，也是非常认真。小狐狸李冰年纪约十三四岁，一袭白衣，秀丽非常，修习的却是敛气聚神之法，性子逐渐沉稳，浑然没有狐媚之性了。金蝉形体虽然丑陋，但有一样特长就是追踪术，四翅招展，一扇动便是五里远近，所过之处，无论草木还是禽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行五人顺着当日狐偃一家行猎的路线，一路向西。 在大小狐狸的印象中，周边景致越来越熟悉，神色也是越来越凝重，远远听到山泉淙淙地响，李冰却是“啊”的一声，急速奔向前去。 待得众人一起站在李冰身边，却见她蹲下身子，缓缓地抚摸着李雪毛茸茸的背脊，肩膀却不停地抽动。众人却是马上明白了，这里应该就是当日一家人遇袭的所在。 李冰雪白的小手伸进泉眼，捧起一捧水喝了一口，还没咽进肚子，眼泪就不停地流了下来。当日爹爹如何在这里收拾山鼠，娘亲如何给自己姐妹俩洗手洗脸，一切都还仿佛是在昨天，可是现在，现在却只能凭吊了。 李雪抬头望望meimei，再看看师傅师兄，“吽吽”地叫着，声音凄凉，让人不忍卒闻。 李无锡长叹一声，各人缘法不同，姐妹俩虽然不幸，却又遇到了自己，以后一定不会再自己身边人经历这样的痛苦了。 元朴疼爱师妹，伸手递过一方手帕，随后狠狠地一拳砸向焦黑的山壁，这却是狐偃夫妇两人当日自爆后产生的余波所及。这一拳力道甚猛，竟然捶下一块焦炭也似的山石。 一阵风吹过，焦灰飘过众人身边，金蝉一嗅之下却是浑身一震，转身向李无锡作揖道：“师父，虎！” 李无锡一把抓过焦灰，自己嗅了一嗅，果然是百兽之王的威压，当下拍拍金蝉的脑袋道：“快，赶紧追踪这气味的去向！” 金蝉原地转了一圈，振翅跺脚一番，最后却是选中了一个方向，扇动翅膀示意众人赶紧追下去。 众人脚力不一，金蝉可以独自飞行，李冰和元朴勉强可以御风滑行，只有李雪尚未化形，行走不快，李无锡一把拎起她，塞进自己袖袍之中，如今他早已挽了道髻，再加上一袭青色道袍，这飞行起来却是大袖翩翩，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二三十里的山路，不消一时三刻，五人便已飞到了虎首岭，金蝉在半空中盘旋片刻，便朝着一块丈二高大的石壁俯冲下去。 站立在石壁之前，四小倒没觉得什么，顶多是野兽的腥臭味重，而李无锡却是一眼看到这方天地仿佛有黑雾缭绕，却是真的妖物不少，同时却也感到，这妖氛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与自己相似，心下却是大定，想当日面对一只相当于聚丹期的五代僵尸自己都能安然而退，如今这个局面却是完全不用害怕。 想到这里，李无锡无比淡定，和金蝉点了点头，却是让元朴和金蝉一起上去搅闹这山门。 元朴回头看了师傅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却是大叫一声：“里面的妖怪听好了，你们夺宝杀人的苦主如今已经找上门来了，识相的赶紧出来受死！”说罢一个雷神诀劈过去，那丈二高、尺许厚的石壁却是瞬间劈出一个锅盖般的大洞来。 内洞，纱帐里，虎山和火嫏鏖战正到关键时刻，他扶着火嫏紧翘的香臀，大汗淋漓地做着长程的耸动，只撞得她如同发疯似的乱叫。 火嫏双手紧紧地抓着锦被，一直把脸埋进去，身下仿佛泄洪一样喷出来，纱帐之内只听见两人不停喘息的声音。虎山此时脊尾酸麻，满头大汗地狠命加快了速度，火嫏更是不停地收缩，似乎正不断地飞上巅峰，要把虎山也一起带着飞到九霄云外去，正当虎山咬紧牙关，要按下扳机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响，继而就是小妖们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一惊之下，虎山大吼一声，突然感到腹部剧痛，好似有东西急剧缩回到了肚子里面，那急剧回缩的力道如此之大，竟然推着他向后飞去，火嫏只觉身下一空，抬眼看时，只听“咣当”一声，那虎山已经猛地倒飞出去，摔倒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