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沧海一粟寻吾王
“加！” “再加！” “全都给我倒进去！” 温德扭曲着脸，将能毒死一群牛的乌头萃取物倒入浓汤。 随即，他瞠目结舌地望着某人将这盆剧毒浓汤端起，对嘴大口灌下，直至吃干抹净。 “明白了吗？”一脸淡定表情的美奈端起杯中蜜酒，漱了漱口。 “明白！臣下一定不会自误！” 直到走出房间，斯特切·温德都感觉脊背汗津津的，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紧盯着。 身为盗贼工会拇指，温德曾见识过很多人，有目光浅薄的庶民、有锱铢必较的商人、有雄心壮志的骑士、有贪婪无厌的贵族、也有自诩为时运不济的贤者，但从没有一人像美奈那样，给他一种完全琢磨不透的感觉。 “她压根不是人！是怪物！！”心中又一次复述出界定。 摊开湿漉漉掌心，斯特切·温德将背叛的念头无声掩埋，藏匿进谁都无法挖掘的深邃沟壑。 接着，他匆匆走向巢xue外侧，在处理掉弃子的同时，找食指小指们执行美奈先前下达的不合理命令。 “他，不，不可靠……”奥妮遣词生涩着讲述洛翰语。 “现在不可靠，未必将来不可靠！”美奈摸了摸meimei脑勺，互视着漏出猫儿般狡黠微笑。 随着温德跪服，一伙人形幼龙在城中的潜伏安置自然不成问题，尤其当他们先一步打垮打断了盗贼工会脊梁后。 武力空前匮乏的黑暗组织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底气谢绝美奈等人入驻，于是握星城的拇指席位在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一张。 其实倘不是嫌麻烦，某半精灵少女甚至想过一把大拇指瘾头，顺带将土佬的盗贼工会改名做金钱帮权力帮明教日月神教什么的。 而从导游兼职退下来的安姆，马上又被美奈授予了语言教师责称，痛苦带领着五头幼龙丫丫学习洛翰语。 这些天来，有基础咒字辅助开挂的妮佳进度最快，已能通顺日常对话；奥妮稍差一些，但也能磕磕绊绊着表达清楚意思。 至于三名雄性……好吧，其实男人只要榔头够硬，会喊“战你娘亲”就行。 将掺了少量砷成分的蜜酒倒出，两姊妹一边浅饮一边对弈着当地特有的跳棋游戏。 自从在毒药上栽过一回跟头后，美奈与奥妮均将抗毒培训摆上日程表。 她们遵照某基督山伯爵的做派，从摄入微量毒剂开始，一点点提高用药量与身体抗性，就像传奇的本都国王米特里达梯六世①一样，将自身磨练出卓越抗毒能力。 “毒性抗力Ｌｖ１0：你的躯体对各种负面效应毒质毒物有极强的抵抗适应能力，其中包括生物毒、植物毒、矿物毒，通常意义上的微毒、轻毒、有毒、很毒、极毒②均能豁免，剧毒、猛毒则视摄入情况大幅削弱，使之非致命化……” “抗毒拓展－炼金化合（惯性变异）：除自然界催生的毒素外，很多猛毒素也诞生于炼金术士的工艺台，他们能提炼化合出诸如ＶＸ、**、**、芥子气等各式各样的非自然生成毒质，你需要多多适应堤防。” 现在，哪怕是箭毒蛙分泌出来的剧毒，也仅能对美奈造成些许不适罢了。可惜在毒性抗力上Ｌｖ１0后，一般的毒素摄入对经验条柱毫无影响，否则两头幼龙完全能拿毒药当饭吃。 间隔数日，捧着一叠书写木板的温德叩门趟进，他小心翼翼着递上消息结果，感觉头皮发麻。 “什么，有这么多？”美奈诧异道。 “是，遵照您指示，臣下调查搜集的名录都在这儿，其中仍有相当数量的私生子未包括……”在外头威风八面的夜魔，毕恭毕敬着汇报。 依靠完好无损的小指情报网，数日内郡城之中凡是跟布莱克德王族有血缘关联的失落后裔均被统计在案。 美奈原以为神选的王位继承人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放大眼睛瞅瞅便能逮到，谁料…… 天纳鲁，这简直是做人口调查报告啊！ 仔细想想，前后六百年时光，就算每３0年王族血裔翻一番（不算女儿），那么２0代后，一位半龙帝王也能薪尽火传出多达百万的赳赳武夫来。 纵然洛翰王朝国土广阔，郡逾百计，人丁数千万，但平均到每一个郡地头，具有遥远谱代的布莱克德后裔，少说也占了自由民的数十分之一，贵族骑士的近十分之一。 “所以你想告诉我，光握星城里能归入黑龙末裔的人头就有近四位数？”美奈眼神不善。 依据穿越前的公告，下一位洛翰王朝的中兴王者就在距离落点最近的城市。 这里顺带要说明一下的是，通常每个郡内只有一座具备外廓墙的城市，它是郡内毋庸置疑的政治中心。该城一般由郡长统管，郡内男爵子爵们组成贵族议会予以监督；爵士与市民代表（通常是商会行会头目）可列席下级民议团参政议政。 因此，黑龙末裔出身于城市自由民阶级实属正常。 “是的，女巫大人！”脸膛黝黑的温德甫一点头，马上又改口，“哦不，女巫大人！其实我们可以用排除法……” “排除法？”美奈示意温德继续。 “首先，我们可以把年龄较大的划掉，他们基本都成家立业了，能力格局有限……” “其次，我们可以把明显未成年的划掉，按照女巫大人的说辞，将来会有一场大动荡，他们赶不上机遇……” “最后，我们把相貌丑陋身形不雅的划掉，按照女巫大人的说辞，神选的王者必定魅力非凡，让人一见忘俗……” 于是，七改八删下，缩水成两位数的名册总算令美奈点头应允。 接着，预备王者选拔机制开始进入最终面试阶段。 “这个不行，太平庸了，没特色……”美奈摇头。 “他是骑士！”温德稍稍强调。 “骑士有鸟用？又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本子吾王，下一个……” 温德不明白啥叫“本子王”，但他仍点头称是着带领女巫主人前往观察另几位候选。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连绵低呼。 “是靖远之刃！” “冠军骑士呐！看他的骑枪多粗大，比别人家的长五六成……” “真希望能成为他的骑士扈从……” 由于身处卫戍区，附近多是做着白马骑士梦的少年孩童，站木栅栏外瞻视的青壮年男儿也从来没少过。 这个意外遭遇令美奈缓了几步，她昂起娟秀下巴，以堪称锐利的目光远远评估打量。 首先是一对骨节粗大的手，然后是流畅有力的胳膊前臂，再到隆起肩肌与厚实胸膛，美奈微微颔首点头。 真正擅长搏杀的勇士不会裹覆一身健美先生样的死rou硬rou，他们普遍肌rou棱角不够鲜明，但却圆润有弹性，而满手茧皮更说明，他对武器的训练掌控一日都未松弛。 “卖相还不错……”连鬓须髯修剪得体，让这位不满四十的特奎拉骑士长看起来颇具阳刚的雄性魅力，招惹来形形色色妇人的瞩目。 唯一遗憾的是，没见到冠军骑士的真武艺，不能量化出他的战力威胁。 “走，去见下一个！”美奈转身先行。 待两名披挂斗篷的低调者离开，有着“靖远之刃”美誉的中年骑士长忽然斜侧头颅，眼神中透出点滴疑惑。 “怎么了，叔叔？”落后半个马身的年轻骑士追问。 “没什么，只是隐约有些感应罢了……” “感应？” “对！”特奎拉骑士长沧桑轻叹，“据说‘灰狼’德瑞克忒早十年前就洞察先机，能感应到周遭千尺的敌意目光，故而他的双弓百发百中，概不失手；萨拉塔·格兰德桑也一样，出身南方的他据说自幼潜水，同鲨虎群共逐，哪怕闭目亦能应激制敌……” “同这些天骄相比，我差太远了！”蕴含苍老意味的总结，令年轻骑士不胜羞愧。 “抱歉，叔叔，我……” 中年骑士抬手阻止，他苦笑自嘲说：“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感慨罢了，毕竟国度内的强者层出不穷，老生我也愈发力不从心，家族的未来终究要落在你们这辈人肩膀上……” 正当青年人被长辈言辞鼓舞之际，远方突传来马蹄疾走声。 很快，一个兴奋又激动的消息在骑士群中相互普传。 美奈要稍微晚一些才知道这条消息的具体内容，因为她正被某人带领，走进五色斑斓的娱乐区。 通常一座郡城会被划分为多个不同功能区块，居住有贵族区、富人区、平民区、贫民区等，防卫上有卫戍区、仓储区，而生产交易上则有工坊区、市集区、商站区、娱乐区等。 耳畔又传来一通“丑丑丑，换换换”的粗鄙叫喊。 打眼环顾，竟有不少妓院公然将失足从业人员如贩rou片鸭般摆在楼台外侧净身量贩，但凡有顾客相中，就交钱拉人进去。 “那些都是走薄利多销路线的，品味格调较高的在里头……”温德不疾不徐着介绍，顺带窥视美奈脸色。 “感觉好丑！”温德不发一言。 “多色斑、麻脸、雀斑，肤质超差，女子力也不咋样，真不知看中的男人到底有多**……”温德表情僵硬。 “话说这些店家究竟懂不懂生意经啊，连修都不修一下！这能见人吗？”温德彻底沉默。 “要是让我来经营，必定先弄出一堆花样来，要阶梯收费——什么大保健，小保健，香精推油冰火足道……”温德望见一只举着两钳子的河蟹路过，忙劝服美奈办正事为先。 依仗盗贼工会薄面，两人跨进一家挂有“神秘花园”招牌的喧嚣娱乐会所。 同庸俗在外的人rou超市迥异，一进大堂，马赛克砖石精心铺绘的暖色调画面就涌现给到访者一派富丽堂皇的欢愉景象。 高达三层的石木楼阁被修筑成回字型，内中露天的舞台正时刻表演着歌舞、朗诵、音乐、喜剧、戏剧等，那些身穿洁白童装的唱诗班少女才刚落幕，又换上一批紧裹露肩香裙的艳丽舞姬，开始热情奔放出柔魅身姿，等她们汗流浃背着跳完，正装潇洒的男子乐队又将登台接手。 “哦，我亲爱的温德，你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忙人，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儿？” 某打扮得体的贵妇人浅笑迎来，她身形婀娜，胯部的摇曳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如小猫爪子般挠在男人痒痒尖上。 “您好，夫人……”温德不卑不亢着点头。 据他先前所述，这幢会所的经营者乃是老安其罗伯爵的一位情妇，尽管她八面玲珑，但在主心骨倒了后，多少有些风声鹤唳，据说一直在巴结安其罗家族中的某位实权派人物。 “我曾以为温德你铁骨铮铮，谁料竟有人能把你给降服了……”发梢卷扬的贵妇人妩媚打趣。 看来在拿掉斗篷遮掩后，其人错将主从关系搞混，以为前者是后者的附庸。 “夫人您误会，她是我的同僚……” 这话点到即止，令芳艳内秀的贵妇人柳眉微颦。 “哦，恕我失言！这趟的开销便当做是赔礼，万望两位玩得开心……” 短短致歉后，招呼来的侍女便将男女二人引向楼上的指定包间。 包间对天井方向有帘纱隔开，这样既能让舞乐声律窈窕入画，又不会影响妖精打架时的隐秘感，只是包间与包间的隔板不够厚实，四周围的嘤咛声总潮起潮落。 “你就带我来听这个？”美奈一脸烦躁。 “不，是听隔壁……”温德戳戳手指，示意着凑近。 “隔壁？” “对，有两个目标就在隔壁！” 几近同时，隔板对面传出一阵浪笑啼哭。 【注解】 ①米特里达梯六世 罗马最著名的敌人之一，他与罗马之间为争夺安纳托利亚而进行的三次战争，历史上称为“米特里达梯战争”。 据说在他的父亲遇刺后，由于母亲阴谋杀害他，米特里达梯六世被迫逃出王宫，在野外单独生活了７年。在那里他像个野孩子一样坚强地活了下来，并锻炼出强健的体魄和不挠的毅力。 最有名的传说是关于米特里达梯六世对毒药的抵抗力。据说他用每天服食少量毒药的方法来获得对毒物的免疫力，这个说法在古典作家中流传很广。 （ＰＳ：好孩子绝对不要学，人类毕竟不是幻想种） ②毒性等级划分（针对正常人） 【８级／自设＆房规】超毒，已超越了生物学定域，触及灵性概念的毒 【７级／自设＆房规】猛毒，譬如幻灵毒＆紫虫毒这类仅在魔法世界存有的毒素（包括化武） 【６级】剧毒，少于５ｍｇ/ｋｇ（少于７滴） 【５级】极毒，５～５0ｍｇ/ｋｇ（７滴至１勺） 【４级】很毒，５0～５00ｍｇ/ｋｇ（１勺至１盎司） 【３级】有毒，0.５～５ｇ/ｋｇ（１盎司至１品脱或１磅） 【２级】轻毒，５～１５ｇ/ｋｇ（１品脱至１夸脱） 【１级】微毒，１５ｋｇ以上（１夸脱或２.２镑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