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计谋（三）
段卿霖一党的大臣微微擦了擦额上的汗，紧提起的心因为段皇的话稍微放松了些许。今日这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让他们意外连连，是怎么都没料到的。不显山不露水的段卿安竟然独得顾家千金的喜爱，那位顾家千金可是天之骄女，跺跺脚五国之内都为之一颤。若他背后的势力真的有顾家的话，那么这帝位之争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有几个大臣开始思索这二人谁胜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一边是深得陛下恩宠的二皇子，一边是以顾家和李家为依靠的太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差距。 “不知皇儿打算何时把顾小姐带进宫呢？”段皇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任人捏。 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在段卿安眼里觉得分外恶心，那声皇儿听得他心里直冷笑。小的时候他不明白，长大了之后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对自己完全没有一丝感情，还恨不得自己早点死掉。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人父母，又如何担得起圣天国的皇。 段卿安毫无波澜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回响，“回陛下的话，儿臣与顾小姐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连好友的算不上，又怎么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是吗，那皇后是在骗朕咯？”段皇冷眼看向李皇后，看来这母子俩有隔阂了，倒也不出他所料。 李皇后没有一丝胆怯，依旧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妾怎敢欺骗陛下呢。”李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段卿安心里打的小算盘，无非就是不想把夏子汐牵扯进来，可若不把她拉进这个局，她这个刚下的套就没人陪她玩了。 嘴角微勾，扫视了一眼段卿安，然而话却是对段皇说的，“顾小姐乃天之骄女，卿安在还没稳定的情况下并不想把她与皇家牵扯在一起，不然其他四国会说闲话的，这点陛下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李皇后此话所言不假，若夏子汐与圣天国扯上关系，另外的四国绝不会坐以待毙，一个国家要是拥有了四大家族的势力，那么如今这五国的版图就需要重新归纳。以四大家族为靠山的那个国家，肯定毫无疑问地胜出，成为五国之首的帝国。但此举也冒着非同一般的风险，若其余四国联手克服，那么双方必然会有一场大战，最后赢得那方也将损失惨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没人会以此来冒险，选择赔上一个国家。 “皇后所言正是，还是皇后考虑周全。”段皇微微一笑，语气淡淡道，“圣天有皇后，朕甚是欣慰。” “陛下廖赞了，臣妾不过是沾了陛下的光。”李皇后颔首道。 群臣看着他们二人明枪暗箭，厮杀颇重，不由得又揪起了心。 “那皇后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段皇把问题抛向李皇后，这事他的确拿不定主意，顾家是万万不可得罪的，但他又不想便宜了段卿安。 “不知陛下说的是何事？”李皇后是个聪明人，见段皇不把话说请就开始装傻，语气里满是无辜之意，全然不知他所说何事。 段皇微敛神情，对于李皇后这态度，他虽然早已习惯，但依旧甚是气愤，但现在碍于群臣都在的原因，只得把这愤怒压下去。“皇后这记性可能不太好吧，这事你不是刚刚才和朕说过吗？” “陛下您也知道，臣妾年纪大了，脑子不比从前，记性的确不太好，经常是说了下一句忘了上一句。”李皇后见他不说穿，便继续装傻，“人老了，记性就差了。” “等退朝了之后宣个太医好生给皇后瞧一下，毕竟脑子这东西还是需要的。”段皇见她如此，也只得暗地里讽刺道，“既然皇后不记得了，那么此事朕就交给李大将军来办了，想来他应该有好主意。” 李皇后闻言微微变了变脸，殿下的李大将军连忙道：“微臣惶恐，恐怕会辜负陛下所托，还望陛下另寻大臣，助陛下妥善解决此事。” “呵，李大将军谦虚了，别人朕信不过，但你朕最信得过了，若你没这个能力，这殿中还有谁能担此重任？”段皇知道李皇后给自己摆了道谱，就是想让自己承认段卿安与顾家小姐之事，可他偏偏不如她愿，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么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陛下此事事态重大，万万不可贸然行事。”李大将军继续劝言道，“微臣怕是无法担此重任。” “朕相信你，一定可以妥善处理。”段皇容不得他拒绝，隐隐不悦地看着李大将军。 “微臣……”李大将军见事情并无转机，只好作罢，刚想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陛下三思。”李皇后又再次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慢慢道。 段皇见她坐不住了，便知此事基本已成，便笑着道：“皇后有何高见？” “陛下多虑了，高见谈不上，只是这人选绝不能是李家。”李皇后知道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但她绝不会让他打响这个算盘，便道，“若是李家人来处理此事，只怕会有失公正，陛下您说是不是？” “不知皇后所说之事是何事，与朕所谈之事是同一件事吗？”段皇掐准了李皇后之意，也不恼。 “陛下说笑了，臣妾所说之事自然与陛下所担心之事是一致的。”李皇后柔声道。 段皇闻言笑了笑道：“还是爱妃体贴人呐，那么卿安对手足相残之事朕就交给卿霖了，让他自己来决定吧。” 李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低估了眼前这只老狐狸的心机，万万没想到他在这儿等着自己，给自己摆了道谱。 段皇大手一挥，刚想宣布，那边的李皇后及时反应过来打断道：“陛下还是跟以前一个样，老喜欢逗臣妾。” 群臣自然都听懂了李皇后这话的意思，若段皇反驳李皇后此话，那么他苦心经营的一个形象就会轰然倒塌，朝中有部分大臣会对他心生不满；但若他不反驳，那么又把这个主动权交到了李皇后手里，对他是非常不利的。段皇现在面临着两难的情况，尴尬万分。 群臣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得罪正在气头上的段皇。 “呵。”段皇扯了扯嘴角，避开了这个话题道，“爱妃也和以前一样调皮。” “陛下不喜欢吗？”李皇后见他扯开了话题，也不强逼，狗急了还跳墙呢，更别说他了，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做绝了，双方直接撕破脸皮的话，在朝堂之上也不好看。 段皇僵硬一笑道：“朕怎么会不喜欢呢，爱妃这性子朕最喜欢不过了。” “陛下抬爱了。”李皇后浅笑回道。 二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主，见对方不提及那事，也绝不会开口。 一来一回，双方你推我，我推你，无痛无痒的话在群臣听来更是可怕，纷纷都低下脑袋，不敢有任何大动作，生怕引起那二人的注意，成了那个悲催的替罪羊。 段卿安知道他们二人是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人来开口把这件事扯回来，嘴角微勾，那么自己就做这个倒霉蛋子吧，反正他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根本不重要，如今李皇后保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一旦没了这个价值，怕是会和皇上一样，想除之而后快吧。 身侧段卿萧猜到了他的动作，抢先一步把他按了回去，在段卿安诧异的目光下，他慢慢道：“父皇，太子殿下与顾小姐的事该如何处理，还请父皇做定夺。” 段皇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这默不作声的四子，难道他当真倒戈在段卿安那党了？脸色不善地盯着他，没曾想段卿萧压根没在怕的，目光清澈与段皇对视上，“还请父皇定夺。” “卿萧很关心太子之事嘛。”段皇淡淡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段卿萧神色柔和道：“太子殿下是儿臣的兄长，儿臣自然会上心。” “是吗，朕还一直以为卿萧与太子的关系一般般呢。”段皇轻笑道，“看到你们兄友弟恭的场面，朕作为父皇是尤为的心悦，甚好甚好。” “多谢父皇关心，卿萧与太子一向很好。”段卿萧的确没这个野心参与帝位争夺之战，一来他原本就不喜欢这种尔虞我诈的宫中生活，二来他既没有段卿安用李家这个大靠山作为依靠，也没有段卿霖那样深受父皇宠爱，完全不占优势，自是不会糊涂到为了帝位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李张之争中，他帮的的确是段卿安这边，因为他看得出来段卿霖的野心还不止圣天，这样的人上位后会给圣天带来许多灾难的，他自是不愿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兄弟互相杀害的局面。 李皇后见段卿萧先一步跳了出来，顿时松了口气，她刚刚真的很害怕卿安会抢先一步，惹怒了那个人，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哪怕是拿顾家来压他也无望，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卿萧觉得此时朕该如何办呢？”段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