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验亲
曾太守派出的医工姓秦，平素专为曾太守调理病痛，深得他的信任。他与郭世充一起到了郭府，郭世充带他在厅堂吃茶，也不提到郭蓉那边去的事。 秦医工催了两遍，郭世充都说不急，他喝完最后一口茶，忍住不快，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郭郎君，某办完事还要回去复命。” “不急不急，”郭世充干笑着，伸手招呼他坐下，裴管事的身影在门外匆匆停住，郭世充见着了，招手让他过来。 “郎主。” “嗯，我问你，最近稚院那边如何？我是问蓉姑子……她最近如何？” 裴管事简明扼要地道：“蓉姑子听说了胡大的事，昨日晕了。” “晕了？”郭世充哪里知道那事，他问：“可有请医工去瞧病，有无大碍？” “当时夫人在，请了医工，医工说无碍，只是一直未进食，加上气急所致。” 郭世充此时心下稍安，他迟迟不带医工过去，就是在想如何解释自己接下来的行为，郭蓉病了，他特地从外头带医工回来为她诊病，这样通顺多了。 郭世充起身对秦医工道：“让您久候了，我们现在去吧。” 秦医工拿出一包药，“郭郎君，此药能让人安眠，煎一刻钟服下即可。” 郭世充接过药，递给裴管事，“让人煎了，将汤药端到蓉姑子房里。” 还未诊病就开药，裴管事有小小震惊，难道郎主是从齐王府上请来的神医？他不由得多看了秦医工一眼。 到了稚院，依旧能看见郭蓉的门外守着两个婆子。 “郎主。”“郎主。” 郭世充问：“蓉姑子可在房内？” 一个年纪稍长的婆子回道：“蓉姑子在……”话音还没落，郭蓉已经跑过来开了门，“父亲！”她苍白憔悴的脸上喜惶交加，看见郭世充斜后方站了一人，她的目光立刻变得警觉。 郭世充为她介绍：“这位是秦医工。为父听说你晕了，特地带他来瞧瞧你的身子。” 只是医工，郭蓉心下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转到郭世充身上，“阿爹——”她拉长了尾音，嘴一撇，十分委屈的模样，郭世充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立刻打断道：“进屋再说吧。” 郭世充来了稚院，郭芳和郭蕙立刻就知道了，照顾郭芳的婆子开了门出来，站在门前翘首看；郭蕙则是站在她屋里的窗后，静静地看着郭蓉的门前。 将郭世充领进屋，郭蓉已经开始抽泣起来：“我以为，阿爹永远不会来看我了。” 郭世充摸了摸她的头，心不在焉地道：“怎么会呢？” 郭蓉已至豆蔻年华，身段还未抽条，比起才长她三岁的堂姐郭蕙，足足矮了一个头。他们郭家的孩子个个高挑，独独就这个女儿……郭世充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她不随家族。 “阿爹。”郭蓉小心地看着他，“阿爹是不是在生蓉儿的气？” 此时，门上扣了两声，郭世充唤了一声进，进来一个端着汤药的婢女，“郎主，蓉姑子的药煎好了。” “给我。”郭世充接过药。 郭蓉嘟起嘴，“阿爹，这是什么药？” “哦，阿爹听说你晕过去了，身子虚弱，这是安神补气的药。”他拿起勺子转一圈，吹口气，虚笑着对郭蓉说：“来，服药吧。” 药气扑鼻，难以下咽，换作以前，郭蓉肯定是不喝的，可是今日，她心惴惴，这两****想了，若是真不幸，她是胡大的女儿，怎么她也要跟着这个爹，只要她不再任性，只要她乖乖的，郭世充应该不会把她扔给胡大。 她捧着木碗，喝下去一大口，一回味，药味冲到鼻根，恶心得很，不敢耽搁，怕一耽搁再也没勇气喝，药温正好，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大口，连气都不带喘。 “慢点。”郭世充很满意，递过去一个锦帕，接过还剩药渣的碗，递回给等候的婢女。 喝得太猛，令郭蓉咽完后不适翻涌，干呕了一下。 郭世充回身看了一眼静静站着的秦医工，对婢女说：“出去吧，将门带上。” “是，郎主。” 婢女快步走出，在门槛外回过身来，小心地带上房门。 她走到稚院院门口的时候，郭蕙从房里出来了。 她低着头，脚步轻快地跟着那婢女。 走了一段路，她追上了她，“阿风。” 婢女停住步子，回身行礼，“蕙姑子。” 郭蕙的视线飞快地从托盘上的木碗上扫过，笑着问道：“你刚给蓉姑子送完药？她现在身子如何？” 阿风道：“奴不知，裴管事只交代奴将汤药送去。” 郭蕙笑笑，“蓉meimei房里是不是来人了？” “郎主从府外带了医工来为她诊治，这汤药便是那医工吩咐煎的，说是能安神补气。” 郭蕙笑笑，假装轻松，面儿上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叔母不让我和芳meimei靠近，我也是担心蓉meimei的身子。” 阿风笑着夸道：“蕙姑子心肠真好。” 郭蕙低头笑，“你去吧，我还得去祖母那里一趟。” 两人告别，郭蕙朝西院走去，走了一半，她又折转回来。 叔父亲自带医工来为郭蓉诊病，难道胡大的事真的纯属诬陷？她低头思索着，将这些日子的事从头理了一遍。走回稚院院口，恰巧看见郭世充与秦医工从郭蓉房里出来。郭蕙顿了顿，提脚上前。 郭世充脸上难掩笑意，整个人松快了许多。 “叔父。” “阿蕙，”郭世充几乎都没怎么看她，只是淡淡地回了声。 他侧让一步，为秦医工开路，“请请请。”秦医工人很客气，伸出手来，请郭世充先行。 出了稚院，郭世充道：“秦医工别忙着回去复命，在府上用了饭再走吧。” “郭郎君太客气了。某受命前来，曾太守还等着消息，真的不能多呆。” 秦医工执意要走，郭世充便不再挽留，将他送到府前，叫了车马送他回曾府。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想起还要去柳老太太那里去一趟，刚进府门，一辆马车过来，陈都看见郭世充的身影，跳了下来。 他远远地就大声唤道：“郎君！” 郭世充看向送他回来后，正打转掉头的马车，问：“陈郎从何处来？” 陈都一脸匆忙，压低了声音道：“郎君，我刚见过齐王殿下，”他吸一口气，“请至书房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