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顾影自怜
回到上海,厕所变成最受欢迎的地方,每一个人都跟约好了似得出来一个又进去一个,当然其中除了顾吻。【】 可好不容易等厕所空了,她憋了一上午的尿终于得以释放,一进卫生间差点没被熏死,而且更可恶的是这帮人厕所都没冲干净,所以一边清洗着,一边感慨她们果然是一家人,谁也不嫌弃谁。 走出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对面次卧的龚德兴在跟龚剑抱怨说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在她家吃坏了肚子什么的,让去买点药。 这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妈放泻药了不成,怎么她吃了就没事?顾吻冷哼了一声,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客厅。 没过多久,龚剑跟龚德兴两个人就相约着一起去了外面。 看到来往的她们,顾吻本来还担忧家里这么多人晚上要怎么住的时候,龚德兴和龚剑她们正气喘吁吁的抬着一张折叠床回来了。 这是要常住的意思?顾吻想着。 他们把床摆在客厅的最里头,龚德兴安排道:“晚上我跟我龚明两个人睡这儿,默默跟你姑姑睡次卧。” 坐在一边玩手机的龚明看到这折叠床虽然能容得下两个人,但是翻个身实属困难,于是忙抬头说道:“我还是去住宾馆吧。” 龚德兴哼哼唧唧道:“难不成你还嫌弃你爹?” 龚明笑笑:“哪敢,这不是想让你睡的舒服点吗?” 龚德兴转头问坐在餐桌边的刘默默有没有意见。 刘默默摇头,她从顾吻家里来到这里心情本来就一直不太好,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再说除了跟她姑姑睡还能选择跟谁睡? 这样安排倒是妥当,家里虽然拥挤了些,但无论怎样,顾吻觉得没让刘默默跟她睡就已经很好了。 晚上等众人都用完厕所后,顾吻便去洗澡,完事后,习惯性的就套一件毛绒睡衣,走到客厅准备喝水的时候,猛然瞥见龚德兴正躺在床上看着电视。 龚德兴轻轻咳了几声。 顾吻笑笑回应,忙稍稍弯腰弓背去倒水,一面庆幸自己幸好穿的睡衣比较厚不然绝对一览无余,一面感慨同居一屋檐下真的不是不方便这么简单。 第二日早上,顾吻被大家说话的噪杂声给吵醒,于是便起床。 洗脸的时候,发现卫生间乱七八糟又跟被洗劫了般,洗面奶被挤的到处都是,难道把洗面奶当成牙膏不成?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后把台面擦拭干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走出来的时候,龚剑她们正谈论着去动物园玩。 龚剑看顾吻出来了问道:“我们一会去动物园,你去不去?” 什么叫我去不去?压根没想我去,不然也不会这样问我,顾吻笑着摇头走到沙发上。 龚德兴:“去呗,反正你在家里也没事。” 顾吻:“不了,我还是在家里吧,你们去吧。” 龚德兴便不再勉强,随后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出了客厅的大门。 随后门“啪”的一声被关上,看来没去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她若是一起去,未免太多余。这么想着,顾吻又释然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龚剑打了个电话给顾吻让准备晚饭,顾吻问为什么不在外面吃,而且她做的未必合她们的胃口,龚剑说他爸妈嫌外面太贵,就让在家随便煮点粥,买点凉菜,买点馒头填饱肚子就行。 顾吻将粥煮上后就下楼去买馒头,可走了好几家包子铺都说本地人馒头吃的少,做的也不多,早就卖完了。 天都黑了,思来想去,那就只能包子取而代之了。 想着她们玩了一天一定很累,回到家里,等粥熬好了之后,顾吻就将粥一碗碗盛好摆在桌子上等她们回来。 许久后,她们回来了,龚德兴边进屋边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顾吻分享在动物园的所见所闻,还不停的比划着动物园的猴子怎么怎么地,又是学着猩猩的模样,那表情和动作实在惟妙惟肖。 刘默默看到桌上摆满了包子于是对着龚剑道:“剑儿哥,怎么都是包子啊,我想吃馒头。” 龚剑看了眼后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顾吻指责道:“怎么买这么多包子不买馒头?” 顾吻很委屈的解释:“馒头卖完了,只有包子。” 刘默默不情愿的拉了下龚剑的衣角。 这个时候龚德兴又火上添油也许也只是无心之说:“这包子还是少吃,外面的rou都不干不净的。” “不是跟你说了只买馒头吗?再说了,没有馒头你也跟我说声,我好去超市买啊?”龚剑埋怨道。 既然你能去超市买,为什么非要打电话叫我去买,你知不知道为了买馒头我跑了多少家,你们这些人,一句肯定的话语都没有,一回来就只有指责,顾吻在心里念到,尽管牢sao满腹,但还是选择沉默。 龚德兴坐在餐桌边后拿起一个包子:“好了,没事,将就下吃吧。” 顾吻看四方桌就四张凳子,座位不够,来者都是客,她也不便争抢,于是就盛了碗粥夹了点凉菜坐到沙发上喝。 龚剑却以为她生气了,他拿着个包子站在餐桌边对着顾吻道:“我不过就问了你一句吗,你这生的什么气?有必要给我脸色看吗?” 顾吻差点没被刚喝下去的一口粥给噎住,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龚剑,这就是婚礼上你的诺言,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样你就威风了,高人一等了是吗。 “你说话啊,看着我干嘛?”龚剑觉得莫名其妙。 顾吻顿时委屈的潸然泪下,碗一放,去了卧室,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回来不是说我这里不对就是那里不对,我招谁惹谁了? 龚德兴示意龚剑去把她叫回来吃饭,龚剑拒绝说顾吻肯定吃饱了不用管她,龚德兴又推搡刘默默去,刘默默本来对顾吻就没好感自然也是拒绝。 龚德兴只好亲自上阵,敲门:“吻吻儿,去吃饭吧,一会粥凉了。” 顾吻抹去眼泪,假装很正常的讲话的声音道:“爸,你去吃吧,不用管我了,一会我饿了我自己会吃的。” 龚德兴叹了声气,没有继续叫下去。 夜不能寐,顾吻躺在床上看着阳台外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正沉思的时候,手机短信的声音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依然是来自那串陌生号码,是她的。上面简单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她简单的回复道:我没有生日。 没多久就又收到短信:你有,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从今天开始你记住,你的生日是每年的正月初十,以前我从不敢大胆的跟你说生日快乐,现在不怕了。 “那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点三根香拜拜我,就当我死了,还有拜托,你以后还是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吧,不要这么阴魂不散的一会一个短信,一会一个电话是时刻提醒着你的存在,提醒着我的痛苦。” 是啊,她如今的痛苦不都是她父母造成的吗?如若不是过去带给她那么大的心里伤害和阴影,她怎会远嫁?怎会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将就了去? 她继续看着阳台外黑的没有边际的天。 陡然想起去年从龚剑家回上海,一起去看住院的屈东财的时候,她妈说什么珍惜彼此,什么去庆祝等言语,然后蚊子请她们去k歌,又请她们吃晚饭什么的,当时还不清楚什么情况,现在她懂了,原来这就是在间接的帮她过她所谓的生日啊。 想到这里,她自我讥笑了下。 转念又想到那年她刚满20岁的时候,也是这个时间,那天的天气很好,早上她在县城里兼职发传单,然后就接到了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电话,她喂了一声就听见里面一个妇女说生日快乐。 她当时没有多想好奇对方是谁,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 那个妇女也就是蚊子的mama就一直哭着求原谅。当时也没见过蚊子的父母,而且更不可能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那一刻顾吻终于明白了,终于懂了,原来二十多年来她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是真的事实,而这个亲切又陌生又让人憎恨的声音却是她人生第一次听到。 多可悲! 顾吻当时就泪如雨下,手里的传单几乎要被捏的粉碎,额头上甚至都渗出了汗。 怎么去原谅?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想让她抹去这二十年来她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了吗? 最终她只是冷冷的简单告诉对方:记住以后的今天便是我的祭日。 她清楚如果她在乎她,那么这句话绝对富有杀伤力,如果不在乎她,那她也无所谓。 挂完电话后,她还刻意看了眼号码,是130开头的,没有丝毫犹豫的拉入了黑名单,于是从此以后还真再也没有接过来自这个号码的电话。 她隐隐约约听见屋外那一家人热闹的欢声笑语。 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家人! 多想每当难过的时候,她能有一个肩膀,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以前她有蚊子,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也就只能顾影自怜了。 虽然她知道张美丽现在比以前关心她了,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的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