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杜波菲亚
杜波菲亚站在那儿，一袭洁白的亚麻布连衣群，衬出其修长窈窕的身姿，流行于整个希伦世界的圆领则显出了其玉颈的柔美。远处跳跃的火光映亮了她光洁的额头、幽蓝而深遂的双眸，还有那挺翘的鼻翼和莹润的双唇，以及那掩饰不住的盈盈笑意。 腓力被这一份美丽击晕了，有那么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杜波菲亚小姐却被他这样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偏过了头。心里暗道这人的眼睛好明亮。 这时腓力傻傻的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在这里？”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问的幼稚，这儿是公共场所，自己又不认识人家姑娘，这问题和在大街拉住一个陌生人问人家为什么在街上差不多。看到人家姑娘将奇怪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腓力不由窘迫的抬起手来挠自己的头发。 杜波菲亚感觉到他的傻气，刚忍住的笑容又在那柔美的唇沿溢出，“我本来只是想到这儿安静一下，没想到先生会在此感叹人生，打扰了，对不起。” 腓力知道姑娘在取笑他刚才的自恋，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还好他背对火光，看不真切。 “哦，啊哈、、、没什么，没什么，那个、、、小姐你怎么不去跳舞，却一个人呆在这儿？”腓力的大脑终于恢复过来，忙撇开令自己尴尬的话题，反问起人家姑娘，又像在解释自己刚才问出的不着边际的问题。一旦恢复正常，腓力的脑袋还是很灵活的。 “哦，我跳累了，那边太噪，这儿安静一些。站在这儿听那边的歌唱感觉很好！”杜波菲亚说道。 腓力凝神倾听，夜风送来远处火堆边吟游诗人在七弦琴伴凑下的歌唱。 “宙斯神已兴云作雨，九霄之上风暴已无。 溪流似长日潺潺作声，寒气乍降只见冰霜。 美酒醇郁，其甜如蜜，举杯痛饮，再无寒意。 甘酯入口，卷发下垂，人间乐事，舍我其谁。 朋友啊，举杯吧！醇露是万能的灵药， 是我们快乐的源泉、、、、、、” 在广场这个安静的角落听来，歌声有些缥缈空灵的意味，腓力想这就是面前这位美丽姑娘说的好感觉吧。“嗯，这样听来是感觉很好，不过，今晚并不冷啊，夏日已经来临，今晚的美酒是用来战胜酷暑的。”腓力微笑道，自以为很幽默。 面前的女孩却并没有被他逗笑，一边倾听歌唱一边说道：“消暑解渴那一段刚才已经唱过了，这是莱斯沃斯岛诗人阿尔卡尔斯的诗，劝我们四季痛饮，莫负良辰。因为美酒在夏天可以凉爽我们的口渴，在秋天可以使肃杀之气获得一层光辉，在冬季可以温暖我们的血液，在春天可以庆祝万物的复苏。” 果然，火堆边的吟唱诗人在唱完冬季的劝酒词后，便转入春季的劝酒词，“朋友们啊，举杯吧！春风送暧，万物已复苏、、、、、、” 腓力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莱斯沃斯诗人，更不曾听说过什么四季劝酒诗。他羡慕希伦文化，但求知的热情一向却仅限于军事、政治、哲学等方面，对诗歌艺术什么的从未曾留意，认为那些只是文明的装饰，不值得身为王子的他去学习。但现在腓力却因为自己竟然不知道一个蛊惑人饮酒的诗人而感觉到了强烈的自卑。 “啊！小姐你懂的真多！”腓力赞美道，眼里对女孩的倾慕更浓烈了。 女孩感觉到了腓力目光中的火辣，便将目光躲开了，轻声道：“不算什么的，我在莱斯沃斯长大，那儿是诗歌和美酒的故乡！” 腓力只知道底比斯城各酒店里来自莱斯沃斯的酒总是最贵的，却不知道什么诗歌和美酒的故乡。他一下子更自卑了。还好，他总算还知道莱斯沃斯是紧临小亚细亚吕底亚地区的一个海岛，对于地理，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其实杜波菲亚这会儿正在心里暗自责备自己，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自己又不认识，怎么就跟他说这么多话？因着她的美貌，杜波菲亚往往能吸引到很多男人的目光，但那些目光总让她感到委琐，感到害怕等等，以致心情败坏。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目光却让她心里升起丝丝缕缕的欢喜，不知不觉间和他说这么多话。 他的眼睛好明亮，他的目光炽热而充满野性，给人的感觉却又好干净，像什么呢？哦，就像明月之夜自己乘坐海船沿海岸旅行时，远远望见的海岸上的连绵群山，粗犷、莽野却又清净空灵，让人愿意亲近。 这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哦，杜波菲亚小姐，原来你在这儿，让我们好找，还以为你先行离开了呢。”几个衣衫华丽的年轻男女向这边快步走来，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洁白长衫，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 “哦，杜波菲亚，原来她叫杜波菲亚，好美的名字！”腓力在心里道。 “这位是、、、、、、？”白衫男子来到杜波菲亚跟前，狐疑而敌意的目光望向腓力。 腓力本来感觉这男子身上那温雅的气质和自己的大哥有些相似，心里升起好感。但当其走到眼前，站在女孩身边，两人皆是一身白衣，在这篝火之夜里好似一对璧人，好不显眼，再加上那明显对自己含有敌意的目光，腓力的心便不舒服起来，对白衫男子便也有了敌意。 “克里苏斯，我只是到这儿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这位先生刚才在这儿感叹生命的烦恼，我无意间撞到就聊了几句。好了，我们快些回家吧，很晚了。”杜波菲亚说着，可能想起刚才腓力自恋的模样，嘴角又溢出笑意来。那份美态让腓力看的又是一呆。 “哦，这样啊，我们走吧。”那个叫克里苏斯的男子将目光从腓力身上移开。 杜波菲亚对着腓力摇摇手，“再见了，烦恼先生，咯咯！”说完嫣然一笑，和同伴们轻盈的离去了。 “哦，再见！”腓力忙也举起手，摇手再见。只是一颗心却已经系在了那离去的美丽姑娘身上。 良久，腓力突然狠狠的在自己的腿上拍了一巴掌，大悔道:“该死，忘了问她住那儿了。以后怎么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