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也许天堂才是归宿
顾吻是被一条短信给吵醒的,先是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准备去拿手机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两个馒头和一杯豆浆。【】 她伸手去触碰了下,还是热的,而后拿起边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是早上八点多,短信是龚剑发给她的,说是他和他妈一起去火车站接龚明,放了一份早餐在床头柜,让记得吃。 想当初她妈一个不识字的老人家来上海,龚剑还给她脸色看不稀去接,害的她一个人独自在车站彷徨。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弟弟,毕竟是直系亲属,这样的关系没法比啊,顾吻边想边冷笑了一声。 她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再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馒头,自言自语道:明明知道我不爱吃馒头,难不成一大早楼下的包子就卖光了?或者这也是你妈的意思? 她起身穿上拖鞋走到阳台,阳光有些刺眼,她本能的抬起一只手挡了挡,眯起了眼睛,等渐渐适应了外界的刺激,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突然一阵微风袭来,发丝拂过脸庞,这是微风对她的拥抱。 她将头发捋到耳后,垂眸俯瞰着整个小区。 搬到这里这么久以来,这还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俯视自己所住的小区,小高层虽然年代有些久远外观不那么好看,但却鳞次栉比,道路两旁栽满了绿绿葱葱的灌木丛,柳树还有竹林,在微风的煽动下,竹林和柳树皆摇摆着婀娜多姿的身躯,好似在争奇斗艳般! 沐浴在阳光下,她抿了抿干涩而发白的嘴,再次闭目仰头,而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转身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慢慢踱步到客厅,把手机扔在了餐桌上,又习惯性的去开电脑,而后才发现这一切原来都已经没了意义。愣了一会后,去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尽管在灯光的衬托下,面色依旧甚是苍白,没有半点的红晕,嘴唇几乎没有一点血色,黑眼圈比以往重了许多,整张脸完全失了以往的活泼和青春。 她强扯出一丝笑容,抬手将及胸的发扎成一个马尾,露出光亮饱满的额头,她自我安慰着以为这样就精神了些。 可精神了又何用?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真正在意她的死活?失去宝宝不过是上帝的安排,只不过是想让她看清现实罢了。 也许只有天堂才是归宿! 想到这里,她突然顾影自怜的冷笑了声。 片刻后,她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回到卧室,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她生平最喜欢的裙子换上后,又略施粉黛。 站在柜子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没有灯光的条件下,脸色苍白的堪比死人。 以往每次这样打扮一番必定是要出去玩了,可如今,她确实是要去玩了,她要去找她的宝贝,只是这次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这么想着,眼泪又不禁流了下来,是眷恋?是害怕?还是后悔?如果早在十几年前她就把自己给了断了又怎会遭受这么多的磨难和挫折? 仅仅只是为了报恩才活下来的吗?如果非要用金钱来衡量的话,她做的差不多了,也尽力了。 她回过身来端详着卧室的每一个角落,脑子里浮现着她跟龚剑的日常生活,有哭,有笑,有闹。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关于她的喜怒哀乐。 明明就是不舍,明明还有留恋,她还不承认? 她出了卧室去了厨房,看着眼前的煤气灶台,尽管外面艳阳高照,突然觉得阴森的冷,也许这是死神来临的征兆吧。 她先将厨房门紧紧关上后,又去关上了窗户,然后走到天然气输送管道前,犹豫了会,如果她从今天开始永远消失了,会有多少人为她哭泣?也许一个都没有吧!怎会有这样的期许呢? 那么临别前前还有什么遗言吗? 但愿我从来都没来过这个世界,她喃喃道。 然后伸手去将阀门打开,又走到煤气灶台边,打开开关将火扑灭。 寻了个较为舒适的地方坐下,背靠着柜子,听着头顶上天然气“哧哧”响的声音。 妈,对不起,不能再报答您了,但我会在天堂保佑你。宝贝,对不起,是mama无能,没能保护到你,我这就来陪你。 这么想着,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来临。眼泪却濡湿了两边的脸颊,这也许就是她在人世间最后的泪水了。 许久后,她仿佛彷徨的徘徊在奈何桥上,仿佛看到一个没有五官的老人家正端着一碗孟婆汤逼她喝下。 她不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这熟悉的厨房里,坐姿如初,头顶上不断传来天然气“哧哧”的声音。 外面响着来电铃声,确切的说,是它把她拉了回来。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打电话过来呢?是否需要去看下在这个世界上谁还在意她,谁跟她那么心有灵犀?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又突然起身,眼前顿时一片昏暗,脑袋昏昏沉沉,像醉酒的酒徒摇晃着不受控制的身体,打开厨房门走到客厅的餐桌边,拾起手机。 未接电话是来自她妈的,还有一条信息是来自那串陌生号码的,她笑了笑。 点开信息,里面是一个视频。 点下播放键后,响起了《我们是一家人》的音乐:因为有你我们才有感动,因为有你我们才感到温暖,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万众一心的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再多风雨也敢去闯,别哭我们都在你身旁,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视频里的静态照片一张连着一张幻灯片式的播放着,皆是她跟蚊子过去的合影,有在公园里照的,有在东方明珠前照的,有蚊子生日的,还有很多搞怪的照片。 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真的好怀念过去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 看着看着眼泪模糊了视线,不禁流了下来,她自言自语:其实我也好怀念。 没过多久,她妈张美丽的电话又来了,她犹豫了会后作深呼吸状,擦干眼泪后又清了清嗓子,方才接通。 强忍住心中的跌宕起伏,假装成若无其事的语气道:“喂,妈。” “吻吻啊,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你把你那里的地址告诉我,我今天给你寄点你爱吃的柚子皮和南瓜干。” 小时候没什么零钱买商店的小吃,这些便成了她最爱的零食,但味道确实是好,一点也不逊色于超市的食品,而且关键是还没防腐剂。 是她现在太感伤了还是怎样,这句话突然让她觉得好温暖。
到现在为止,张美丽从不知道顾吻最近都发生了什么,顾吻打电话回去从来都是只报喜不抱忧,从没告诉过她妈她从怀孕到流产的事情。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张美丽责骂轩轩调皮的话语,虽是责骂却满含爱意,听着就让人心生羡慕。 张美丽又道:“吻吻,你在听吗?轩轩这个死孩子太调皮了。” 顾吻用颤抖的声音道:“嗯,我在听,我在坐公交车,一会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先这样挂了。” 挂完电话,她突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不是说人间不会有人惦记自己的吗?不是说人间没人在意她的死活的吗?可这分明就是有的,不是吗?这么轻易死去便宜了谁? 正在这个时候,龚剑他们推门而入。 顾吻看到她们来了忙忍着疼痛往卧室走去。 黄连花一进屋就开始抱怨屋内空气不对劲,然后去了厨房边关门阀边喃喃自语:“哎呀,什么时候开的啊,该不会一个晚上都忘记关了吧,哎哟,怎么窗户也是关着的。” 龚剑给自己的弟弟使了个眼色,龚明忙放下小背包紧跟上顾吻的步伐。 顾吻的一只手刚好搭在门把上,被龚明叫住:“嫂子,你好点没?” 顾吻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一直对小梳子没什么好印象,但基本礼仪她还是懂的,不是她不愿意回头答复,而是此刻的她正泪眼婆娑。 不是她不愿意直接进卧室,而是害怕她进去了,龚明也跟着进来。 龚明续道:“那个我在这里住些天,你可别介意啊。” 此时此刻,顾吻对他怎么又突然来上海的缘由并无丝毫的兴趣,顾吻点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进去歇着了。” “那个,我还想问下你,她,那个她,哎呀,就是雯雯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她,怎么了?莫非两个人吵架闹矛盾了?难怪这么巧收到她的短信,人只有在感情受挫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的“亲人”吧。 她思忖了片刻后慢腾腾道:“你知道我一直视她如敌人,又怎么可能联系呢?” “哦,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一会吃饭叫你。” “吃饭的时候不用叫我,谢谢。”顾吻说完,拉下门把手,进了卧室。 龚明走到客厅,黄连花正坐在餐桌边拾菜,看龚明出来了:“怎么样?不是我说,这南方姑娘真是娇气难伺候,不就是流个产吗?有什么的吗?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要我婆婆在世,我不被她骂死才怪…………” 话未完,被龚剑打断:“哎,妈,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啊?” 黄连花故意转身背对着龚剑,自言自语:“真是没良心的东西,有了媳妇没了娘。”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顾吻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在想如果她妈不打电话过来,如果她所谓的“meimei”不发短信过来,如果龚剑她们没有刚好在她接完电话就进来的话,那么此刻的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入了十八层地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