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节：蛮族洪流
最早被那股浪潮侵蚀的是临翔城。这座城池在上次大战之后几乎被烧成了白地，此时驻扎在临翔城的正黄旗几乎是在平地安营扎寨。 “敌袭！”值勤的战士刚刚发出了警报就被蛮族的标枪刺穿了喉咙，随后，如同滚滚洪流一般的蛮族士兵驱赶着紫离沼泽里的一种蛮牛从整个正黄旗的营地上践踏而过，瞬间将一万正黄旗官兵分割开来，随后就是以十对一的包围杀戮。 一万士兵在这样的洪流之中，仿佛一颗鸟卵在钢铁战车的轴轮之下被践踏得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云县，风扬县，洛口城三处也遭遇了蛮族可怕的攻势，镇守云县的正白旗由于城墙破损来不及修缮，坚持了片刻就溃败了，而风扬县，洛口城的两部也在城楼上点起了狼烟，显然情况岌岌可危。 看到两处方向升起的狼烟，其他三座县城的部队立刻在奋武尉的调派下向着风扬县与洛口城进发，谁知竟然在一道狭长的山谷内遭遇到了一路高歌猛进的蛮族主力。蛮族士兵正是得胜之兵，三万精锐士兵却被打得措手不及，狭路相逢，几个照面竟然就没来得及阻止抵抗，被杀得溃不成军。 整个山谷里到处都是紫离蛮族战士高昂的战吼声，那些狂热的战士敲打着自己双手的战斧，发出“铮铮”的声音。 “瓦鲁布卢卡！（冲到大理去！）”骑在战马上，戴着羊角头盔的蛮族将领用蛮族语言大声喊道。 “萨姆布龙卡！（洗刷临沧城之耻辱！）”穿着皮甲的三苗战士提着战斧，齐声喊道。 整支队伍似乎都被这种鼓动的情绪所感染，向着临沧城的方向扑去。 片刻之后，临沧城楼上的古凡就看到极目的远处出现了两道鲜明的色彩。 那一道土黄色是蛮族身上皮甲的颜色，而黑色则是北斗王朝士兵铠甲的颜色。 那土黄色仿佛是一条狰狞的土龙对着黑色步步紧逼，而精锐的北斗王朝甲士此时竟然如鸟兽一般奔溃逃命，疯狂地躲避着身后蛮族战士组成的洪流，即便将官持剑砍杀后退的士兵，依旧没有任何的效果，那为数不多的将官，在这激流之中，力量实在太渺小了，甚至连那些将官都被士兵的洪流推搡着向后退去。 古凡知道，所谓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一般遭遇到这样的情况，除非能够止住溃兵，不然的话几乎没有转败为胜的可能。所有的士兵想的不是如何去战胜面前的敌人，而是只有一个字“逃”！这时候的队伍就算每一个人都是猛虎，混杂起来却变成了一群绵羊，你推我桑，相互践踏而造成的伤亡不计其数。 站在古凡旁边的郑钧低声问道：“小侯爷，溃兵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要不要用乱箭把他们射回去？”郑钧的建议是战场上对付溃兵的普遍方法，野外作战时作用尤为明显，既可以防止我方的阵形被溃兵冲垮，又可以将溃兵逼入绝境，激起他们与敌人背水一战的勇气，有时甚至还能起到反戈一击的效果。 但古凡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下令道：“打开城门，放友军进临沧城！” “小侯爷，我们城里不过一万人，溃兵都足足有两万多，我们会被冲垮的！”郑钧闻言大吃一惊，低声说道。“而且蛮兵势大，如果趁势冲击城池，你我与正红旗将士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郑钧，你有没有想过？”古凡的语气依旧十分平静，“如果你用乱箭挡住这两万多的溃兵，你也在这溃兵当中，你们一直认为逃到临沧城就安全了，在你们的身后是漫山遍野的蛮族精锐，你们是会选择掉过头跟蛮族决一死战，还是绕道继续跑到大理，还是会干脆强行攻破临沧城呢？” 郑钧不禁被古凡可怕的猜测震惊了。 “他们现在即便是要战，也已经失去勇气了，用乱箭阻挡他们，只会引发他们的负面情绪，认为友军抛弃了他们，临阵倒戈也是有可能的。”古凡冷静地分析道：“反之，如果我们将他们迎进城内，我们帮助他们阻挡蛮族，让他们能够稍作休息，安抚他们的情绪，很快就可以让他们恢复战斗力。有这两万多的精锐，我们想要固守临沧城也就多出了几分可能！” 郑钧低下头沉默不语。 “谢羽翔，孟无痕！”古凡高声道。 “在，小侯爷！”在他的身后，两名先天级武者沉声应道。 “谢羽翔，孟无痕所部全部防守城楼，弓箭掩护，你们二人在空中负责接应友军入城！”古凡高声下令道。“李小狼何在？” 谢羽翔与孟无痕双手抱拳，噌噌噌地快步走下城楼，开始调集自己的部队。在两人身后李小狼出列，抱拳道：“小侯爷有何吩咐？” “你带所部巡逻城墙，防止蛮族声东击西。”古凡命令道。“如果其他城墙出险，你就提头来见！” “遵命！”李小狼见古凡面色凝重，知道此时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沉声回道：“请小侯爷放心。” “郑钧，你带领士兵维持友军的秩序，编制混乱的尽快重组，恢复战斗力的士兵由你调度加入战斗。”古凡看了郑钧一眼说：“此事至关重要，出不得半点差错。” 郑钧一咬嘴唇，微微颔首道：“小侯爷，属下明白。” 听到郑钧走下城楼的脚步声，古凡转过头缓缓地看向城楼上的欧阳思琪，说道：“还请欧阳先生臂助于我。” “小侯爷不但武道卓越，武德亦高，不忍诛杀溃兵，宁愿冒死放他们进城的行为，欧阳更是从心中佩服，在下愿听小侯爷差遣。”欧阳思琪卷了卷袖子，微微笑着说道。 “有欧阳先生相助，临沧城便是固若金汤了。”联想到欧阳思琪那一手法器自爆的威力，即便是星阶强者都难以消受，古凡得到了他的承诺，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境也沉稳了许多。 就在这时，站在旁边的浣灵月突然说话了：“你安排我做什么？”虽然隔着那银质面具，依旧有些冰冷，此时的语气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期待的情绪。 “浣灵月，这件事太危险了。不应该交给你，可是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古凡低下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如果我达到先天级，我宁愿去涉险的是我，而不是你……” 浣灵月听到古凡的后面一句话，心中不禁一怔，微微动了动嘴唇问道：“是什么事？” “被动的防守只会不断消耗我们的力量，当力量耗尽的那一刻，就是城破人亡之时……”古凡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远处滚滚而来的洪流说道：“唯一的生机就是发动反击，彻底击溃他们。” “从对面扬起的尘土来看，这一次至少有三十万大军，你认为会这么简单就能够击溃吗？”浣灵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其实你错了，浣灵月，越是庞大的军队，反而越容易击溃。”古凡摆了摆手，似乎是在说浣灵月的无知：“你是女子，不识兵法，也无怪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浣灵月对于古凡这句话显然颇有微辞，她努了努嘴说道：“我倒是看你能有多厉害？” “前朝时，强秦兵强马壮，几乎不在我北斗王朝之下，曾经陈兵百万于淝水，而我朝开国大将谢骜仅以三万兵渡淝水就击溃了他的百万大军，为什么？”古凡对着浣灵月如数家珍道：“号令不通，越是数量巨大的军队，就像是两三米高的巨人，当他把脚踩进火里时浑然不觉，当他知道疼时，整条腿也许都已经没有了。而我想要你做的，就是切断他们的号令。” “如何切断？”浣灵月见古凡说的头头是道，不禁问道。 古凡的手指向远方道：“紫离蛮族的兵士虽然骁勇，但是号令不通，用令旗指挥军队的经验很多都是在与我军的对抗之中学习借鉴来的，我要你做的就是，斩断对面军中所有的旗帜！” “你现在斩断又有何用？”浣灵月辩解道：“蛮族依旧可以攻城。” “浣灵月，我希望你一会不要参战，就潜伏在那里，先将我给你的一百面旗帜插在对面的山上，待到我举起令旗，你就斩断对面军中所有的旗帜，与我配合！”古凡耐心地解释道。“其他的人，我不放心，唯独你心细如丝，我可以信得过。” 浣灵月脸上不禁一红，缓缓地说道：“你这是为了保护我吗？” 古凡哑然，不禁露齿笑道：“你想多了，浣灵月。我从来都没把你当女人看！” 随后城楼上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啪”声，引得城楼上的许多士兵侧目看去，只见没有戴头盔的正红旗云骑尉古凡捂着微微发红的半边脸颊轻轻地揉着，唯独古骑尉面前的浣灵月不知了去向。古凡狠狠地瞪了那些士兵一眼，嘟哝道：“看什么看！有蚊子，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