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原来如此
转眼到了七月，紫苏盘点过资产，早早地备下三千贯以及一千六百贯的分红等待苏子澈前来讨债。 陈姜舍不得那一千六百贯的红利，在紫苏面前叨叨着非得扣下些才行。紫苏可不指望着苏子澈突然猪油蒙了心不会算账，他这个狡猾的狐狸到时候肯定要翻看账本，难道自己再给他做本假账出来？不行，平时耍个小花招无伤大雅，可这关系到她的商业信誉，她可不希望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坏了自己诚实守信的名声。就把陈姜好一通教育。直到他哭丧着脸答应再也不搞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才罢休。 可是从六月末等到七月末，紫苏也没等来苏子澈。她暗想着这些财主家大业大，定然不会将区区三千贯钱放在眼里，难道人家是在等着自己上门送钱？可她又不相信以苏子澈那好胜又阴险的性格，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说不定又在策划什么刁难自己的新招。越想越是寝食难安，因此她觉得还是尽早还清他的债务。 于是，她决定去一趟东京，顺便到柳大姑那里探望探望。 这天刚刚五更天，紫苏就带着一个丫环瑞香，坐着马车出发，日上三竿的时候来到了东京。 她先是去烤鸭铺看了看各人的工作情况。到了铺子门口，见青山和长河两个已经把第一炉烤鸭挂进了炉子里，这会子正在擦洗柜台、扫地。见主人来了都忙不迭地上来请安，端了板凳让紫苏坐。紫苏示意他们不用忙，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就好。 来到后面的院子里，赵mama正在做盐水鸭。见紫苏来了，高兴地擦了把手就去给紫苏倒茶，一叠声地高喊陈姜出来见jiejie。 陈姜本在屋子里记账，听得jiejie来了，欢喜的把毛笔往砚台里一丢就跑了出来，溅的满脸都是墨汁。 紫苏捧着兄弟的脸笑了半日，使瑞香端了盆热水来给陈姜擦洗干净，偕他坐院子中间亲亲热热说话儿。说了半日的话，见铺子前面渐渐排上了长队，过得半个时辰第一炉鸭子就烤好了。紫苏要了两只刚刚出炉的烤鸭，用食盒装了使瑞香捧着去了瑞云楼。 妓馆早晨一般都没有生意，紫苏去的时候柳曼娘还在梳洗打扮，一听紫苏来了，高兴地迎出来嗔怪她：“没良心的小蹄子，这都几个月了也不来看看你大姑！” 紫苏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心里可是想大姑呢，可家里事忙，好不容易能歇歇了我就马上来见大姑，您还要怪我。”说着叫瑞香送上食盒。 栁曼娘一闻那从食盒里窜出来的香味儿，就笑着说：“保准是带着你那烤鸭子来的，这儿的姑娘们都可爱吃了，赶紧叫厨房趁热片了，给我这边留一份，给几个花魁那边各送一份。” “大姑，您怎么越有钱越抠啊，一只烤鸭子值几个钱，您就是日日吃月月吃也吃得起。您要是喜欢，我就让铺子每天给您送几只过来可好？”紫苏开玩笑道。 柳曼娘连连摆手：“咱们可跟你这东京城里第一能赚钱的女诸葛不能比啊，我们这点买卖也就是糊个口，哪里能比得上你日进斗金的。再说那鸭子虽好吃，日日吃还不得吃的上火？而且姑娘们都胃口弱，吃伤食了可不好。还是隔十天半个月的尝尝也就是了。”然后拉着她进了屋。 紫苏见柳曼娘头发还没梳好，便主动帮她梳头打扮。柳曼娘承了她的好意，在妆台前坐下。紫苏帮她把双环髻整理好，在妆盒里挑出一只彩凤衔珠的双股金钗插在髻上，然后又挑了一朵大红的牡丹、一朵深粉的芍药，并排簪在金钗旁。接着又替柳曼娘在脸上敷了薄薄一层铅粉，两颊和眉骨上都抹了一点点杏红胭脂。这是时下流行的“檀晕妆”，然后又挑了个朱红的珊瑚呵胶替她贴上。 柳曼娘见紫苏这么一画，自己少说年轻了五岁，显得光彩照人。喜道：“想不到你这妮子不仅做生意有一套，打扮起人来也还真有一套呢！” 紫苏谦虚道：“一点微末的小伎俩而已，当初要不是大姑替我介绍了二十几家店，哪有今天？您给我介绍的那些店铺不仅订的货数量多，而且从不还价，可都大方着呢！大姑您帮我这么大的忙，紫苏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才好。” 柳曼娘闻言不禁露出些许差异神色道：“我认识的人虽多，可生意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我哪里来那么大本事能说动那么多的酒店来买你的货。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紫苏听柳曼娘这话奇怪，缠着要她细说。柳曼娘这才道出原委。 原来那日苏子澈在妓馆当众指责紫苏，导致紫苏羞愧难当跑掉，心里本来就已经很内疚。后来又听得街头巷尾对紫苏的议论评价及其恶劣，不由深深自责自己胡言乱语惹出事端。做生意的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是精明不过。他使个人来瑞云楼打听了一下就知道紫苏跑到妓馆来乃是为了替自己的产品扩大市场找销路，于是便让自家产业下所属的十几家酒楼掌柜纷纷找到瑞云楼要求和紫苏订货。要不然以她柳曼娘的实力，恐怕找到十几家买主已是不易。 紫苏听了之后，顿时感慨颇多，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原来在背后支持她的，居然一直都是苏子澈这家伙。她有点感激又有点郁闷。 感激的是这家伙虽然不断给自己找麻烦，可一直以来都能够在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郁闷的是他先借钱给自己，然后再使自己家的人来买东西，从头到尾都像是自娱自乐闹着玩一样。她陈紫苏所做的这一切在苏子澈的眼里难道就是小娃娃过家家吗？这未免太让人丧气了。 不管怎么说，她觉得自己不能闷不吭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歹得去给苏子澈道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