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先去征服他们的胃吧（2/3）
苏钺挂断了和郭婧的电话回去继续工作，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严格遵守部队作息的军营里早已经沉寂下来。而在由此地向西、大约跨过三分之一地球的群岛上，隆冬的太阳仍然挂在偏西方的天空上。终于没有了令人讨厌的阴雨，肖冉的心情稍微变得舒畅了一些，不过就像每一个周一一样，坐在图书馆里面的她效率很低，面前的书很长时间才翻过一页。窗外异国度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索性合上面前没有翻多少的大部头，肖冉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趴在了桌子上。家里父母和弟弟应该都睡了吧？或者弟弟那个夜猫子还在熬夜？今天是元宵节啊！刚才算着时间往家里面打了个电话，老妈一如既往地唠叨，老爸被老妈喊了好几次才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和她聊了几句，弟弟像往常一般在电话旁边蛐蛐咕咕，没个正形。但她能听出来，他们对于她nongnong的牵挂。家里的元宵节应该怎么过呢？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自家灯光温暖的厨房里蒸腾起的氤氲雾气，在窗外不时炸开的烟花的火光映衬下如梦如幻；耳边应该是偶尔响起的烟花的爆炸声以及厨房里忙碌的母亲不时指使老爸和弟弟拿这拿那的声音，自己这个家里面的小公主原本应该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嘴里嚼着零食，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的香气看电视，间或和被老妈指使得不可开交的弟弟斗两句嘴，相互批判对方的懒惰和笨拙，然后一起迎来老妈带有偏袒的呵斥和老爸的轻笑……这么一想，嘴里面似乎都能感觉到糯米粉细腻黏牙的口感和黑芝麻馅料焦香浓甜的味道，就像亲情的粘附和甜蜜…… 然而睁开眼睛，没有窗外的烟花爆炸声和孩童不时跑过留下的欢声笑语，只有这个绅士国度里语气高雅的轻声细语；没有油锅爆炒飘出的诱人香味，只有书本的油墨散发出的味道弥漫在这间宽敞的阅览室…… 这么胡思乱想着，心情变得更加不好了。她索性将面前的书推到一边，从包里面取出自己的平板。在国内这样的夜里，肯定还有一帮夜猫子的狐朋狗友还在等着她“翻牌子”，也只有在国外的这半年时光，她才真切感受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心绪。 还没等打开通讯软件，就看到平板屏幕上跳出来的新邮件的提醒。她打开邮箱，就看到了那封三分钟之前刚刚发送到她的邮箱中的邮件。 “亲爱的肖冉小姐，您好。 “您今天发给我们的关于节目的建议邮件已收悉。非常感谢您能喜欢我们制作的节目，并为您提出的相关建议表示谢意。” “呀！”肖冉忍不住低声轻呼了一声。这个纪录片还是一个星期前自己在国内的同学推荐给她的。那位同学嘴里说着“要让远方的亲人感受到家乡的亲热和味道”，话里话外一副nongnong的关心的意味，但以肖冉对这个损友一贯以来的表现来看，似乎戏弄的意味更多一些？不过她还是按照同学给的方法很简单就找到了国内播放这部纪录片的网站。果然，不过只是看完了第一集，她就明白自己的朋友是真的“没安好心”！电脑屏幕里那一盘又一盘仿佛流转着五光十色的美食让人忍不住大口吞咽着口水，透过高清屏幕仿佛能闻见诱人的香味。可是最大的悲剧是——能看不能吃啊！ 她忍不住打电话回去“声讨”这个损友，那个该死的妮子满嘴的可怜兮兮，却又忍不住显摆：“看这个节目看饿的也不是你一个人啊！你去国内的论坛看看就知道了，大家都在声讨电视台把这档节目放在晚饭后播放，让人忍不住又有吃一顿的**。你不知道啊，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这个节目的时候，明明是吃得很饱，却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叫了个外卖！我这两天辛苦运动流下的汗水就这样被一道蜜汁莲藕浪费了！” 去你妹的外卖！电话这头的肖冉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你丫在国内叫个外卖都能安抚一下可怜的肠胃，我这漂泊在大腐国的可怜人怎么办？外卖倒是有，但能叫到蜜汁莲藕？连炒藕片都没有好吧？这个城市里中餐厅倒是常见，但自己能进得去的中餐厅里面的菜品的味道嘛——呵呵……那些装修高档的中餐厅就连在门口站一站都能让自己的钱包忍住不打个哆嗦，而且据自己某个国内的“富二代”留学生同学介绍，那些价格高昂的中餐厅味道依然比不上国内的街头大排档。就这个该死的现实，你让老娘怎么原谅你？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依然忍不住抱着电脑看到了深夜，越看越饿的她也只能翻出白面包狠狠咀嚼，仿佛是在吃着某个人的血rou——只是，为什么那么想念那些油烟呛人的街头食肆呢？自己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学校旁边就有一条小小的不到一百米的小吃街，自己四年的时间都没有从头吃到尾，现在想一想，那是多么该死的浪费啊！ 酱香饼、手抓饼、葱油饼、麻辣烫、水煎包、烧rou、rou夹馍、羊rou泡、拉面……就连自己一直深恶痛绝的油炸臭豆腐的怪异味道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亲切……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能再想了，这简直就是在自虐！她把目光重新对准了平板的屏幕，继续阅读邮件。 “……因为拍摄制作时间比较紧张，又要赶在春节期间上映，这档节目暂时只制作了中文字幕和配音的版本。而从您的来信中，我们也发现了这档节目的海外受众群。我们将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内容的翻译和匹配字幕的制作。如果您能接受，我们诚挚邀请您审核我们的英文字幕文案，并为此提供一定标准的经济报酬……” 肖冉忍不住再次走神。她对于这封邮件其实非常意外，自己在今天上午确实发过一封邮件到的制作方，原因是自己那个和自己合住的意大利室友！当时自己已经是第五次看这个纪录片了，但每每看到第五集里面的情节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流泪：节目里那位厨师学校的女教师在教室里面对学员的时候自信满满，对于每一个细节都把控得那么严格，可在家里的厨房中指点自己的女儿做菜的时候，却能像每一个母亲一样，眼光中带着宠溺，对自己的女儿偶尔犯下的小错误也视而不见。从那个手忙脚乱的女儿的身上，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第一次做菜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初中二年级。mama当时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自己拿起菜刀的时候她是不是也紧张万分？菜下锅的时候她不也赶紧拉了自己一把，让自己避开迸溅的油花吗？那道醋溜白菜现在回想起来绝对味道恐怖：盐放得太少、醋放的太多，刀工那么粗糙，大块小条，有的已经焦了，有的还透着生白菜才有的土腥气。反正自己尝过一口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将筷子伸向那盘内容不明的东西，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更是满脸嫌弃，可老爸老妈硬是将那盘菜吃得一点不剩，老爸不时点头，仿佛吃到的是什么山珍海味；老妈摸着自己的马尾辫感慨着：“闺女都会做饭了！” 这个节目里面并没有收录来自肖冉家乡的美食，这个情节就是肖冉感触最深的地方。每每看到这里，她都会流下泪来。和自己合住的cherry以为出了什么事——想来自己当时流着泪还咬牙切齿咀嚼着白面包的表情很恐怖吧——赶紧过来安慰。自己向她解释了原因，当cherry听到这么一档节目的时候，也忍不住说起了意大利的美食。那时候自己才知道，意大利菜有着“西餐之母”的称号。可是当cherry陪自己——或者说，在自己的翻译和帮助下——看完两集的节目后，就再也不提她家乡的食物了，而是开口抱怨道：“我为什么要来该死的英国？我应该去你的中国留学！你也不应该来这里，你应该去我的意大利！或许那时候我们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或许就不会相识了。”肖冉当时笑着道。 两个人又看了一集，cherry终于忍不住了，拉着她要去中餐馆吃饭。肖冉笑着摇头道：“不行的，这里的中餐厅吃不到节目里面那些东西的味道——那些厨师为了照顾本地人的口味，都进行过味道的改造。” 泄气的cherry失望了一小会儿，眼睛转了转，道：“你刚才说了，是因为看到节目里面mama教女儿做菜的情节，想起了自己的mama教你做菜的事情才会哭的吧？所以——你会做菜是不是？我们去买东西来自己做怎么样？” 当时自己被兴致勃勃的cherry拉着去市场买了厨具和调料。回来后两个女孩子用硬纸板在靠近窗口的地方围起来一个简单的厨房。自己里面忙活，cherry抱着自己的电脑继续看那部纪录片，完全不懂中文的她看到感兴趣的内容，不时要停下来问一问里面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或许就是在那时候萌发的“如果有英文的版本就好了”这样的想法吧？ 中餐需要的很多东西在异国他乡很难买到，这里的市场中最不缺的一种东西就是土豆。肖冉做的两道菜也都和土豆有关系，一道酸辣土豆丝——但辣度合适的干辣椒两人没有找到；一道土豆烧牛rou——只要火候足够，稍微少一两种调料也应该不太影响味道吧？最让肖冉抓狂的是两人用的是电热锅，而cherry却吵着想要看节目里面那帅气的翻勺动作！去你的翻勺！电热锅连着这么长的电线，怎么可能翻得起来？即使能翻得起来，普通人会在家里的厨房里面用这个东西吗？别说自己了，就是老妈估计也搞不定吧？说到底，就像那一集里面说得那样：“同样的一道菜，不同的人做出来、不同的厨房里面做出来，会有不同的味道。精湛的技艺、精挑细选的食材、严格的制作流程或许会让人的舌头感觉极大的满足，但在每个人的心里，最为留恋的味道，永远是家里的厨房做出来的味道，是母亲、妻子做出来的味道。这种味道其实无关味蕾，评判标准也不一而足，却是一个民族在日常的细节处的血脉相依、情感传继的体现。这是每一个中国家庭中关于厨房的共同的秘密。” 菜是做出来了，可更大的问题却也来了：从这间房间里面飘出的香味吸引了附近的所有人，之前或熟悉或陌生的男男女女腆着脸找上门来，自带餐具要尝一尝这两道菜的味道，可是——你丫都要把头埋到盘子里面了，这还是“品尝”吗？多事儿的cherry还不嫌事儿大，把那部纪录片也翻了出来，卖弄着刚刚从自己这里听到的一鳞半爪！两盘菜自己根本没吃多少好不好？！就一个劲儿的向这些厚脸皮的家伙们翻译和解释节目里面的东西了！最无耻的就是那个公寓管理员！按照规定，这栋破公寓的房间里面是不允许做饭的，结果这个老头子从门口探头看了一眼，把房间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后，居然在半分钟之后抓着勺子叉子又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个平素里慢慢悠悠的老家伙是怎么从六楼跑到一楼，又从一楼跑回来的！按照他的说法，自从他知道公寓里面住了个中国人之后，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之前就有一个中国留学生租住在这里，他就经常过来蹭饭吃，这尼玛是吃出瘾来了啊？！至于管理规定，呵呵，老头子表示，只要以后做饭的时候别忘了叫他，规定这东西，就当它不存在好了，只要注意别发生火灾就好。根本挤不到前面的肖冉听到这句话恨不得立刻放一把火把这些家伙统统烧死！ 辛辛苦苦做了一顿饭，就吃了两口，剩下的时间就给他们这帮人做翻译了。至于那两道菜，呵呵，两分钟不到就被抢光了好吗？可这帮人吃完东西不仅不帮着收拾，还聚在一起围观起了那部纪录片！自己都把网站的地址给他们写下来了喂！自己回去看不好吗？可是那个该死的管理员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听不懂汉语”！去你妹的听不懂汉语！当年老娘辛苦考雅思的时候受的罪难道就是为了给你们当同声传译？ 好不容易把这帮家伙打发走了，满心怨念的肖冉终于发了邮件给天极，她也没想着人家真的会回复，更没想着会接受自己的建议弄个英文版出来。她只是发泄一下有火无处发的情绪罢了。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后，天极真的回复了她的邮件，还准备有偿让她校对英文文案！看到这里的肖冉再也没了郁闷的心情，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哈哈大笑一场！ 继续往下看，邮件里面写道：“……对于您在邮件中表达的，对于家乡美食的怀念我们感同身受，并借此机会送上对于远在异国他乡、特别是大部分情况下只有土豆和鱼可以吃的英国的游子的深切慰问……”看到这一句，肖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个简直就是完美贴合自己内心世界的吐槽啊！ “而在您的邮件中提到的，因为两道普通的家常菜引发的‘惨剧’我们深表同情，然后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情希望您再接再厉。加油吧，少女，大吃货帝国的荣光需要每一个同胞的共同努力去维护！用油盐酱醋白菜豆腐去征服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的劳苦大众的舌头和胃吧，这是时代赋予你的光荣任务！” 最后这一段话让肖冉目瞪口呆。这段话一反前文的一本正经，她完全想象不到会从这样的一封邮件中看到如此逗逼的话语。忍不住划了划屏幕，想要看看这封邮件是天极的哪个部门或者哪个人才发过来的，结果在邮件的最后看到了一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名字：天极，郭婧！ “怎么可能？”肖冉低声惊呼道。 郭婧她当然知道。出国的时候，那个登上了欧美天后阿比盖尔演唱会的中国内地歌手让所有人为之惊叹，肖冉自己也非常喜欢郭婧演唱的歌曲，她本身就是郭婧的粉丝，聊天软件中添加过好几个郭婧的粉丝群。除夕夜的时候，她们这帮留学生聚在一起看春节晚会，那首的表现让在场的不少男生露出一副猪哥样。可是，郭婧不应该是女神的形象吗？可是女神你知道吗？你这样很容易毁形象啊！ 不信邪的肖冉又把屏幕往上翻，发件人那一栏清楚显示着“guojgtianji”，后缀明显显示这是天极传媒的内部邮箱，而在天极内部，恐怕也不会有人先于郭婧注册“guojg”的用户名，毕竟如今郭婧应该是天极咖位最大的艺人了。那么，这封邮件真的是从郭婧的邮箱发出来的？不会是助理或者经纪人代写的吧？还有，为什么会是一个艺人给自己发邮件呢？自己的邮件分明是发往天极的粉丝交流邮箱的啊！ 不过再想一想，郭婧似乎也和自己同岁吧？说这样的话让人很亲切啊！这让自己更加喜欢她了有没有？还有，“大吃货帝国的荣光”什么的，确实需要自己去维护啊！ 一边想着，也顾不得国内现在是深夜了。她点开“回复”按钮，开始写一封给自己偶像的邮件。 直接联系到自己的偶像，想想就有些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