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节：出手

    古凡奔驰的马车连夜不知行了多少的路，只听到车厢里的刘公公转醒过来，嘟哝了一声，却是用官话骂了一句粗俗不堪的话。

    古凡会心一笑，知道这老家伙醒过来了，想必还对昨天自己用手强行击昏他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当时情况紧急，也容不得这个老家伙有什么想法了，否则连命都没有了，古凡用膝盖想都知道只要那两个刺客一死，不要到第二天，只要是深夜里就会有无数的刺客如过江之鲫蜂拥而来，把古凡与刘公公所在的小镇包围得如铁桶一般，到时候再想脱身，几乎就是难于登天了，甚至说想要杀出重围都是千难万难了。

    现在不能算脱险，但只要比之在那个小镇里是安全多了。古凡再次用无影珠隐匿了自己的气息，驾着马车一路疾驰在驿路上，与前几天不同，前几天古凡能走野路必定走野路，遇到方圆百里有人搜查立刻躲进树林，但这天他却能走大路就走大路，甚至是尽往人多的路上走，哪怕绕路也在所不惜，正是古凡现在理解到了越接近天京城，则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人越少的地方越危险。

    因为这些武者不是宗派的修士，大多是侯府里的刺客，少数是宗派的修士也不敢随意践踏世俗的法律和北斗王朝的规定在众多平民面前大开杀戒，所以人越多，古凡反而越安全，因为成天级、沈天级的武者，哪一个出手都会造成大量没有修炼基础的平民伤亡，一旦传达到耀武星皇为首的北斗王朝耳中，轻则引来世俗朝廷对侯府的问罪，重则引来朝廷对这些修士所在门派的围剿，所以任是谁都不敢这样放肆妄为。而且他们这一次杀的还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朝廷来焱天军宣布圣旨的天使，大内总管刘公公，可以想象，刘公公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刺客之手，耀武星皇不查一个水落石出，恐怕都会变成四方蛮夷的笑柄。

    古凡穿进城内，随后又从大道离开城市，这一天之间就在驿路上奔驰，偏找人多的地方钻空子，原本一天能走百十里的，现在这一天只能走五十里路了。

    果然，接近到有人烟的地方，这些刺客们就不敢再那样明目张胆地搜查每一辆来往的车辆了，也不敢随意从云端落到地上了，只能通过在半空中俯瞰和感知气息的方式来进行追踪。

    古凡知道，他们肯定会找到那沈天级武者和成天级武者的尸体，既然通过对伤口的检查，得出自己的实力至少是在沈天级，虽然沈天级武者居然可以秒杀一名比自己高一级的成天级武者，和一名与自己同级的沈天级武者会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已经确认与刘公公一起的是一名武道高手，那么他们的想法必然是感知下方车辆之中有没有武道高手的存在。

    在星杰以前，除非有特殊的功法和法宝，不然是不可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的，也就是说，这些刺客们只要想办法感知到下方的车辆之中有异常的武者气息，再予以跟踪和击杀，就可以了。

    但古凡哪里会让他们如愿，无影珠早已把他的气息遮蔽得一丝不漏，混杂在那些南来北往前往天京城的车辆之中，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就像是一粒沙子混入了沙漏之中，早已消失遁形，无人能够察觉出来。

    正是如此，古凡才感受到了一种隐藏潜伏的感觉，自己躲在黑暗之中，这些刺客们并不能发现古凡，但古凡却通过《天魔秘法》的学习之后，感知力呈几何倍数的上升，基本可以将天空中那些刺客杀手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连他们的实力都能够摸得一清二楚，古凡只觉得无数波的杀手和刺客在自己的上空飞来飞去，却始终没有人怀疑这一辆混杂在人群之中的马车，而且古凡也确实花了很大的心思，他把马车一会驾着向北，一会又向南，以至于让那些刺客杀手们，根本分不清这是一辆从天京城开往其他地方的马车，还是从北疆驶往天京城的马车，再加上古凡的这一辆马车实在是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到与寻常小富之家的两马车别无二致，以至于进了城之后，满大街都是这样类似的马车，更是让刺客杀手们找不到任何的目标了。

    到傍晚的时候，古凡把马车驶进了一座小城内，带着刘公公住进了驿站，这一次，古凡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只是自己出去与店家讨价还价，然后拿下了两间相互连着的客房，随后刘公公才一言不发地走上楼去，毕竟他此时的打扮与之前在宫内大不相同，头戴方巾冠，身穿青色长袍，还又被古凡在车上黏上了假胡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又像是做官的，又像是经商的。这座城市虽小，却也是一处交通枢纽，客商不少，古凡等人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古凡到下面的厨房，点了好几个当地的特产，配上精致的菜肴送了上去给刘公公，随后自己走下楼来，又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斤熟牛rou和一壶酒，自己坐在大厅里自饮自酌起来。古凡此时心里是清楚的，既然现在策略已经改变了，那古凡与刘公公两人就要越合群越好，夜晚行路，昨天那是迫不得已，以后的几天却是要晓行暮宿，与其他的客商一样才行了。

    但古凡在喝酒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修炼《天魔秘法》现在已有小成，感知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他总是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他觉得背脊心微微有点发凉，但即便古凡修炼过《天魔秘法》，感知力远超常人，都无法感应到那个潜伏在暗处看自己的人，不要说侦测对方的实力，即便是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都很困难。

    “难道是来了星阶高手了？”古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暗暗叫了一声不妙，毕竟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与星阶高手对抗的经验，确切地说，他这一世还没有战胜过星阶高手的经历，上一次从左翼王手中也是死里逃生，倘若这一次星震轩或者是澹台若邪必须要自己死，派出一名星魂级，或者星魄级的武者，那就很难对付了。

    面对星魂级别的武者，仅仅是星阶高手的威压就足够让古凡苦不堪言了，而古凡能不能够自己逃出生天还是一个问题，更困难的是，古凡还要保护一个没有任何武道基础的太监周全，而且还不只是保命，是要周全，那是要几乎连一个手指头都不能伤地送回天京城，这样的任务难度未免也太大了。

    好在古凡看出来，对方似乎真的很忌惮在平民面前动手，否则那名跟踪者，追踪了自己这么久的时间，何必都一直不动手呢？是自己一方派来保护的人，那不应该用这样邪异的眼神凝视自己，也就是说，古凡可以肯定来人是敌非友，而且还是很强大的敌人，只是对方害怕错手杀伤了无辜，回去不好交代，才迟迟没有动手罢了。

    “他想要什么时候再出手呢？”古凡在心里暗暗问自己道：“我现在差不多已经要到上林了，最多还有三天的时间，他再不出手，难道想在金銮殿上刺杀刘公公不成？”

    那名武者似乎是感应到了古凡对他起了怀疑，竟然收起了自己的目光，气息再一次隐匿在了黑暗之中，古凡身体里那一股让他感觉到不适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古凡在心里数算了一下，下面最后几天的路程里，只有经过那一处地方的时候没有太多的人烟，那就是吴松林，这里人烟罕至，却因为有猛兽很少有客商经过，大多选择绕道，但古凡若是绕道，就要再经过好几处人烟罕至的地方，虽然对客商来说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荒凉的盐碱地，但对古凡来说，却是危险至极的地带，因为古凡经过那里，那名星阶强者肯定会趁着人手对自己动手，倘若真是如此，古凡恐怕会凶多吉少。

    “这吴松林可怎么过去才好？”古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又喝了几口酒，心里却根本拿不出一个主意来。就在这时，店里又来了好几个客商，cao着浓厚的北方口音，一边住下了客房一边与店家问路，古凡侧耳一听，竟然听见是去问天京城路的，顿时喜出望外，站起身，走到他们的桌子边上，用自己在北疆学会的方言与他们攀谈了起来。

    这一谈不要紧，古凡只觉得真是天助于他，这几个人竟然是一个商会的头目，而且这一支商队是跑沈阳到天京城的线路，差不多有十几辆马车，都是运送北疆的鹿茸，熊掌，木耳，灵芝等等的山珍，所以都是本小利大，财大气粗。

    这几名商会的头目一开始见古凡衣着朴素，但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后来古凡为了拉拢他们，渐渐说出来一些天京城里人才知道的轶事来，随后又说了几段教坊间流传的宫闱秘事，自然也有当今太子星震轩的生母恋妃曾经流连青楼的这一段风流韵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顿时把那一桌的老粗都给逗乐了，于是一个个与古凡把盏拼酒，顿时打成了一遍。

    古凡这才委婉地提出，一个人行路实在是太过沉闷了，希望能够与大家一起去天京城。那几名商会的头目见古凡知道天京城这么多的门道，顿时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天京城里的人物，而且他们也知道，天京城里即便是一个侯府的下人，那关系门路也比外地人要多得多，看古凡气质很好，也知道礼仪，想必应该就是侯府或者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家仆，若是能搭上他这根线，他们在天京城里的生意就更好做了，古凡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哪里可能拒绝，简直就是求之不得啊，当时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古凡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十几辆车，至少也有将近五六十个人，比起自己单身行路，要安全得多，而那些在天空中巡逻的刺客，见这么多辆马车一起前进，打的旗号又是一致的，根本不符合他们追踪的那一辆单独的马车，这个标志，说不定不会留心就直接过去了，唯一麻烦的就是那在黑暗之中如同狼一般的星阶强者，他一天不现身，或者一天没有被古凡击杀，古凡回去天京城的路上就会困难重重。

    从那座小镇到吴松林，差不多还有半天的时间，傍晚十分，古凡才跟着商会的车来到了吴松林。吴松林之所以叫吴松林就是因为这里本是吴家的封地，又广植松树，郁郁葱葱，由是得名。但这松林之中却是时有恶人拦路剪径，给这松林抹黑的同时，也给南来北往的客商增加了许多的危险。

    古凡此时一直都感觉到那个星阶强者在自己的身后，若即若离，若隐若现，显然是在寻找着出手的机会，随着古凡与一众车队离人烟稠密的集市越来越远，古凡感觉到那名星阶强者与自己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了。

    “难道他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手吗？”古凡在心里暗暗地为自己和刘公公捏了一把汗，同时，若是这一支车队都因为自己的缘故全部覆灭于此，他心中也会良心不安的。

    就在车队行到吴松林中段时，古凡骤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激荡着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出手了！那名星阶强者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