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梅山义军

    明军占领了汕头镇清军大营，缴获了大批军用物资，永历面对这两万俘虏和堆积如山的粮秣军械，只留下刘震一个营的兵力看押和清点。然后率领伍千明军扑向潮州城，汕头镇只有物资，没有多少银子，潮州城里的府库和有钱的大户，才是永历的目标。

    侯长安已经被逼着写了反正书，又是汕头大营失陷的罪魁祸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任永历摆布了。这次侯长安又是在靳统武胁迫下，前往潮州城，随行的还有乔装成清军的一百余名明军敢死队，赶着几辆大车，大车上箱子里装满了石头。

    来到潮州城下，侯长安一报字号，守城的清军，立刻打开了城门，放侯长安等人进去。也许是潮州城承平日久，守城的清军根本没注意到，进来的这队人马，留了一半人在内城墙下阴影里。因为城门值夜的把总喜欢赌几把，于是关上城门后，又聚到一起赌上了色子。正当他们赌的来劲的时候，都没感觉身边站了一个陌生人，一把匕首对着清军的脖子轻轻的一划，十多个清军就命丧黄泉了。敢死队员赶紧打开城门，大队的明军涌进潮州城内，首先占领了东门和南门。

    靳统武率领剩下的五十个敢死队员，来到总兵府。总兵府管家正站在门口送客，看见侯长安来了，连忙打千问好。侯长安也不回礼，径直就问“总兵大人在那？”

    管家回道“大人今儿多喝了几杯，刚睡下，侯副将有事？”

    管家话音刚落，靳统武撇开前边的侯长安，窜到前边，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总兵睡在那里？快带我去！”说着，就抽出腰刀架到管家的脖子上，管家“哎吆”一声。大门两侧站着十来个戈什哈（侍卫），看到此情景，立即围了上去。

    “宰了他们”靳统武命令道，立即分出二十个敢死队员，扑了过去，一个照面就消灭了门外的戈什哈。这时门里门外的客人、仆人立刻大乱起来。靳统武也不去管他，拎着管家就进了总兵府，有几个院内的戈什哈上前要阻拦，都被敢死队员上去砍死。这时候城门处传来了喊杀声，总兵府内的人就更乱了，有人大喊“郑贼入城啦（这是清军唯一能想到的敌人），快跑吧！”一时总兵府内丫鬟仆人到处乱窜，混乱不堪。

    管家怕的要命，在靳统武挟持下，领着明军穿堂过巷，到了后院一处大屋外。付瑞海今晚就安排了酒宴招待拜寿的人，所以喝了不少的酒，回到寝室刚躺下，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外边喊叫声，于是正准备出门看看，屋门“哐当”一声，就被踹开了，付瑞海情知不好，刚要去拿床边挂着的宝剑，屋外飞进来一个黑影，对着他前胸抬脚就是一脚，“啊”付瑞海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攻打潮州出奇的顺利，还没等明军大开杀戒，清军就开始四散奔逃。因为事前永历担心军力不够，又逼迫清军太紧，若引起清军反扑，损失就会很大，所以特意留下西门和北门，放这些逃跑的清军一条生路，所以这些清军抵抗了一下，就开始往西门跑，连潮州知府见到不妙，都跑掉了。

    永历见大事一定，就派李嗣兴只带一个营去追，追到十里就必须返回。李嗣兴领命去了。接下来，永历立即派兵城内大户家，挨家的抢，不反抗不得杀人，更不许有凌辱妇女行为，当然是打着台湾郑军的旗号去的。

    明军得令抢劫，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于是就挨家挨户大抢特抢，潮州城内哭天喊地，火光冲天。

    经过一晚的抢掠，永历面前的金银财宝堆成小山一样，光是从潮州府库搬来的库银就有十万两，永历立刻命人打包运走。

    永历多想留在这里，潮州自古以来因着手工业发达，便是富庶之地，可是不能这样做，因为消息肯定会传到广州尚可喜的手中，尚可喜肯定会发兵反攻潮汕，到时自己就可能使面对的是广东十几万清军，再说目的已经达到，来日方长，将来潮州一定还是我的。永历再看了一眼，劫后的潮州，就命李嗣兴带一营断后，自己率明军先回汕头镇。刚出城门，门外就跑来一个人，正是这次潮汕大捷的头号“功臣”侯长安，这家伙自知已无路可走，只好又来找永历说要投诚。尽管很多人反对，可是永历还是将侯长安留在身边。

    汕头大营被俘的清军真是乖的像圈养的兔子一般，两万人只有一千明军看管，被关在大营里闲逛一天，竟没闹事，让永历不得不想到温顺的汉人是怎么在满人的统治下变成恶狼般的绿营兵，再拿起刀枪屠杀自己的兄弟姐妹，这就好比狮子率领的绵羊，要比绵羊率领的狮子强大，所以大明要恢复江山，就得变成狮子，甚至是比狮子更凶暴才行。虽然明军在这次潮汕大战损失不过五百人，但是永历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觉得不用可惜了，于是决定在开进南岭之前，扩充一把兵马。

    两万俘虏都被集中到校场，靳统武站在高台上，宣称自己是奉台湾延平郡王之命，来潮汕抗击清廷，只问当官的，不问当兵的，说完就命人当着这两万人的面，就把潮汕总兵付瑞海“喀嚓”了，杀完付瑞海，在这些俘虏们还惊魂不定时，就宣布延平王要招兵，想去台湾享福的，就来报名，不想去的，也不难为，只要以后不当清兵，立刻就放走。

    在那不是当兵吃粮，更何况这些兵很多都是原籍福建，心理上比较认同郑家；再加上看到这支郑军连潮州城都攻破了，这些俘虏们立刻被发动起来，报名参军的竟达一万多人。永历也不想全要，毕竟这些绿营兵良莠不齐，就派人只挑那些身强力壮的，留下五千，其余的一万五千人，全部释放。

    现在永历手里的军队达到一万多人了，各种物资更是不可记数，就是火药也搜罗来二十来桶，火枪队是不怕短时间内没火药使了。临走，明军又一把火烧掉了汕头大营，然后先往东南海边方向行进，在海边休整半夜后，凌晨又转向东北，以急行军的速度，迅速离开了潮汕地区，进入了粤北梅州府。

    梅州地靠南岭，治内多山，其中有座高山叫做梅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是山匪盘踞的地方。清顺治七年，南明永历二年，清李成栋带兵入粤，曾在此地遭到反清义军抵抗；清顺治九年，南明永历四年，李成栋反正，尚可喜又由福建入粤，大杀当地反清人士，激起民愤，有谢上逵等人举起反清义旗，后来虽然失败，但是义军分散成几股在梅山一带占山为寨，继续抗击清军。

    一万人的大部队在梅山中小路迤逦而行，早已惊动了梅山中的土匪山寇，在进入梅山的第二天，明军便被盯上。永历怕走漏消息，派人去追击跟踪的探子，但奈何探子熟悉梅山地形，总是突然消失，使永历不得不命令明军加倍小心戒备。第四天，大军刚在一个山谷内按下营寨，就有几个明人打扮的人找来，为首的叫张宝，自称是反清义军首领，求见明军的统帅。李定国、陈起月等担心有诈，劝阻永历亲自接见，但永历看这些人都是明朝遗民的装束，执意要接见他们，最后只得安排好护卫，严密监视这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如有异动，就要当场格杀。

    原来梅山中一共有五支义军，前来求见的正是其中一支，自号“奉天军”，现占据梅山东麓的秀儿岭，头领叫做张宝，手下有二百多人，曾经是谢上逵的部将，几年前反清失败后，才率领余部上山。

    永历见到这个反清多年的义军首领，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当下说出自己就是永历皇帝，惊得张宝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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