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里面有乾坤啦
公司办公的地方依山临江，有三栋漂亮的办公楼。正面临江的是主楼，旁边的两栋是副楼，合围成一个半工字形，临江的一面是一道高高的院墙，院墙的中间是公司的大门，大门由两扇大铁门连起来。院墙和楼房合围成一个**的所在。在两山对峙寸土寸金的峡谷江边上，有这样一家气派的公司矗立在这里，很有些鹤立鸡群，也足见其公司的实力。 不一会儿，刘蟾蜍就走到公司的大门外。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两大扇铁门紧紧地关着。他走近铁门，侧耳细听，也没有听到院子里的一点动静。而正在他纳闷之际，一扇大铁门中间的一扇小门被打开了。门开过后，走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这个老头姓胡，叫胡一球，是公司的门卫师傅。昨天，与他见面的办公室主任张恭已经介绍过了。 “胡大爷。”刘蟾蜍迎上去跟他打招呼。 “喔，是小刘，怎么来的这么早啊？”胡一球回应道。 “现在还蛮早啊？”刘蟾蜍问道。 “现在才七点过一点，八点半才上班呢。”胡一球先作解释，然后说道：“外面冷，快到屋里来坐。” 刘蟾蜍跟在胡一球的后面，从那扇小铁门走进了院子，并来到了门卫室。门卫室与室外是两个世界，因为生了炉子，室内很是暖和。胡一球很是热情，先是让刘蟾蜍坐到炉子旁取暖，然后又给他泡了茶，才坐到炉子旁边来。 “小刘，听说你是名牌大学生，哪个大学的？”胡一球笑眯眯地问道。 “您怎么知道？”刘蟾蜍在感到有些奇怪的同时，他感到了不安。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呢？”胡一球仍然是笑眯眯的，“昨天，公司里的人都在讲，说总公司跟我们这里分来一个高才生。” “嘿嘿，您过奖了。”刘蟾蜍脸上呈现出一份恭谦的神情。 “还说你的名字也很怪。”胡一球笑道。 “嘿嘿嘿。”刘蟾蜍没有搭话，只是笑着。 “名字怪，好养，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胡一球边说边给刘蟾蜍添开水。 “是是是。”刘蟾蜍似乎找到了知音，连忙应和。 “唉，这里是要多来些有水平的人就好了。”胡一球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里的人素质太差了，太差了。”说完，胡一球连连摆了几下脑袋。 刘蟾蜍没有接胡一球的话，而是用不解的神情望着他。 “我跟你讲，这个公司一共有五六十人，一个大学生都没有，高中生就不多。”看着刘蟾蜍这样一份不解的神情，胡一球似乎更有兴致谈他的话题。 “不会吧。”刘蟾蜍搭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 “哼哼，除了几个搞技术的还有些本事外，其他的都是些关系户，七大姑八大姨的。”胡一球有些眉飞色舞，然后笑道：“还包括我就是个关系户，转了三道弯，武德我都能连成亲戚。”胡一球提到的武德是公司的总经理，一把手。 “那我们的张恭主任呢？”刘蟾蜍把关注点移到自己的直接领导上。 “张恭，哼哼，武德大姨父的儿子。”胡一球脱口而出，“不过，这小子人蛮憨厚，不然，够你受的。” “他什么学历？”刘蟾蜍最关注的还是直接领导的学历，他觉得，如果自己的领导是一个有高学历的人，自己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 “我不知道，最多也就是一个高中生。”胡一球的话语中含有一份轻视。 “高中生，高中毕业。”刘蟾蜍眼帘低垂，自言自语。 “哼，他那点水平，怎么能胜任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几句话从来都没有写通顺过。”胡一球摇着脑袋，神情很是得意的说道：“不谦虚的话，我随便写的几句话，就比他强。” “不会吧。”刘蟾蜍将端在手中很久的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内心不断增强的自信而带来的一份心喜。虽然他感觉茶水很有些苦涩，但他还是把它吞到肚里。 “我跟你讲个他的笑话。”胡一球的兴致越来越高了。 “笑话，什么笑话？”刘蟾蜍的眼神中透射出一份期待。 “有一次，我们公司连续发生了两起偷窃事件，搞的人心惶惶。”胡一球清了一下嗓子，饶有兴致地讲了起来，“武德非常恼怒，发誓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作为门卫，我应该积极配合公司的调查。张恭要我将那几天公司人员进出的情况写一份文字材料，说武德要看。张恭发了话，我也不敢怠慢。我连夜将那几天人员进出的情况详详细细写了下来，送给了他。张恭把写的材料简简单单地看了一下，就在我写的材料的右上角批了一句话，就叫我给武德送去。”讲到这里，胡一球停了下来，眯着眼睛问刘蟾蜍，“小刘，你猜张恭批的一句什么话？” “什么话？”刘蟾蜍望着神神秘秘的胡一球。 “嘿嘿嘿，就他张恭批的一句话，我就判断出他当办公室主任水货一个。”胡一球没有直接将答案说出来。 刘蟾蜍再没有接着去追问，而是表现出一份耐心，静静地望着胡一球给出答案。 “我告诉你，他在我写的一份材料上，批了我晓得了，快快送到武总那里去吧。”胡一球将答案终于抛出来。 刘蟾蜍不明就理，呆呆地望着他。 “小刘，你说他应该怎么批？”胡一球把问题抛给了刘蟾蜍。 “嗯……我不懂。”刘蟾蜍摇了摇脑袋。 “这短短的几个字，里面有乾坤啦。”胡一球没有再为难他，抛出了他的答案，“他应该这样批阅，速送武总；或者批请武总阅就行了。” 刘蟾蜍点了一下头，以表示对胡一球答案的认可。此刻他觉得再不点头，是对胡一球的不礼貌，而其实他自己也还没有完全弄清胡一球讲的话。 “哪有批示用口头语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胡一球摇着头，笑道：“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张恭水货一个，当办公室主任不合格。” “嘿嘿嘿。”听了胡一球的解释，刘蟾蜍觉得他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一下对眼前的这位六十岁的老头心生一份敬畏。 “我还讲一个张恭笑话你听，更好笑。”胡一球又开口了，“因为天冷，门卫室里需要添一套取暖用的炉子。我就向张恭反映，张恭要我先打个报告。我说你们办公室帮忙配一套不就行了嘛，他说不行，必须先报批后再才能买。没办法，我就写了一个买炉子的报告送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的效率倒还蛮快，我报告送去还没有一个小时，办公室就催我去拿报告。我高兴极了，就跑到了张恭那儿。张恭见了我，就把那份我写的报告递给我。说武总已经在报告上批示同意了，要我马上去买。能有这样的结果，我非常感谢张恭。但我一看报告上批示，我差一点把牙齿都笑掉了。”说到这里，胡一球停了下来，顿了顿，他又买起了关子，“你说张恭在处理签上批了一句什么话？” 刘蟾蜍摇了摇头，不知所以，只能是以微笑回应胡一球的问话。 “张恭写了这么一句话：天太冷，门卫室的确需要买一套炉子，请武总签批。”胡一球诡秘地笑道。 “这……这有什么错？”刘蟾蜍不解的问道。 “嘿嘿嘿，张恭错就错在请武总签批上。”胡一球笑着解释道：“签批，它是公文的处理流程啊，张恭根本就没有弄懂签批两个字的意思哟。” “那应该怎样写呢，胡大爷？”刘蟾蜍愈发觉得眼前老头不简单，全身上下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怎么写？改两个字不就行了，请武总批示，或者请武总审定。”胡一球干瘦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车的喇叭声。胡一球说有车要进院子里来了，便从门卫室里走出去。他要去打开那两扇大铁门了。 刘蟾蜍愣在那里，细细地品味着胡一球给他讲的两个笑话。他没有想到，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一个高人。他暗自叹道，不要以貌取人啦。让他高兴的是，通过与胡一球的一番交谈，他对自己将要面临的直接领导张恭有了一个初步认识，心中的一份不安又减轻不少，他对做好自己的工作又增强了一份信心。 两扇大铁门打开了，一辆很气派的黑色奥迪小轿车开进了院子。车子停稳后，从车副驾驶的位置走下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此人大腹便便，派头很足。一下车，他就指着院子的一些地方，向站在一旁的胡一球交代一些什么，态度很是傲慢。胡一球哈着腰连连点头。小车师傅下车后，跑过来将中年男子手里的提包接了过去，然后向办公楼跑去。中年男人又拉着胡一球看了一些地方，才气冲冲地向办公楼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