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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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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气息拂过来,公子瑾的脸有些微微发红,这女子,真真是个与众不同的,明明年岁与自己相当,却一口一个“你太年轻”,明明对他有恨却如此戏谑,她到底有多少个面孔……他的身子有些发软,重新往后仰去,靠在车壁上。

    郭荃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大爽,一句话,她能让他怒,一句话,她也能让他完全推翻自己,无所适从。

    她知道,他今日见她,试探的成分居多。不论如何,她成功地破坏了他的计划,见招拆招,反正她知道他的那么多后招……如果他将来是个有建树的,应当知道该如何成长,成为一个与她旗鼓相当的对手。

    “停车!”郭荃冲着车夫喊了一声,话音一落,车夫勒住了马。

    郭荃对公子瑾说:“我和母亲的事我自己能解决,迟早有一日,我们能风光回郭府。”微微一笑,她说:“我有没有能耐你且往后看,和你相比,我能沉得住气。哦,还有,”她认真地说:“别成天练骑射,多像今日这样在大街上转悠,有时候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替换转角巷子的那个人,亲自盯视我。”

    公子瑾心下大惊,嘴角扯了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看着她轻快地跳下马车,不顾而去。

    他有些气急,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脸色变幻了好一阵。

    车夫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公子瑾的指示,他用手指在车板上敲了几下。

    车夫是个口不能言的人,能守秘密,赶车技术好,一直深得公子瑾的信任。其实公子瑾的座驾并非这辆马车,私下外出他才会坐这辆马车。

    车夫敲那几下是在问:公子,接下来去何处?

    公子瑾掀开窗口的帘子,看看了天时,吩咐:“柳烟巷,烟雨楼。”

    车夫得了令,将马赶起来,他选的都不是大道,乌蓬马车在一条条小巷子里灵活穿梭,很快,来到了烟雨楼的后巷。

    公子瑾从车内出来的时候,戴了帷帽。

    烟雨楼的伙计一看,喜上眉梢,连忙轻车熟路地将他引至阁楼雅间,跑堂的没有用常沏的茶招待,换了另一种珍藏的茶。

    跑堂的见他常来,对茶有心得,恰逢烟雨楼出了新茶,颇有些得意,他对这位神秘富贵公子说:“公子,春夏湿热,此茶加入新艾叶,除湿扶阳,解乏生津,大有裨益。”

    他倒了一碗茶,紧张地看着遮住公子面容的布巾。

    瑾端起碗,先嗅后尝,然后赞道:“好茶。”

    “客官慢用。”跑堂的伙计喜滋滋地去了。

    公子瑾在雅间静静地坐着,他的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摸了一阵,掏出来一片叶子。

    对着光看,能看到叶子上头写了一些字,掀开帷帽看完那些字,他的眉心慢慢皱了起来。他将叶子紧紧地攥在手心中,转身出了雅间。

    马车从烟雨楼的后巷离开,驶到城西。

    城西密密麻麻低矮的一片房子里,藏着一个残破的院子,院门上挂着一个黑黑的牌匾,没有字,门后站着两个乞丐模样的守卫。不远的屋子里有两个人,一个佝偻着身子,衣着残破,面色憔悴;一个负手而立,目光锐利。

    公子瑾进了屋子。

    负手而立的人看见进来的人后,将手垂至身侧,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公子瑾的目光停留在衣衫褴褛的人身上,那人知道有人在打量他,却不敢回望过来。

    公子瑾跨过门槛,进了相连的里屋,他没有关上门。

    佝偻着身子的那人说话了,“奴幸得生还,未能成事,还请主公惩罚!”他似是在对着面前的人说话,其实是说给公子瑾听的。

    他面前的人三四十岁,长了一双鹰眼,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鹰眼人对他说:“你竟然不远走,反而躲到京都城中,虎,你可知,齐王及大夫人都派人在搜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虎单膝下跪,一脸决然:“奴请死。请主公将奴尸体扔回山林,让猛兽分之!”

    鹰眼人看着他残废的右肢,又看了看里间的背影。

    “虎,主公惜你怜你,早已派人在山林布阵,若齐王与大夫人的人寻到,自是会猜到你已丧命猛兽之口。主公让你留在城中,易容改名,日后堪有大用。”

    虎听了这番话,整个身子匍匐在地,激动地道:“虎谢主公不杀之恩。日后定当全力效命,肝脑涂地!”

    鹰眼人叹了一口气,命道:“你跟他们去吧!”

    院子里两个乞丐模样的守卫带走了他。

    公子瑾站在窗后,看着虎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鹰眼人走过来,垂首道:“瑾公子。”

    公子瑾摘下帷帽,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亚父,此事到此为止。”

    鹰眼人脸色铁青,心有不甘,他将拳头捶在墙上,“就差一点!南宫瑜便不在这个世上!”

    公子瑾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道:“以后仍有机会。现在父亲正当壮年,图谋一切,为时太早,我们静待时机,不应该打草惊蛇。”

    “这可是你母亲——”

    公子瑾打断他的话,“我自有主意。”

    他的眼神深幽,沉静的眸子像子夜一般黑,在来的路上他反复想了想那女子的话,是的,他要改变战略。这场仗,从他还未出世就开始了,他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些时候。

    一个傻子,不足为虑,他身后的人,庞大的势力,才是最不容易对付的。少了他一个,还会出来下一个,下一个……不可能再是傻子。

    公子瑾与他的亚父在这间残破的不起眼的院子里呆了一个时辰。

    他对他讲了未来的计划,两人有争论有欢笑。

    谈到气氛融洽之处,鹰眼人说:“院子里埋了一坛酒,要不要挖出来,咱爷俩对饮?”

    公子瑾笑道:“甚好。”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奴仆匆匆而来,公子瑾看见他进来,敛起笑容,对鹰眼人说:“且慢。”

    奴仆见过礼,对公子瑾禀报道:“奴方才见那小娘子拿着卖布的钱,去找了个相士。然后相士去了郭府,现在在郭府门前转悠,口中喊着‘消灾解难,化凶为福’。”

    鹰眼人问公子瑾,“他口中的小娘子可是那日在山间救回公子瑜的女郎?”

    公子瑾没有回答,他听了奴仆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他挥一挥手,命他“去吧。”

    鹰眼人又问道:“可查出那女郎的来历?”

    公子瑾道:“便如她当日在圣上面前说的那般。”

    鹰眼人有些气恼:“若不是被她遇上,南宫瑜早就不在人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