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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望岁 第二十章 郡王

    第二十章郡王

    孔有德死了,能突围的死硬分子也突围而去了,长沙城中的抵抗渐渐稀疏了下来,见大局已定,李定国命令骑兵在北‘门’外背靠城墙列阵,一边指挥步兵在城中吉王府救火。。。阅读网

    此时,一个小校飞马前来报喜,“大帅!冯公爷刀劈了鞑子的总兵官孔希贵,擒获了孔有德的儿子孔廷训!”

    “好!那个孔择恩可有消息?”

    “没!没有!”小校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这个时候还没有消息,多半已经跑出去了!”

    李定国点点头,挥手命其退下,踌躇了一下,还是叫过了身边的亲随李顺,“着你带人将俘获的陈邦傅父子三人押往安龙府报捷,陈家余下的,不问老幼,赏个全尸吧!”

    “国公爷,那孔家的那个小畜牲呢?”

    李定国瞪了他一眼,“多嘴!我自有安排!”

    等见到国安任的时候,孔择恩带着的五百骠骑兵,只剩下三十几个了,他自己左肩还中了一箭,箭杆被他撅了去,箭头还剁在背后的‘rou’里面,不时地往外渗着血水。

    国安任也是到了戴家湖、白果林一线,才接到长沙城陷落的消息的,急得他一跺脚,“就差这几十里啊!要不是在新墙河边耽搁,怎么会赶不上?”

    好在国安任带兵多年,还没有‘乱’了方寸,他的兵是兼程而来,真要直接赶到长沙城下,顿兵坚城,多半是要吃大亏的。尤其是新墙河一战,这明军的强悍不知不觉间在他手下兵士心中生了根,现如今老王爷生死未卜,未战先怯,连士气也不占优势,叫他如何敢贸然进兵呢?

    果然,派出去的斥候回来禀报,明军上万骑兵在长沙城北‘门’外列阵,而城内火光冲天,却没有多少喊杀声,更是叫国安任胆战心惊,一时间进退不得,甚是踌躇。

    等见到孔四贞和孔择恩,国安任已然下定决心,趁着湘‘阴’还在自己手中,还是先撤回岳州再说吧!

    但做出这等类似临阵脱逃的事情,风险还是要冒一点嘀!国安任官场多年,当然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分担的道理,赶紧装模作样地来向孔择恩讨主意。

    此时,孔择恩正光着膀子趴在一堆草料上,呲牙咧嘴地由着外伤郎中在包扎伤口;等听明白国安任的打算,一着急,唬得坐直了身子,慌得那名随军郎中一个摘歪,差点来个大马爬儿。

    “老任你是不是傻了?你干什么来了?就算明军一鼓而登城,死伤也是很惨重的,余下的总兵马不过一万五六千人,你要是这样一声不响地撤军,就不怕万岁爷一纸圣谕要了你的脑袋?

    依我说,事不宜迟,你手下也歇了快一个时辰了,赶紧点兵,冲进长沙城,未必就没有胜算!”

    国安任这个气啊!这个孔择恩,王爷死了,他有亏职守,存了戴罪立功的心思,却要拉自己做垫背,自己撤退算什么?只要能守住岳州不失,有人马有地方,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任谁来,自己还不失为一方大员,

    两个人争论半天,最后算是达成了共识,先派出三千人马守住湘‘阴’,余下的择险据守,等与湘潭方面的援军联系上,再做定夺。

    而远在衡阳的曹得先、连得成两位总兵,当得知李定国走水路,已经到了长沙城下,头上不约而同都见了汗。没有人比他俩更清楚李定国的厉害了,再联系到人家早早在衡阳湘潭之间安排的那一哨骑兵,两个人更是觉得后脖颈子发凉,自己被人家断了退路了。

    等接到大军回援的军令,两个人好像得了救命的稻草,楞是谁也没提如何拱卫衡阳,一‘门’心思的安排全军火速撤往湘潭的事宜,并且是连夜动身,基本上算是轻装前进,实在怕明军发觉,剩下的辎重哪里还有胆子一把火烧掉,得,白白便宜了高文贵几个。

    一路上,原本以为的明军骑兵‘sao’扰迟迟没有出现,曹得先、连得成两个有些不明所以,等赶到湘潭,得知从湘潭出发的一万援军在回援长沙的半路上,稀里糊涂地中了明军骑兵的埋伏,损失了近五千步兵。这时,反而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看来,连湘潭也顾不得了,点齐全部人马向着长沙城进发。

    果然,足足两万五千人马的大军,可不是四五千骑兵可以挡得住的,但这股明军倒也韧‘性’十足,且战且走,向着长沙城不急不慌地败退下来,‘逼’得曹得先的大军饥一顿饱一顿的,楞是没吃上一顿热乎饭。

    终于挨到了长沙城南的重镇石马铺,还好是五月二十三‘日’的正午,没有误了约定的时辰,但此时,离李定国打下长沙城,足足过去了十个时辰。等到和城北的国安任联系上,曹得先实在有些含糊了。

    依照孔择恩的分析,即便加上也是刚刚赶到的那四千骑兵,李定国必定还要分兵守卫城外各个据点,这长沙城内的总兵力肯定不足一万五千人;而本方可以动用的兵力超过三万五千,并且占据着南北夹击的有利形势,这仗要是不打,如何‘交’待得过去啊!

    站在身旁的连得成一眼就看出了曹主帅的顾虑,识趣地分析道:“大帅,您是不是太低估贼兵的军力了。说贼兵死伤接近五千,可有首级为证?这,不过是孔择恩的一面之词啊!”

    曹得先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连得成,“对啊!这败军之将,夸大敌军的死伤,也是人之常情吗嘛!再说,陆陆续续收容到的从长沙城里逃出来的兵卒不足千人,谁知道究竟死伤了多少,扣除一半,还有近万人的做了降卒,这样算下来,李定国手中的可用之兵也接近三万人马了!”

    “就是!再加上长沙城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反观我军,兼程而来,补济没有着落,贼兵根本不需要和我军对阵,只要坚守数‘日’,我军无粮,不战自败;为今之计,还是绕城而走,与国安任总兵合并一处,据守岳州,最为稳妥!”

    “连总兵真乃我军的张子布啊!为兄不才,就按这个意思给任总兵回信了?”

    “大帅英明!”说话间,两个人相视而笑。

    就这样,在三个总兵官的心照不宣之下,任孔择恩如何暴跳如雷甚至破口大骂,大军很快合兵一处,随即开拔而去了。而明军也很是配合,上万骑兵只是远远地跟着,一路上不急不缓地将湘‘阴’县等州城府县收入囊下,一直跟到新墙河边,这才安下营寨,收拢了阎呈祥的残兵,与清军隔河对持。

    长沙大捷,天下震动,再次将永历小朝廷的声威推向一个新的高度。此役,不但‘逼’死了定南王孔有德,而且兵不血刃地收复了湖南重镇常德、衡阳、湘潭;特别是我们那位还挂着剿抚湖南将军大印的续顺公沈永忠,直吓得根本不敢留在常德府,带着手下趁夜偷偷遛了出来,飞奔回了武汉,算算与湖广巡抚李栖凤合在一起的兵力不下四万,这才定下心来,没再做退守襄阳的打算。

    经此一战,李定国收复了除岳州外的湖南全境,歼敌四万有余,并将降卒万人编入帐下,数‘日’后,永历帝诏告天下,加封李定国为西宁王,刘文秀为南康王,跟随两位大西军大员征战的诸将也各有封赏。而做为对立面,běi‘精’的顺治帝‘日’子就没有这么好过了,不但是他,就连远在广东的周明磊,也感觉到了千钧的压力扑面而来,是你怎么也躲不过去的了。

    其实,不说别的,单是永历帝加封李定国、刘文秀为郡王的诏书发到两广,明磊手下的不少人立时就炸了营。你说,凭什么啊!李定国不就杀了个孔有德嘛,歼敌不足五万,还多是二狗子绿营兵;更不要说刘文秀了,在四川鼓‘弄’半天,好不容易将李国翰、吴三桂困在了川北的保宁孤城,一个疏忽大意就被人家偷袭得手,四万大军‘弄’得仅以身免,被盛怒之下的孙可望夺了军权,就这样的人也能封王?和他们相比,我们国公爷是多大的功劳,你说论杀敌,俺们歼灭的八旗‘精’锐就比五万还多;论夺地,广西、江西整整两个省诶!

    “得了!瞎咧咧什么,都给我闭嘴!”

    见明磊发怒了,刘希尧、张天广几个才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下来。看看这些人还是满脸的不平之‘色’,明磊对徐云持一努嘴,“跟着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还是这么的没见识!云持,给他们分析分析。”

    稳坐在一旁,一直微笑不语的徐云持,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不就一个郡王的虚衔嘛,连大帅都不在意,你们着的这是哪‘门’子急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单看这一回合,咱们朝廷可是长进不少,很是厉害啊!刘文秀虽经保宁大败,但人望还在,原是不会败得这么惨的;怪只怪孙可望心太急,夺了他的军权,以白文选代之,三军不服,这才招致大败。能看准这个时机,给刘文秀封王,不但笼络了人心,还等于告诉世人,朝廷在弥补秦王的过失,打击了对手抬高了自己,一石数鸟啊!”

    “可惜!刘文秀六万人马,能从贵州一路打到保宁府,对手可是当年的关宁铁骑啊,还是有些真本领的,不就打了一次败仗吗?孙可望用人也太苛严了,换做我,早就不干了!”

    “那是!这要换了咱们璞帅,不但添兵填将,至少还要亲自慰问一番吧!重整其鼓,还能屡战屡败吗?”

    “说什么呢?我是不是贱啊!尔等打了败仗,补充人马也就算了,还要我慰问一番,你们打败了光荣是不是?”

    “比方,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

    “就你那点‘花’‘花’肠子!”看着满脸夸张媚笑的张天广,明磊也不好再装冷面,撑不住也笑了出来。

    见堂上气氛轻松,徐云持咳嗽了一声,满脸凝重地说道:“属下觉得奇怪,如此行事,简直就是公然和孙可望对着干,倒不是朝廷有多厉害,只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胆‘色’了?如果背后真有什么所持,咱们可什么风声也没有听到啊?”

    明磊点点头,豪气地将手一摆,“不急!左右和咱们无关,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难得今天闲在,不提公事了,都留下来饮酒,不醉不归!”

    古人还不知道什么是蝴蝶效应,但李定国收复湖南,就象一针强心针,撩拨起蛰伏在江南各地大明遗老遗少的心。人一旦有了希望,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嘀!

    原弘光朝礼部尚书钱谦益,也就是明磊的老相识柳如是的老公,就是其中最心痒难耐的一个。

    想当年,钱谦益也是东林党的元老级人物,深受士林敬重,‘门’生旧部遍及天下,人脉极广,就连郑成功的表字大木,还是他给取的。怎奈‘乱’世连续出了昏招,先是攀附了马士英,和东林党的后起之秀彻底撕破了面皮。后来南京沦陷,要按着平‘日’钱谦益的手法,唯有投水自尽以谢君恩,可真到了那一刻,面对碧绿的深潭,这位老先生伸手试了试水温,可怜兮兮地看着柳如是道,“水凉……”于是,水冷未敢殉国的故事,在江南儒林传为笑话。

    没了自尽的骨气,钱谦益还能有什么作为,面对明晃晃的钢刀,老老实实地降了大清,还去běi‘精’接受了多尔衮的闲差,更是为江南人士所不齿。可坏就坏在,钱谦益毕竟还是心怀故国的,二狗子当着也没滋腊味儿的,在běi‘精’没待上两年,就告病回了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