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好奇怪的地方，不过为什么感觉有点莫名的熟悉？” 将目光从那些躲在树枝内的洞屋中向自己张望的狐狸身上收回，望向另一边那如同天柱一般的粗大树干，那自是这颗宛若摩天大楼一样的大树的主干，一条足有八米宽的螺旋楼梯沿着树干缓缓向上延伸，在楼梯周围的树干被雕琢成了宛若现实中的古典建筑一般的门户和游廊，不时能够看到一两个头上顶着狐耳、或是身后拖着大狐狸尾巴的美女的身影在那些树屋之中一晃而过，不过这种貌似拥有化形能力的狐狸精貌似只是极少数，大部分在这附近活动或是宛若伙计一般在那些树屋中忙碌的狐狸顶多也就是能用下肢直立行走的程度，不过一个个身上都穿着些简单的衣物或是拿着一些劳作的工具，倒是比白泽所在的这个平台上那些身上不着片缕、只是看起来很有灵性的狐狸要强上一点。 就在白泽好奇的四下打量的时候，那些在螺旋楼梯那边走动工作的狐狸，也基本上没差几分就看到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十几米外那显得异常空旷的平台上的少年。 “啊！有人类！” 随着一声惊呼，顿时不论是屋里屋外的狐狸顿时都涌了出来，齐刷刷的望向了被这“千夫所指”的动静吓了一跳的人类少年。 不过与他想象中所有狐狸在发现人类后都露出狞恶之态、一同扑上来向他发起攻击等状况不同的是，一时间他所在的这附近的狐狸在看清了他的样子后，一时间全都惊呆了，就仿佛按下了播放器的暂停键一般，一时间这个本来还颇有几分熙熙攘攘的热闹所在，安静得连清风吹拂而过的风声都变得清晰可闻了起来。 “呃，那个……” 就在白泽对此刻的死寂感到不适应而稍微抬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仿佛被按下了开关一般，所有的狐狸全都活动了起来。 “是主人！主人来了！” “哇哇哇，不要吃我！” “快，快派人去下层通知玲音大人！” “我不要再回去了，不要抓我回去！” 瞬间变得一团糟，所有的狐狸都慌不择路的四下奔逃，甚至还出现两个家伙迎面撞到一起随后滚作一团的乌龙事件，就连那些已经化作人形的狐狸精也都顿时花容失色，转身回屋就将大门死死撞上，把不少从屋子中出来看热闹的穿着衣服的狐狸都被关在了外面，有的因为反应不及直接一头撞在了被甩上的门板之上向后仰倒昏迷，还有的则一脸恐怖无助的抓挠着门板哭求放它进去，大部分的狐狸都已经四散跑掉了，至于那些被吓得脚软已经来不及脱身的则身形一转就变作了一个个长着尾巴和耳朵的陶罐、泥偶、或是各种各样的家什，妄图以这种方式蒙混过关，在让白泽惊叹于这些狐狸的变化之能果然不是谣传之余，也不免对它们的智商感到了深深地悲哀。 缓步向着那楼梯走来，虽然那些长着耳朵尾巴的器具在他靠近的时候甚至还瑟瑟发抖了起来，不过这些狐狸貌似也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出路，哪怕被少年随手捡起拿在掌心把玩时，即使抖成了振动棒也不见重新化出真身逃跑的迹象，倒是让白泽觉得这些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但是还是宛若鸵鸟一般维持现状的胆小家伙们颇为可爱。 随手将一看就是狐狸变化的扫帚放到一旁，抬头看了看那通往下方的楼梯——想到了之前貌似有狐狸提到那个他颇有几分熟悉的名字，便拾级而上，向着应该是所谓“下层”所在的方向寻了过去。 随着白泽的一路走来，一连串的撞门声不停从前方传来，夹杂其间的还有各种慌不择路下的喊叫和惊呼，以及什么东西被撞倒而传来的各种闷响和脆响，以至于他再绕着树身周围的道路走了十几分钟，沿途都没有看到一个狐狸或是狐狸精的身影，倒是各种瑟瑟发抖的带着狐耳狐尾的各种物件洒落一地随处可见，不过为了不把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吓出心脏病来，他也没去理会这些掩耳盗铃的家伙，依旧安步当车的向下走去。 不多时，他在大约已经来到了只差两个平台都要临近最底层所在的树干的时候，他在一座基本上将整个树干都打穿挖空而建造出的街道内停下了脚步——大约在每层平台的中间部分，上行道路不再是总沿着外沿而上，而是不时打穿了树干从内部穿过，这里面往往沿街修建了许多的屋舍和店铺，倒是有点像是商业街或是高档住宅区的感觉，尤其是为了在这条颇为阴暗的街道内提供照明，不仅道路两旁每隔数米分布有一个大约半人来高的石质烛台，在两侧的屋舍门口也挂着一盏盏风格古朴的大灯笼，将此地的氛围衬托得如梦似幻。 一个有着粉色长发、穿着一身风格素雅的樱花和服的狐耳少女，打着一把纸伞，在匆匆从街道尽头跑过来的时候，一见白泽的身影后，却顿时呆立当场，神情却隐现激动之色的盯着他的脸，片刻后，粉发狐女一甩手就抛掉了手中的纸伞，几乎难以看清身形的一个冲刺便一头扎进了少年的怀抱之中！ “少爷！您是如何寻来此地的？本来玲音因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少爷您了！” 有温香软玉的美人投怀送抱，自然是人生乐事，虽然如今这美人身高足有一米七，此刻才不过一米五几的少年一下子脑袋就被埋入了那高耸的山峦之间，旖旎之情看不到几分，反倒是给人以自幼分别的姐弟意外相逢一般的温馨感，就连少年本人都被这意外出现的熟悉面孔给惊到了，以至于反应不及之下，就这样直接被对方一记“真-怀中妹抱杀”当场KO，一时间动弹不得，简直宛若成了这位粉发少女的胸前挂件一般。 “呃，玲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按着那触手绵软的前襟，勉强让自己的脑袋从那深邃的温软之中腾出一小块缝隙，便当即开口追问起来。 说起来其毕竟是过去玩的手游中培养出来的一个难得到达了化形期的狐妖，虽然就连这名字都是系统随机摇出来的，但是曾经花费在培养这个使魔上的心血和时间，却也证明了少年对于这个使魔的喜爱和重视，这也是当初在见到分配给自己的三个初始使魔之中竟然也没有她的身影时，不免感到很是遗憾的原因所在，就连白玉狐也多次提及这位“大管家”，对其的敬重和依赖可见一斑。 不过由于一开始他也不过以为自己过去养的那些宠物和妖怪都只是电子游戏中的一串代码罢了，所以虽然失去了这位已经被他培养得近乎于完美无缺的大妖怪，他也就只是感到遗憾罢了，毕竟自己得到了三个使魔、而其他玩家一般来说只有一个使魔，自己已经多赚了两个了，而且不论是白玉狐还是乌金奴都属于那种虽然培养度较低、但是潜力很高的稀有种，所以他倒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现实，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有同自己所培养的其他使魔碰面的那一天！ “此地是宇迦之御魂神在此地的行宫所在，周围只要是稍微修炼有成的狐妖都住进此地，接受稻禾神的庇护，在还未曾遇到少爷您之前我便是生活在这里的，而当初在接收到了您的仲魔召唤时，我可是以此地学堂中第一名的成绩而得到获选资格的，可惜后来因在能力评估上得分落后于狐大人而被刷了下来，不得继续陪伴在您的身边——” 听着粉发狐妖细细道来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白泽讶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家的那些狐妖竟然都是来自于此地。 若是说他当年游戏中所有的使魔实际上都有一个切实的来历的话，那么可想而知现实世界之中类似于这样的空间到底有多么多，最起码他家那水平丝毫不亚于白玉狐的乌金奴，以至于都超出了常理范畴之外的赤蛟必然也有一个类似于此地的栖息地才对——至于他曾经持有的那些不下于十几个种族的使魔，虽然相对来说比不上白玉狐和乌金奴的属性与技能模板，但是却同玲音相比却并未差上许多，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水到底有多么的深。 “你口中的‘狐大人’指的莫非是——” 因为玲音称自己是竞争不过被淘汰了的，而他手头可以称得上是狐狸的，貌似也就是那个总显得有点不着调的白玉狐了，但是明明是一个连化形都还未曾做到的小狐妖，却被身为化形大妖的玲音以“大人”称之，实在是让白泽不得不对此感到难以置信，这才开口询问道。 “哦，对了，少爷你还不知道吧，毕竟过去也没有人会有机会跟您说这些——其实，狐大人，也就是白玉狐她其实本来是下一任侍奉稻禾神的神使，也是如今坐镇于神宫之中的两位狐仙的女儿，相对于我们这些狐妖来说，狐大人她可是自出生起就已经半步迈入了仙班的行列之中，若非少爷您所追随的那位神灵更加不凡，那两位狐仙也不舍得让狐大人离开此地、并侍奉于您的座下。” “…………” 虽然之前刚听完玲音的自我介绍时他就曾想，在过去被他倚为臂助的玲音既然已经是当初此地所有年轻狐狸中的成绩第一的优等生的话，那么比她天分更高的白玉狐又会是一个什么来历？却没想到在他看来总是讨巧卖乖、稀里糊涂的白玉狐竟然还真有如此不俗的身世，而此刻所了解到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或许都称得上是始料未及。 “自从从最终选拔中落选后，我同其他那些兄弟姐妹们就又回到了此地生活，不过这里毕竟是属于稻禾神的神宫所在，哪怕只是一座从来没有被使用过的行宫，也不是我们这些依附于其的庇护之下的普通妖精可以自由出入的，虽然可以从此去往其他主灵性的空间或是类似于幻想乡那样的幻界，却基本没有办法穿越那道铁壁去往少爷您所生活的主物质世界之中，此次能够和您在此相逢，实在是——” 看着因激动的双腿发软趴伏在自己胸前嘤嘤落泪的粉发狐女，让白泽也不免深受感动，抚摸着其柔密的秀发，虽然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肢体接触，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温馨在心中涌动。 片刻过后，毕竟已经相当于人类二十岁左右的成年女性的玲音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将脸上的泪水仔细擦去后，虽然眼角还可以看到一丝红肿，但是却也不再显眼，整个人有恢复了之前那端庄淑丽的风流姿态。 “少爷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莫不是由于某些缘故误入了此地不成？说起来，建御雷神就在不久前来此做客，白玉大人和黑蜜大人为此郑重开启了宫门进行迎接，想来少爷您或许是不巧被牵连了进来，毕竟若是从灵格等级上来讲的话，其实少爷您并不弱于那些瀛洲来的神灵，识别机制若是因此发生了误判也并不奇怪。” 玲音带着白泽向她如今所住的宅院走去的路上，随口同少年了解了情况后，做出了自己的推断。 “哦，建御雷吗，原来她也在这里，不过想想倒也属于情理之中——” 一想到之前所见到的那位简直让人不知如何形容的脑残女神，白泽就觉得颇有些无名的心累，也越来越无精打采，到后来就连走在他身边的玲音都听不太清他在嘀咕些什么了。 “少爷您认识建御雷神吗？果然不愧是少爷，甚至在高天原都有自己的人脉关系！” 见到玲音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白泽没好意思说自己这所谓的人脉不过是刚刚亲手打出来的。 “哈哈，还好还好，不算太熟，也就是认识罢了，” 虽然就算是直接顺着女孩儿的口气认下也不担心会被对方戳穿，毕竟想来那瓜怂的女神在如今困于下界的情况下，不可能敢于冒刺儿，但是由于毕竟不是那种手黑心厚之人，所以也就讪笑着应付了过去。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大树下层的一处庭院之内，相较于上层还能看出几分自然景观的情况，如今这下层的树干不仅越来越粗，周围的树冠也越来越宽厚茂密，甚至动辄形成宛若足球场一般大小的平台，而且这些平台上还有厚厚的土层乃至于溪流，以及一些花草树木在此生长，看上去简直就同在地表毫无二致，而那庭院也是直接用木料砖瓦盖在了那平台之上，甚至在围墙中还有一个不算小的池塘，不时有飞鸟和云雾从院中飘过，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自从少爷您那个使魔庭院随着正式觉醒而破碎后，其中的几片落在了这个地方，便化作了这位于下层的空地和宅院，可惜此地的灵气毕竟相较上层来说要十分稀薄，其他的那些狐妖基本上都去了上面几层，也就是我因为已经化形的缘故，对于灵气的需求已经不在重要，再加上这里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过去住了好几年的家的一部分，似乎也能够感受到少爷您留下的气息，便也就留了下来。” 坐在可以一眼望尽整个院子的客厅之中，白泽喝着铃音递来的茶水，听着端坐在他身边的少女徐徐道来，被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凝视着，让少年甚至都不免疑惑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对方如此倾心、念念不忘。 随后玲音又介绍了一下此地的风物，过去那些被散养在狐丘的狐妖们的去向，以及在此地她过去所熟识的几位好友的情况，因为被纯当做日常闲话来讲的缘故，白泽倒也听得颇有些津津有味。 “看到玲音你近况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其他那些狐狸走了就走了吧——或许是因为这里真的是我过去所拥有的那个使魔庭苑的碎片所化，我已经与这里形成了一种隐性的联系，日后我若是有空闲的话，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连茶水都已经接连不断的喝下了五六杯，以至于此刻都有点小腹胀痛的情况下，白泽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那么，不知道需不需要玲音送您一下？” “不用了，在这里就同我家里一般，根本都不需要出门，又何须一送？” 抬手推却了对方的提议后，白泽便即起身告辞——只见随着一声响指之音，少年的身影瞬间泛起了一层电光，随即从原地消失无踪，就仿佛只是一个幻影一般随风而逝。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少爷他却依旧一如既往的没变呢。” 望着那弹指间就消失无踪的身影，少女呆愣了片刻后，扭头看向了庭院所在，只见烟霞苍茫、莺飞草长，就仿佛这个庭院中的时间也凝固在了她与少年初遇之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