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祖孙重逢
少女举步入室，遥对着百里行和钱玉拜了下去，轻启樱唇，说道：“难女拜谢老爷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百里行摆了摆手道：“这都是玉儿怜悯你，才把你救回来的，与老夫无关。” 钱玉连忙道：“姑娘快请起，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少女依言站起，好奇地看了钱玉一眼，只见眼前这个少年约有十三、四岁，身穿裘袍，面容生得极为俊秀。 百里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因何受伤？” 青衣少女秀目眨动了两下，两颗晶莹的泪珠，顺腮而下，幽婉说道：“难女素文，千里寻亲，路遇强人，断肠岁月，飘零身世，如非老爷、公子恩赐援手，难女早已埋骨风雪之中。” 她声音娇婉、言词凄然，神情又那般楚楚动人，连百里行都不禁生了恻隐之心，道：“既如此，你且去休息，我会叫人把饭菜送去，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可以送你一程。” 素文又道了谢，这才垂首退出。 百里行又嘱咐钱玉好生歇息，也自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钱玉与楚昆山告了别，就与百里行上路了，那名叫素文的少女也和他们同车而行。楚昆山虽然性格迂腐，为人却是极重恩义，对钱玉的救命之恩感激万分，一定要送出十里才肯罢休，钱玉再三推辞才让他止步。 钱玉和百里行、素文共乘一车。一路上，素文都是低目垂首，不发一语，钱玉只道她是身逢大变，心情忧郁，开解了几句，也不再多劝。在路上行了几日，这一天来到了一处农舍，百里行让众人下车等候。这是间孤立的农舍，建筑在一株奇大的榕树下，古树茂枝，荫地有半亩大小，农舍就紧傍着那大树身而筑。此时正逢冬雪降临，大榕树及农舍四周的砖壁上，都是一片白霜。两扇木条编成的柴扉，半掩半闭，但却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钱玉正心中好奇这是处什么所在时，农舍中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何方贵客来访？” 听到这个声音，钱玉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呼道：“奶奶！” “吱嘎”一声，柴扉猛地打开，一个鸡皮鹤发，手握竹杖的老妪快步走出，双目含泪注视着钱玉，颤声道：“玉儿，你回来了！” 百里行在旁哈哈一笑道：“嫂夫人，别来无恙，老夫可是把玉儿给你送回来了，完璧归赵！” “奶奶，我回来了。”钱玉疾步上前跪倒在钱大娘面前。 “好、好，你回来就好。”钱大娘连忙将孙儿扶起，又向百里行施了一礼：“多谢尊者这些年对玉儿的教导。” 百里行忙摆手道：“嫂夫人不要客气，玉儿也是老夫的女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当下寒暄了几句，钱大娘就请众人进屋歇息，这农舍不过两间大小，除了一间客室之外，还有内室，中间用竹篱隔开，门口处，垂着一方蓝布帘子。靠后壁一张白木方桌上，放着一个大瓦壶，两个粗磁的白茶碗。 钱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娘摇动着满头白发，道：“荒地茅舍，还望诸位不要嫌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身。” 钱玉见奶奶就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简陋的茅舍里，不禁鼻头一酸，道：“奶奶，孙儿不孝，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钱大娘轻抚着钱玉的头，欣慰的道：“傻孩子，只要你过得好，学到了真本事，奶奶就很高兴了。” 百里行在旁劝道：“嫂夫人，你们祖孙今日重逢乃是大喜之事，玉儿这孩子在根骨、心性和资质都是上佳，在冰宫五年，老夫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教给了他，就是钱兄在天之灵，也足可告慰了。” 钱大娘又谢过了百里行，便安排酒食款待众人，百里行和陈三、素文用过饭后都各自休息了，钱玉则和钱大娘重叙离别之情。 钱大娘问道：“玉儿，不知你的云破天开练到了第几层？”钱玉答道：“孙儿已经练到了第四层，但现在进展缓慢，要想突破到第五层就不那么容易了。” 钱大娘惊喜道：“你果然是天纵奇才，这么小的年纪就练到了第四重，再加上你学会了冰宫的武学，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远超你爷爷。” 钱玉连忙拜谢道：“这都是多亏了奶奶和岳父大人的教导。”他这话倒并非谦逊，若无钱大娘和百里行倾囊相授，他是绝不会有现在的武功层次的，再说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真正的天纵奇才，或者可以说是练武的变态，那就是——萧翎。 想一想，萧翎不过是一个身患天阴绝脉的病弱少年，仅仅学了五年的武功，就成为了一流的武林高手，在学了几门禁宫中的绝技后，更是如日中天、不可抵挡，最后竟然百合就斩杀了沈木风，虽说是沈木风那时已只剩一只手，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但萧翎的实力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钱玉又将这几年在冰宫的经历都一一向奶奶叙说，祖孙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才止。 第二天，百里行便向钱大娘告辞，言明要带钱玉继续到江湖上游历，钱大娘考虑到钱玉跟在百里行身边可以增加阅历，虽然不想刚与爱孙见面就要分别，但她还是忍痛将钱玉送走。 马车行了许久，百里行见钱玉闷闷不乐，遂开导道：“玉儿，你奶奶对你寄予厚望，你怎可如此消沉，你只有在日后闯出一番事业，再好好孝顺奶奶，才能不负她对你的期望。” 钱玉闻言一振，正色道；“多谢岳父教诲，我一定不会让岳父、岳母和奶奶失望的。” 百里行满意地掀了一下雪白的长髯，道：“老夫这一回来到中原，难免要去会几位故人，你随我一起去，也好长长见识。” 钱玉心中一动，能让自视甚高的岳父大人称之为故人的，必然是武林中的高人，忙问道；“岳父，我们要去见哪几位高人？” 百里行笑而不答,只道：“等见到了，你自然明白。”钱玉知道岳父的脾气，见他不想说，也不再多问，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的。 他转眼看到素文坐在一旁默然不语，便问道；“素文姑娘，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伤都好了吗？” 素文垂首道：“有劳公子下问，难女的伤势已然痊愈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钱玉感觉得到，这个叫素文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性子温顺，实际上是外柔内刚，有着极强的自尊心，而且她似乎一直在防备着什么，始终不曾真正信任过自己和岳父。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钱玉在心中想到，‘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当时救她不过是顺手而为，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素文姑娘，你今后有何打算吗？” 素文抬头看了他一眼，回道：“难女蒙老爷和公子援手搭救，幸脱大难，还要继续寻找亲人，不敢再劳烦两位恩人。” 她正要再说话，突然身上一颤，只觉两道极具威严的目光向她压迫而来，百里行缓缓道：“你想走？” 素文臻首道：“是。”百里行直视着她，一言不发。 钱玉知道岳父和自己一样，都对素文的身份来历起疑，深怕他老人家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忙道：“岳父，既然素文姑娘还要继续寻亲，那等我们到了前面的集市，就与她分手道别吧。” 百里行看了他一眼，终于点头道；“就依你所言。” 钱玉松了一口气，他深知自己这位岳父除了身边的亲人以外，对其他人一向是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虽然素文对他们有所隐瞒，但毕竟她并无恶意，岂能眼看着她命丧于此。 素文感激地看了钱玉一眼，起身向他和百里行深施一礼，道：“多谢老爷和公子成全。”百里行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至中午时，马车停在了一个过往的集市上，等众人下了马车，素文便向百里行和钱玉拜倒在地，谢道：“老爷和公子的救命大恩，难女没齿难忘，相随多日，还未请教两位二恩人的高姓大名，难女今后必将铭记于心，只求能报答恩人一二。” 百里行见她言辞恳切，其意甚诚，便让钱玉把她扶起，道：“救你的人是老夫的女婿钱玉，老夫百里行，江湖人称‘北天尊者’。” 听到‘北天尊者’的名号，素文娇躯猛地一颤，勉强稳住身子，低声道；“难女就此别过。” 她正准备离开，“等等！”钱玉忙叫住她，从陈三手里接过一个包袱，递到她身前，道：“素文姑娘，这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一些银两，你孤身一人在外寻亲，还请多加保重。” 素文接过包袱，深深地看了钱玉一眼，感激道：“多谢公子。”言毕，转身而去。 百里行看着她的背影，沉声道：“此女既然听说过老夫的名号，必然不是普通人，至少也在江湖中历练过。” 钱玉道：“她虽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但对我们只有感激，并无恶意，岳父又何必故意试探于她呢。” 百里行笑道：“她若是敢有歹意，老夫早已将她一掌了结。”顿了一下，又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等用过午饭，我们接着赶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