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聘娶（六）

    第七十章聘娶

    朱朱下学回来就看见于mama站在院子里，指使四个新来得婢女打扫院子，秋天来了，院里院外的柳树下落叶掉了一地，于mama选的着四个婢女朱朱看着还可以，温顺听话，以前的名字真的太杂了。朱朱起不了唐明珠琴棋书画的名字，只能让她们同了一个字，暖，暖夏，暖秋，暖冬，加上暖雪就是五大暖暖。

    于mama也说好，没人反对，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看见朱朱回来，于mama迎了过来，四暖们齐齐停下手中的活计行了礼才做事。回到房间，见李绣娘不再屋内，道“李绣娘又去的二夫人的院子？”

    “嗯姑娘说是有地方不会弄，让李绣娘过去瞧瞧，奴婢想着没事，就让她过去了。四姑娘有什么事？”朱朱摇了摇头，当初让李绣娘去帮忙他也是同意的，只不过问问而已。

    看了一眼外面的人，道“于mama这几天瞧着，觉得这四个人，哪一个值得留在边？”

    于mama笑了笑“四姑娘觉得哪一个？”朱朱与她对看一眼，又看看暖雪，笑着指了指站在墙边柳树下，用扫把压着树叶，又让其他的人把树叶扫过来堆着的人，因为吹风，枯叶很快就会被吹乱了，压着的话就不容易吹散“奴婢与四姑娘的看法是一样的，暖秋算是机灵的一个，知道见机行事，现在看着，心眼也不坏。”

    暖雪看了看，想着几天前无意间听见的话，迟疑着要不要说出来，朱朱察觉了她的神色，看了过来，暖雪道“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朱笑“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奴婢多谢四姑娘信任”福了福道“有一天奴婢看见暖秋抢了暖的衣服，说是她的烂了，是暖弄坏了，就要暖赔，暖不愿意，她说不是，暖秋生气了，就要打暖，暖也不示弱，两个人打了起来，倒是把暖秋给打伤了。”

    朱朱看了一眼比暖秋小一个头的暖，笑着道“那衣服，想必是暖秋自己刮破了的。”暖雪点点头。

    于mama看了看暖道“那就让暖留在四姑娘边，虽然才八岁，不过就那厉害劲，留在姑娘边也好，暖雪就带在边，好好调教一下，四姑娘信任你，自然不会冷落了你的。”

    暖雪点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不会和她们拈酸吃醋的，在奴婢眼中只有四姑娘一人，有一定会尽心尽力。”朱朱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其实她第一看重的并不是暖秋，不过是和于mama存了一点心思，想要试探暖雪，屋子里突然进来四个人，而且有一个必须得是她边贴的婢女，暖雪是二等婢女，按说，一个主子边都要有两个贴婢女的，就必须再选一个。于mama不放心暖雪，才会找朱朱商量，朱朱也存了心思，便答应了。

    为的就是看看暖雪会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有一次于mama看见暖秋偷偷的塞东西给暖雪，于mama什么都没说，便退了出来，暖雪收没收她们不知道，不过，现在暖雪的心意她是明白的。至少她的心是赤诚的，对朱朱是一片真心。

    当晚，于mama就把暖叫在跟前，让暖雪取了两青衣过来给她，青衣是二等婢女穿的衣服颜色，粗使婢女穿灰布麻衣，三等婢女穿蓝衣。一等婢女的话，也是穿着青衣，不过颜色要深一些，有点接近绿色。

    看到衣服，暖连忙跪在地上“暖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四姑娘。”于mama笑了笑，让暖雪叮嘱着，她在一旁听着。

    朱朱靠在上，李绣娘在一旁绣花，打好最后一个结，剪掉绳子，在眼前看了看，笑眯眯的对着朱朱道“四姑娘看看喜欢不喜欢？”

    朱朱从书中抬头，看着眼前红艳艳得肚兜，抿着嘴笑道“李绣娘这几天见了那么多红衣服，到现在还在惦记着。”拿过来看了看，肚兜上绣着两朵并连着的月季花，肚兜是红色，便用樱桃红一样的绣线绣出花，叶子还是用绿色的线，针脚整齐，颜色好看，月季花艳得如同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要说她的肚兜也是多了，大多是李绣娘绣着的。

    “四姑娘又说笑了，奴婢这是多加练习…”说道后面便不说了，朱朱知道她后面的话，也没多在意。

    “这么多东西，要是能够拿出去换钱就好了，李绣娘的手艺好，肯定能够卖出好价钱。堆在这里也穿不完，看着可惜了。”朱朱这样一说，李绣娘怔了一下观察着朱朱的神色，朱朱在脸上摸了摸，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奴婢在想四姑娘的话，若是把四姑娘画的那些图画绣在手绢上倒是可以买着好价钱，好看不说，单是那样式，就是新奇的东西，以前的这些，也都见多了。”

    “李绣娘的意思是，可以拿出去卖？”朱朱的眼睛亮了起来，双目盯着李绣娘直冒金光，仿佛看见影子一跳一跳的跑到她口袋里，那个兴奋啊让她得意忘形的心飞扬，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虽然她有点小金库，可是对于她来说是万万不够的啊要说她一个宅院里的人，留着银子做什么？

    那就错了，朱朱早就说过，她要出了这个后院，嫁人之类的话，她不会这么早下结论，遇到好男人，她会不顾一切手段都要嫁给他，如果遇不到，她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一个男人嫁了，在这里，看多了那么姨娘，那么多姐妹，她不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有一个真心她的男人，而她也是真心着的，不论富贵贫穷，只要有心便是安好。

    况且她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不过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攒钱，趁机能攒钱就攒钱，等着唐继明功成名就的回来。

    “以四姑娘的手艺…”李绣娘顿住了，引得朱朱巴巴的期待着等着她后面的话，李绣娘摇摇头“大家小姐都会绣花，四姑娘的手艺在姑娘中算不上最好，可人家外面的绣娘绣得更好，四姑娘若想拿绣品出去买，卖出的价钱还抵不上绣布的价钱。”李绣娘说的是大实话，朱朱知道。可是李绣娘太可恶了，给了她希望，又给了她失望。

    朱朱丢了书，在上打滚，她也知道不可能啊就凭着她一年多的手艺，怎么可能跟别人十多年的手艺相比，就算花样再新奇，没人欣赏也是废物。可她的心都被勾起来，实在不愿意放过这个捞钱的机会啊朱朱在上哼哼卿卿的打滚，李绣娘笑看着她摇摇头，把红肚兜收好。

    就算是咸蛋超人，朱朱也才是九岁的小女娃，站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出去啊只是朱朱太过着急，没有看清自己的立场。才会如此苦恼。

    老远的听见哼哼卿卿的声音，于mama加快脚步进来，就看见在上打滚，被褥被弄得一趟糊涂的，连忙跑上去“哎呦喂，谁又惹四姑娘心烦了？”李绣娘看了看于mama摇摇头示意没事。

    朱朱爬起来，朝于mama撒“于mama…”听着这人声音，于mama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朱朱站在上与她对视，打散的头发垂在腰间，柔柔的，软软的，一张小脸显得越发精致，白皙的面容，明亮的眸子，如玉的人儿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耀眼“于mama，要是月珑长大了就好了。”就不会束缚在这小胳膊小腿里了。她是多么迫切的希望自己一夜长大啊，就像她一夜醒来，看着细小胳膊一般。

    “四姑娘又说傻话了，四姑娘会长大的。”于mama揉了揉她的头，把朱朱抱在怀里，让李绣娘把铺好，才又把朱朱放在上，让她躺好盖着被子“四姑娘每天都在长大，于mama也是欢喜的，四姑娘长大了，于mama也就不担心了。”

    朱朱知道她在说傻话，笑了笑，顺着于妈话点点头，闭上眼，李绣娘收拾东西出去，于mama见朱朱睡着的，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让暖雪进来看着。出去询问李绣娘出了什么事，李绣娘把卖绣品的事当成笑话说给于mama听。

    闻声，于mama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才道“不是不可能，李绣娘想想，每天无事绣那么多绣品，都堆在那，四姑娘也穿不完，反正绣布都是府里分下来，虽不是顶好的布料，比起外面的也算得上是好的。不过这样一来，李绣娘就要辛苦了，四姑娘还…”想到这，于mama又觉得不可行，若是被王氏知道，她们的下场会更惨，摇摇头，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婚期定在腊月初八，婚期定下来之后，不仅是唐府开始忙了，张家也忙得不可开交。以前以为唐老爷只是平常的人家，现在的唐家已经不是昨的唐家，加上张家娶亲，江城的人知道亲家是柳城的唐家，都说张家好福气。纷纷道喜，到时要请的人一定不少，而唐家也不能怠慢了，自然要花费不少银子。

    王氏每天要拟定礼单，去多少嫁妆，张家下的聘礼也不少，王氏很意外，以张家那样的门户，竟然能够来那么多的聘礼，马车十辆，抬担三十，奴婢二十个聘金就是一千两白银，其他的家具什锦不说。这样丰厚的礼金，不只是王氏，就连秀姨娘都傻眼了，她没想到，张家如此看重大姐。其他的不重要，单单是从聘礼的程度上就知道张家已经是尽了力显示出他们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秀姨娘说给唐月婉听的时候，唐月婉也愣了一下，她一个月得月钱才二两银子，其余的meimei们是一两银子，及笄之后才开始加到二两银子一个月，唐月婉也知道张家不是大门大户，这一千两聘金，连她自己都很意外。心里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担心。

    张家下聘的事，很快在柳城就流传开了，大姐都很意外，张家能够拿出那么多银子，有人说是不是把祖产给卖了，又有人说，是不是唐家送了银子给张家，用来充门面的，毕竟唐家可是大户。

    众说纷纭，到了唐府都不敢再多嘴。唐府依然做着自己的时，王氏与秀姨娘商量着嫁妆的事，唐月婉除了请安，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的绣着嫁妆，书坊的学业一直持续着，就算是下雪也没有停歇，每天周而复始的学习。

    飞雪落下来的时候迎来了腊月。张家提前六天就来柳城接亲，飘着大雪，敲锣打鼓的从江城来到柳城，接了新娘子马不停蹄的又三天的路程回到江城，腊八那天在张家拜堂成亲。虽然麻烦，因为是喜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敲锣打鼓，从腊月初二开始，唐府就一片忙碌了，王氏每天带着秀姨娘把置办好的嫁妆放在后院的厢房里，整整放了两个院子，张家来了十辆马车，三十担子，二十奴婢，那么按照礼仪，唐家要最少要去十二辆马车，三十六担，三十个奴仆。

    实际上，唐老爷说了要办得隆重些，王氏便在张家的聘礼上翻了一个倍，要去二十辆马车，六十担，以及三十个奴仆。如果去六十个奴仆，恐怕张家会安置不下，张家在柳城的院子并不是很大，安置不了那么多人。

    族里的人，老太太并没有过来，倒是派了赵氏过来，赵氏是唐建华的正房夫人，也是唐老爷的弟弟，娶的是京城护城官的女儿，前几年升了官，才做到护城官这个职位，负责管理来往京城人的文书，是个肥差，赵氏的外公的哥哥是朝廷的三品大员，否则赵氏的爹爹也不会升职到这个肥差。

    娘家地位显赫，赵氏在唐家，除了老太太，就是她一手在打理，唐建华都不管理家里事物，赵氏行事谨慎，八面玲珑，倒是把上下打点得服服帖帖的，要说不好的一点就是生了一个痴呆儿子，以后再无所出。本来她是不同意唐二爷纳妾的，可是她肚子不争气，生了一个儿子又是傻子，自然没权管着，唐老太太起先碍于她是官家的小姐，倚在忍让，就算生下傻瓜儿子，明面上也没说什么，过了两三年，她的肚子一点消息也没有，唐老太太就不乐意了，把边带着的小婢女送到唐二爷的房里，唐二爷推迟不了，而且他也没打算推迟，在外面，别人都暗地里笑话他，就这样，他把那个小丫头收回了房里，赵氏气愤却无可奈何。

    那个妾室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儿，老太太本来就偏这个二儿子，找事的肚子依然没动静，不说儿子，就连女儿也没有生下一个，唐老太太又不乐意了，把边的另一个丫头又送到唐二爷的上，如此几次。赵氏的肚子依然没音信，赵氏知道唐老太太对她有意见，她便贤惠的让唐二爷纳了她的表妹，，第二年生下来的也是一个女儿。到现在，唐二爷的后院里有六位姨娘，一位正房，姑娘倒是有十三个，儿子就是那个赵氏生下的傻瓜儿子。

    正因为如此，唐老太太这才想起远在柳城的唐老爷，便把唐继明接回了京城，以后生的男孩，过了三岁也要送回京城去给唐老太太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