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麻姑献寿
瞅着日头慢慢爬过正午，绣娘起身，收拾了一下手头的活计，不多不少十几件绣活，山水人物的都有涉及，玉巧巴眨着骨碌碌的眼珠子，瞧着绣娘灵活的手指在锦缎上飞舞，好似一幅安静的画。 “娘，我带这些绣活去镇上试试，看看行情。”绣娘将所有的绣活都装好，放进包裹里边。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原本骨瘦如柴的身子板，也日渐丰腴，巴掌大的小脸，漾起淡淡的红晕。一双鲜活的眼睛，好似一汪泉水，清幽迷人。 “行。”沈氏点头，俯下身子，咬断嘴边的针线，道：“早点回，镇上有好些个喜好惹事的恶霸，小心些！” 玉巧在一旁，听罢这话，撩起衣袖，扬起小拳头飞舞几下，“娘，我也要去，张牛那伙儿就是欠揍。”嘟囔着小嘴，眼底释放着杀气，看的绣娘抿嘴闷笑不已。 “玉巧，你又去招惹张牛那伙儿了。”刚从屋里出来的慕白，沉着一张脸，瞪着玉巧。 井泉镇，沈家村的人谁不知道张牛那都是些啥人，整天在街头混日子，调戏良家妇女不说，还整天闹事。 “······没。”玉巧吞咽着口水，朝沈氏身后挪了挪，小脸闪过一丝惧意。 “慕白你吓着玉巧了。”绣娘伸手拉了拉慕白，看玉巧那小脸苍白的，不过，她倒是好奇，为啥玉巧天不怕地不怕，惟独就怕慕白。 “总比她出去惹事强，今个儿村长让我去帮铁柱他们进山弄几根木头，你去镇上小心些，早点回。”慕白轻声吩咐。 听慕白这样说，绣娘点头，带着玉巧往镇上走去。 两人随意在喧哗的街道上穿梭着，脚下的步伐慢了下来，耀眼的阳光洒在绿瓦红墙之间，街道两旁飘扬的商铺招牌，还有不时路过的马车，绣娘眼睛搜索着能够摆放的角落，一边的玉巧小身子骨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梭，小脸洋溢着自得其乐的笑靥。 绣娘眼望着这井泉镇，车水马龙的闹市，街头的商贩，酒肆之中酒客们畅饮酣然的欢笑，都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 绣娘回头看着玉巧，道：“玉巧，知道哪里有能摆摊的地方吗？”左顾右盼找了不少角落，绣娘都不满意。 玉巧歪着头，想了片刻，“来福客栈那地不错。”手中替绣娘拿了些绣活，小身子灵活的在人群中行走着，视线在那些小吃上，粘着移不开。 绣娘把手中的绣活挪了挪，往手腕上提了下，用手在玉巧的头上敲了下，玉巧那点心思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手头没有闲钱，最多只能让她过过干瘾。 “就这！”玉巧带着绣娘来到来福客栈前边，一旁的酒肆中传来“后院庭花”歌唱女的声音，还有不少起哄的哄闹声。 绣娘在客栈前拐弯处，打开包裹，把里面的活计摆了出来，把鲤鱼戏水用粗框装了起来，立在墙角处，鲜艳的红色搭配浅蓝色，锦鲤戏水的姿态，栩栩如生。 刚摆下，不少人好奇矗立，打量着摆在一旁的绣活。 “夫人，看看，这些都是我家自个绣的，都是精品，年底买些回去图个喜庆。”绣娘吆喝着，古代，挽起发髻的女子，便是嫁做人妇的妇道人家，自然不能称作小姐。 玉巧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出声。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对面的糖葫芦，小声的吞着口水。小手指不断绕圈，不安分的四处溜达。 “活计挺不错，咋卖？”四夫人细细打量着手中的绣活，细腻的针线，色泽搭配，比镇上两家绣坊都好上不少，比的上吴县中的大师傅。那些个大师傅可都是宫里边的师傅，来头不小，平日里也招呼不到。 今个儿外出散心，没想竟遇见这么精致的绣活，到让四夫人吃惊不小，四夫人巧梅是苏州城卢员外的长女，三年前嫁与沈府四爷做正房，平日里也没啥事，今个儿日子清爽，带着绿春和翠梅去了一趟吴县，这不刚回来，去来福客栈对面的茶客坊坐了坐。 出来，就瞧见绣娘和玉巧拿出绣活摆在地上，瞅见靠在墙上的锦鲤戏水，心中一动，便走了过来。 “夫人看中啥？”绣娘见来人衣着精美，当下便明白，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清秀的丫鬟，拿着些货物规矩的跟在身后。 “这幅锦鲤戏水咋卖？”四夫人拿过靠在墙壁上的锦鲤戏水，越看越喜欢，纯熟的针法，细腻的布局，将锦鲤绣的活灵活现，“锦缎料子差了点，好在色泽搭配得当。” 听罢，四夫人的话。绣娘暗自点头，井泉镇这种锦缎已是最好的料子，好点的那就是羽裳阁，商铺遍布大江南北。最好的是水月商行，水月商行是皇商，为皇亲国戚，殷商大户量体裁衣。 寻常百姓自然消耗不起，绣娘只想养家糊口，那种奢侈的布匹，并未多想，井泉镇这穷乡僻壤之地，能买的也没几个人，再说绣娘她也买不起。 “一两三钱。”绣娘噙着嘴角，一两三钱银子对寻常人家来说，着实贵了点，但对大户人家来说，却是小钱，“锦缎料子差了点，但色泽和层次都属上层，搭上左侧的年年有余，年底喜庆。” “一两三钱，贵了点。不能做屏风，不好放。”四夫人盯着手中的绣活，抬头望着绣娘，年纪小，本事倒不小。井泉镇啥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小姑娘了？ 绣娘笑道：“夫人，这个可以镶嵌在窗户、灯笼、床头蚊帐，或是表个框挂在墙头。” 围观的众人，听完绣娘的解释，当下点头，纷纷出手找寻自个喜欢的绣活。 “这个在理，还有其他合适的绣活吗？我想再看看。”想了片刻，四夫人点头，很是满意，不过绣娘就摆了十几件绣活，众人好奇，一人拿一件，巧梅看了会，没找到满意的。 “还有幅竹报平安，其他就是些手帕和荷包，夫人要是喜欢可以预定，做好我给你送过去。”绣娘递过一旁的竹报平安，节支分明，苍劲有力，将竹的气节展露无遗，让人眼前一亮。 和锦鲤戏水的细腻不同，竹报平安磅礴大气，针法凌乱有致，各有千秋，各具风味。 “好，好针法。这幅我也要了，我还想要幅祝寿之用的绣活，要精致些，能给点好意见吗？”四夫人望着绣娘，微蹙眉头，老太太的寿辰，可不是件小事，每年都让沈府众人忧心不已，老太太喜爱绣活，这件事大伙都知道，巧梅想为老太太绣个合适的手帕，但无奈胸无点墨，只得放弃。 绣娘略微思索，微敛眼角，道：“麻姑献寿，不知夫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