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衣老者
大厅中央，君梦寒不停地指挥下人打点酒席，而洛无命正有些拘谨地和一位青衣老者交谈着。两人各种对暗号，然后分别从怀里掏出一半玉佩，吻合后才相互间确认了身份。原来这老者便是天下道院派来接洛玄的护道人，乃是一位武宗九重境的存在，修为比洛无命高上五阶。 所谓护道人，乃是天下道院在内院弟子未晋升武尊前分配给他们的保镖。这些护道人一般都已年老，修为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是人生阅历和战斗经验却异常丰富，各自都有独门绝技，在准备充足的条件下甚至能坑杀武尊。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完全能保证所护弟子的安全。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些护道人都是老得成精的家伙，担任刚入院的小烂吊子和黄毛丫头们的贴身管家，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这青衣老者，就是洛玄的护道人。 洛无命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道好一个飘逸的雅士！他的服饰很清爽，很有儒雅古风的感觉，与这个时代流行的侠客劲装不同。 老者的出场，没有两年前秦天命和那三十六位武尊那般拉风牛逼，反而低调得很，要不是他敲响了洛府的大门，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来了。他的修为也没有那么夸张，武宗九重境，足以行走江湖无碍，但依旧属于凡武层次。当然，在苍城算是很大的大能了。 洛无命对这老者的第一印象就好得很，在感知到对方善意显露出的修为气息后，心里更是激动不已：“天下道院果然非凡，好生霸气，堂堂武宗九重境，能够霸占一方的存在，居然做我儿子的保镖，想想就好激动啊！”他觉得自己应该更热情一些，不，应该热情如火，一定要让对方感觉宾至如归。 “敢问大人贵姓？”洛无命看到酒席上已经堆满了佳肴美馔，赶忙将老者拉入酒席，亲自为他倒酒。 “吾名福一生，取福气一生之意。所谓天佑善缘，福禄安康。美酒美酒！...不必称呼吾大人，吾身乃洛玄所属，一家人，不客气！”青衣老者说话腔调有些古怪，不过看上去人倒是很好相处的模样。此时他的鼻子不断嗅动着，似乎早已食欲大开。 洛无命听得心花怒放，依旧卖力地左一句“福大人”、右一句“福大人”招呼着，毕竟自家儿子去天下道院的路上全靠这福一生保护，可得把他哄好了。 这般客气的态度让福一生也很高兴，不过他还是坚持道：“不必称呼吾大人…吾痴长洛家主若干年岁，尊驾不介意，唤吾福伯即可…” “额，福伯？福伯…您贵庚？”洛无命愣了愣，心里暗自嘀咕着：“我可四十多岁了，你能比我大到哪儿去？！” 福伯端起酒杯，饮尽，平静道：“五百廿九！” 洛无命当即双目瞪得滚圆，惊叫道：“什么！五百二十九岁？！” 这句话一传出，整个大厅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瞠目结舌地看着福一生。后者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手里正抓着的两只大鸡腿破坏了整体的气质。 刚喊出声，洛无命就觉得这样不太恭敬，于是尴尬地“咳咳”两声，小心翼翼地询问：“福伯您今年五百二十九岁？” “嗯。” 洛无命浑身一颤，不由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如此风度的雅士，居然是个深山里的老妖怪！怪不得他说话腔调如此古怪，原来吐出来的都是古文啊！诶…不过武宗咋能活这么久的？！” 世间皆知：武徒百年寿，武者一百五十寿，武师二百寿，武宗三百寿，武尊五百寿，武王一千寿，武帝两千寿，武圣五千寿，武神一万寿！但是这青衣老者居然以没到武尊的修为，活过了五百岁！ “洛家主惊讶否？吾长寿，盖因天下道院酬吾寿丹！寿丹乃宿老炼制，一粒延命十载！然每食用一粒，肌体异化一分，食用十粒，修行之路阻绝。此丹珍奇，却非万能，实乃憾事。”说罢，福伯一挥衣袖，一粒墨绿色丹丸出现在了桌子上。 洛无命拿起这不起眼的小丹丸，感到不可思议：“这等延年益寿的神物，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下道院居然能够量产？” “并非量产，吾身份特殊，故得。宿老云游四海，他人难求一粒。此粒，赠与洛家主。” 洛无命感激地鞠了一躬，同时好奇地打量了福伯一眼，倒没有冒昧地问他身份特殊在什么地方，而是问道：“哪位宿老，居然能炼出如此神丹？” “寿帝，杀人翁。” 福伯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似乎降了好几度，冷飕飕的，墙角刮起阴风阵阵，仿佛这五个字携带某种莫名的威压。 几个小侍女抱着胳膊抖了抖。 “寿帝修为，早已超越九重境，臻至武帝大圆满，只差登天一步，便能超凡入圣。”福伯解释道，目中露出神往之色，以及一丝深深掩盖的痛楚。 “寿帝，杀人翁…”洛无命喃喃念叨着，心中激荡不已，没想到天下道院居然有这等绝强高人存在，而自己手中的这枚丹药就是那位高人亲自炼制的，不由觉得这丹药的份量重了许多。 “少爷到了。”一位侍女恭恭敬敬地前来禀告，行礼之余悄悄打量着福伯这位五百多岁的奇人。 福一生听到这句话，顿时眸中闪过精光，放下手中大鸡腿，整理好自身仪容，抬头起身向外望去。他曾听说过洛玄的名头，知道这娃子当初出生时天降异象，其修炼天赋恐怖绝伦，他倒要见识一下这洛玄有何出奇之处，能得到书院高层如此庇护，甚至破例派他前来为其护道。 只见——一个十岁孩童，身着一袭雪白劲装，外披黑色道服，浑身散发着有如山岳般沉重的气场，迈步而来。空气隐隐有些扭曲，天空都变得昏暗起来。 虽然这孩童身形稚嫩，但是他昂首迈进大厅的刹那，道服顿时飞扬，宛若化作遮天阴影席卷而来，这恐怖的幻觉让身为武宗九重境的福一生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如此强悍的灵魂压迫，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无法匹敌的上位者。 “嗯？！”福一生眼中闪过讶色，这种压迫，他太熟悉了…这分明是武王修为以上者才拥有的灵魂压迫力！他不由有些疑惑：为何洛玄会拥有如斯骇人灵魂气势？ 然而当洛玄走进大厅后，每走一步便收敛一份气势。七步之后，强大的灵魂压迫已经完全敛起。这时候福一生才发现，洛玄的元力波动居然只有武徒一重境的程度。 “诶？！”他这下更惊讶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感受错了，可是感应来感应去，洛玄身上的元气，似乎真的只有区区武徒一重境的程度。 这时候，福一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让其几乎陷入恐慌的想法：“莫非此子已成就武王？！若非如此，为何吾探查不出其真实修为？”他哪里知道洛玄刚做过噩梦，正值元气耗光之际。 但是福一生立马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绝不可能！”就算洛玄天赋万古无双，短短两年时间里就从武师蹦到武王也是绝无可能的…除非，他被夺舍了…… “夺舍！” 他不由后背冷汗涔涔，看着洛玄那双幽幽的眸子，就好像在看一潭深不见底的井水，无法揣测里面究竟居住了何种骇人鬼怪，一时间心中想法万千，居然一动都没敢动，就那么看着，整个人仿佛静止了般。 若是洛玄真被夺舍了，夺舍者一旦发现真相败露，那时不仅自己凶多吉少，恐怕整个洛府甚至苍城都会被被血洗一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选择夺舍他人的武王，会有多么凶残与疯狂…… 洛玄此时看见身前这青衣老者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很是紧张：“我一定要把这老头唬住！不然万一他觉得我修为太低，不愿意带我去天下道院的话，我哭都没地方哭去。不行的话，就再来一次！” 所以他极力地酝酿自己的灵魂气势，拼命地压迫自己，一张漂亮的小脸都涨得通红，直到眼泪都快被挤出来了，才猛然将灵魂力朝福一生喷射过去！ “倏！”一股恐怖的灵魂压迫震荡开来，直接把福一生震趴在地，搞得他七窍生烟、六神无主，只觉天地扭转乾坤颠覆，好不容易爬起来，却仿佛看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几个老婆还有一群大舅哥小舅子飘在半空中向自己招手，引诱自己魂归极乐。 洛无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简直惊呆了——由于洛玄将自己的灵魂气息控制得很好，除了福一生外，其他人都没受到太大影响——“我儿怎么把福大人干得这幅惨相？” 一旁的君梦寒本来正望子成龙，幻想着自己狗娃比那秦天命还要牛逼地在天上飞的场景呢，忽然看到狗娃把人家天下道院的人搞得狗吃屎，还让人家半天爬不起来的场景，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怒火烧到了脑门上去，心中怒道：“妈的天下道院的人是你个小崽子能得罪的吗？！” “混账！你个瓜娃子！赶紧给老娘跪下！”君梦寒上去就对着洛玄的双腿踹了一脚，让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个膝盖砸地的声音是那般清脆。仅仅一息之后，洛玄水汪汪的眸子就掉串珠似的“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眼泪，一点也没有了先前霸绝天下的气势。 这是君梦寒第一次打洛玄。 福一生刚清醒过来，还以为洛玄要对自己下杀手，就看见了这一幕。 凭借五百多年的人生阅历，他当即就意识到洛玄应该没有被人夺舍。这可怜巴巴的哭相，怎么可能是夺舍他人的武王强者的表现？！更何况这两年来道院肯定会暗中派强者乔装打扮，守在洛府当中，不可能坐视洛玄被夺舍的。 他赶忙悄悄摸了一下怀中那隐藏强者的魂牌，确认没有碎。对方还活着，那就说明没有与武王强者争斗，也就是说不存在洛玄被夺舍的情况。 看来自己想多了。 他忽然回过神来，既然没被夺舍，那这洛玄天赋该有多么可怕！这等天才，万古难求！追随于他必是自己人生最大的机缘，自己得赶紧认主表忠心啊！ “无怪乎道院派吾护道洛玄！”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些感激道院的这个安排了。 眼看着君梦寒扒开洛玄劲装，就要对着那雪白娇嫩的屁股蛋子打去，福一生赶忙大喊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夫人使不得！莫要打少主屁股！” “啪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