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话破灭
腓力心中发狠，一咬牙，勒转马头，剑尖轻刺马臀，那战马吃痛，嘶鸣声中向前疾冲，几个马身的距离，转眼即到，这时那名斯巴达战士刚刚又一个凌空扑击，将一名骑士击落战马，他的个人武技表演到此为止，其双脚刚落地，腓力战马已冲至其背后，一个俯身，握剑的右手手腕硬住，将短剑剑刃对准斯巴达战士头盔下裸露的后颈，顺着战马前冲的速度，从那名斯巴达战士颈间滑过，鲜血喷溅中，头颅滚落在地。 另两个斯巴达战士是被阿密流达一个人解决的。斯巴达人显然低估了这个位于冲刺尖锥阵尖部骑兵的个人战技。当中间那名斯巴达战士的长矛射向阿密流达时，他一侧身竟用左手将那长矛接到了手中。那名斯巴达战士投出长矛后和他袭击腓力的战友一样跃起凌空扑击，但他遇到的是阿密流达。 伊巴密浓达将军这位近卫骑兵队队长曾在奥林匹亚竞技大会上夺得个人军技全能冠军，除一手精湛的骑术，更有一身足以独步希伦世界的战技。当那名斯巴过战士从空中扑向他时，他果断弃了右手中短剑，双手持矛，闪电般刺出，矛头准确的刺入那名斯巴达战士胸甲护不到的腰部，然后抖手一甩，将其尸体甩向了外围那些正结成一线阻挡底比斯步兵的斯巴达人。 这时另一名斯巴达战士在用长矛射杀一名靠前的骑兵后，纵身扑上使蛮力一拳击在另一骑兵战马的颈侧，战马嘶鸣着向一侧趔趄几步，翻倒在地时，又拌倒另一匹战马。阿密流达注意到这名斯巴达战士的强悍，猛然一勒马缰，正向前冲的战马人立而起，调转马身，阿密流达挥臂将手中长矛投向那名正冲向下一个骑兵的斯巴达战士，噗的一声没入其后背。 这一切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虽迅速解决了三个拦路者，近卫骑兵队在这一瞬间已三死三伤，另外腓力和阿密流达也被迫停了下来，骑兵队高速冲刺的尖锥阵已被破坏的失去阵形。后面诸骑看到前面情况，骑速不由一缓！ 阿密流达忙挥手大喊道：“不要停，保持马速，继续往前冲，不要停！腓力，跟我随在后面！” 腓力这才反应过来，忙给队友让出路来，待诸骑全部驰过，才和阿密流达随在诸骑之后，从队友趟出的通道穿过去，驰离了战场。混乱的战场中间，没有可供战马提起速度来的足够空间，大家一旦都停下来，这支骑兵队就会立即丧失他们的机动性优势，就再也无法尖刀一样来回穿刺。 骑兵队以阿密流达为尖部的锥形阵虽然被毁，但在混战的步兵战场上数十骑集中在一起冲锋的威力依然犀利强悍。马队过处，塞里奥的线形防线破裂，聚在其身边的十几个人被赶过来的埃瑞昂分割开来，又成各自为战的混战状态。 这场对骑兵队的小阻击战是整个留克特拉之战中斯巴达人唯一一次有组织的协同作战，也是他们最后一次挽留胜利女神的机会，现在，机会已经消失。失去了队列，失去了战友的协作，在这全凭单兵技能混战的战场，斯巴达战士的生命和他们的对手一样脆弱。 当阿密流达带领剩余的近卫骑兵在战场外排好阵形，再次如尖刀般从混乱的战场上穿刺而过时，被围困中的克莱姆勃终于认清了无奈的现实：今天的战场上胜利女神已经投向了底比斯人的怀抱。 “啊、、、、、、”他发出了受伤怒狮般的咆哮，再不管有多少长矛短剑袭向他的后背，勇猛的向着自己陷入混战中不得脱身的副将直冲过去。 他一剑劈翻了挡在他路上的一名底比斯重装步兵，伊巴密浓达将军也被他用大盾撞跌在一旁。他的后背被长矛刺中，被短剑劈中，鲜血飞溅，他却浑然无觉般毫不回头，只是怒嗔双目咆哮着一往无前的向前冲，一时其前方无人敢撄其锋。让他成功的冲到了自己副将的身边。 他又勇猛的击退了埃瑞昂等几名底比斯的近卫重装步兵，帮数名斯巴达战士摆脱对手的纠缠，汇聚在他和赛里奥身边。但这时的克列姆勃却是一个踉跄，向一侧倒去，赛里奥忙扶住了他们的王者。汇聚过来的斯巴达战士护卫在他们周围。 “我王！”赛里奥手托国王已被鲜血浸透的后背，大声的呼喊道。 克列姆勃挺腰站直了身子，紧盯着自己的副将双眼嘶声道：“赛里奥，带战士们撤出战斗，这是军令！” 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国王的赛里奥面孔一寒，收回了搀扶他王者的手，回盯着克列姆勃的双眼沉声道：“恕不从命，我王！战场上没有后退的斯巴达人！”说着捡起自己的盾牌，就欲加入战斗。 克列姆勃伸出自己的大盾拦住了他，赛里奥回过头来，看到他的国王脸上满是沉痛和悲伤。“赛里奥，我最忠诚的朋友，我知道在战场上让你撤退是对你的侮辱，但我们除了是战士，更是军队的统帅，我们要对这两千战士的生命负责，他们都是斯巴达的优秀公民，我们还有多少这样的公民可以消耗？认清现实吧，赛里奥，我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不要再让战士们无谓的伤亡，斯巴达已承受不起一下子失去上千公民的伤痛，你快组织战士们撤退吧，我是你们的王，我需要留下来承担战败的责任。”克列姆勃说完，深深的盯了一眼自己的副手，一振手中大盾，朝向这边杀来的伊巴密浓达和他近卫步兵迎头冲去！ 赛里奥看着他们国王满是创伤浸透鲜血、持盾冲向敌人的背影，眼角不由得湿润！悲痛的嘶喊道：“我王、、、、、、” “执行命令，赛里奥！”斯巴达王没有回头，远远的再次敦促自己的副将一声，便冲入伊巴密浓达和他近卫步兵中间奋力厮杀起来。 赛里奥转过身，将胸前的哨子赛进嘴里，举盾向战场外围冲去。汇聚在他身边的几名斯巴达战士跟在他身后。急促的军哨声在战场上一声声响起，这次传出的信息是撤退！ 周围听到哨声的斯巴达战士开始边战边退。而混战中心处，斯巴达王克列姆勃则正奋不顾身的朝伊巴密浓达将军冲去，他身上盾牌铠甲防护不到的地方已不知中了多少矛，多少剑，却依然勇猛如斯。让一众近卫步兵赶忙护卫于伊巴密浓达将军身旁。陷于内围的十几名斯巴达战士听到了他们国王的咆哮，看到了他们国王的疯狂，也一起悍不畏死的向自己的国王冲去。 死士可怕，拥有一身娴熟战技的斯巴达死士更可怕，他们牵制住了底比斯军队中最精锐的近卫步兵队和其它数十名重甲步兵。赛里奥则趁此机会带着身边几人在战场上左冲右突，组织斯巴达人有秩序的撤退。 十几名近卫重甲步兵环卫下的伊巴密浓达将军根本无视疯狂的欲冲向他的斯巴达王克列姆勃和其它数名斯巴达战士，从赛里奥的哨声响起，他就一直面沉如水的望着赛里奥的方向。 赛里奥终于成功的组织绝大多数斯巴达战士脱离了战场，他亲自带着队人列阵断后，边战边退。 伊巴密浓达将军却在这时面容放松下来。他拨开挡在身前的近卫兵，握剑的手放于胸前，对着浑身浴血，形如怒狮，仍在拼命向他冲来的斯巴达王弯身一礼，朗声道：“尊敬的克列姆勃王，你已让我们见证了你身为战士的勇武，也尽到了你身为统帅和国王的责任，你的战士们已经成功撤出战场，现在，请你也放心的离去吧。底比斯人尊敬真正的勇士，您遗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壮勇将在与他们身份相称的葬礼中得到安葬！” 这句话仿佛充满了魔力，一下子抽尽了斯巴达王克列姆勃一身的精气神。他停止了攻击，血红的双眼瞬间失去了光彩，余下的满是迷茫，转身望一眼周围，全是紧张戒备的望着他的底比斯战士，他的头转向伊巴密浓达将军，脸上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向后轰然倒地。他满是凹坑的大盾和刃部翻卷的短剑依然紧握手中。 其实身中那么多长矛和短剑，这位英勇的王者早已是油尽灯枯，一直支撑着他的是战士那股不屈的斗志。斗志一失，他也便倒下了。 一向以来，斯巴达人都是整个斯巴达军队的灵魂，是那些同盟军和扈从兵的主心骨。左翼斯巴达人的撤退立即影响到他们军队中路和右翼的同盟军与扈从兵，先是中路的步兵瞬间漰溃，然后右翼在色萨利骑兵攻击下已处于漰溃边缘的骑兵队也立即漰溃。左翼斯巴达人的撤退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撤退，其中路和右翼在漰溃后就只能以鸟兽散来形容了，一时间留克特拉的原野上，狼奔鼠窜！ 斯巴达人在战场上不败的神话，就此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