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了(上)
光束如花瓣般倾洒大地，渐渐回升的温度让白天里走在路上的行人舒服许多。 到了周末，Amelie咖啡厅内热闹了起来，生意比平时更加的好了，大有排出长龙队的架势。 郑志浩靠着厚厚的落地窗坐下，柔软的沙发座位凹陷下去，包容、撑起他的身子，从下方传来一股舒适的感觉。 白色的桌面上印着许多小碎花的图案，被擦拭的晶莹的落地窗被温暖的日光穿过，洒在身上，暖了整个身子。 他的身前铺开了一张大大的报纸，作为半只脚在圈子里的人，而且也到了4、50岁这样的年纪，关注一下时事新闻倒是无可厚非。虽然，完全是因为在等待某人到来前的消遣，却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不多时，一身整齐干净的服务生服装的安正雨端着一杯咖啡来到了这一桌… JYP娱乐的面试都过去一天了，安正雨看上去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时刻挂着柔和的浅浅笑容里，一点都看不出愤怒或是失落的情绪。 郑志浩眯起了眼睛，笑了笑，把报纸折了几下，塞到了包里。转过身来后，从安正雨的手上，接过来了那一杯冒着清香味的咖啡，放置在了身前，拿起小小的铁勺，匀速缓慢的搅拌起来… 周围的声音比较嘈杂，尤其是因为许多女学生的客人，让这一天，Amelie充斥着莺莺燕燕的声音。 落座的安正雨两只手摆放在了桌上，眼神眯到半睁，咧着嘴，带着笑意的看向郑志浩。 稍稍的打量了两眼，比起第一次的相见，今天郑志浩的衣服穿着虽然比较单调简单，却很整齐，走过来的时候，一眼看过来就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果然，服装要穿的整齐才像样嘛！ “是来问我昨天的事情吗？”安正雨神情自若淡定，不带一丝丝其余的情绪在话语里，这样的态度却更加让人难以看出喜怒哀乐。 郑志浩有些羞愧，讪讪的笑了两声，不过很快，取而代之了一副焦急的口吻，对安正雨说道： “你太不明智了，昨天竟然直接顶撞了那个金泰勋…” 安正雨抿着嘴唇的摆了摆手，冷冷的笑意，虽然无声，却扩散到了空气之中，仿佛周围都能降低下来温度一般。 安正雨打断了郑志浩的话，冷笑着看向郑志浩，探了探脑袋：“我并不是你们JYP娱乐的练习生，明智不明智，就我而言来看，确实损失了一些，浪费点时间。” 郑志浩皱了皱眉，眼前这个偶尔会有些腼腆，大多时间都很温和的19岁男生，其实也有着冰冷的一面，就像没有表情时候，他那张自然清冷的面孔。 一直错认为这会是一个比较成熟稳重的男生，但是昨天的一幕让他惊醒，再成熟稳重不似同龄人，他也不过是19岁罢了！即使表现的行为举止像极了20代后半段的人，但是他也依然拥有年轻人的冲动。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昨天回去后也大致听说了，你2003年之前是S.M的练习生，虽然对你为什么没有进入东方神起这件事情好奇，但是我不相信你不清楚！S.M公司在丢掉了你之后，你如果去别的公司，会有什么结果？” 郑志浩握着咖啡杯的双手用上了不小的力气…昨天他回到公司，没有看到安正雨，再听到公司里一些人的窃窃私语，顿时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郑志浩在公司里就发起了脾气。 找到了金泰勋那个死胖子，理论理论，他骂人的实力不比安正雨，没有那么高端、损人和刻薄，但是充斥着不堪入耳粗话的一句一句，让金泰勋顿时就黑下了脸孔。一天里被几个人数落，金泰勋的心情可想而知，当时胸腔里像是藏了一座翻滚着岩浆的火山一般，快要爆发。 不说那个全部长，他们两个人算是比肩，但是安正雨和郑志浩算什么东西？开始养尊处优起来的他，自认为自己就算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富人名流，但是对安正雨这样的小小练习生，自然的带有优越感，有一种生死大权紧握手中的优势感觉。 在厚厚的脂肪外是用面子包裹的外套，但是却接连的被划破了几道口子，金泰勋大怒的要对郑志浩大骂，却奈何人家一点都不比他弱，他那里的动静直接引来了不小的关注，而郑志浩的骂声也越来越难听起来： “…你这个被猪拱过的死胖子，整天腆着肚子的晃头晃脑，除了会在练习生前摆摆脸色，你还有什么本事？整天像个死狗一样的在社长身边打转转，是不是特别骄傲？” “…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纸币…” “…上帝造就你是他的创意，你能活在这世上是你的勇气…” “…我已经可以为你的一生撰写题字了，简单的来说，你这个人的一生都没有什么意义，说的明白点，就是‘生的荒唐，死的窝囊’！” “你…你…你很好…很好！”金泰勋气极，胸口剧烈的起伏，整个人开始轻微的颤抖，从脖颈处开始迅速的涨红起来。红红的眼睛升腾着骇人的气势，像要吃人的野兽般。 郑志浩同样气势汹汹，骂到这里，无话再说了，便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从人群里挤开一个一条路，离开了… 郑志浩骂了也就骂了，但是他明白，安正雨今天骂了金泰勋，以后的路就开始变得难走了。 现在歌谣界里，为数不少的娱乐公司，极大部分都还像是含苞待放的骨朵，虽然有着潜力，但是目前的实力都太过弱小，不可避免的成为圈子里的弱势。大公司的态度很容易让他们摇摆不定… 安正雨在S.M公司出事后离开了，也试图过去一些其他的公司，但是很可惜…S.M公司的手掌，伸的不是一般的长！甚至，现在渐渐的失去了原有霸主等级地位的DSP公司，也拒绝了当初想要投门的安正雨。 这一切，都源于安正雨曾经得罪的S.M公司的某位高层… 郑志浩不相信，经历过这些的安正雨，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顾左右而言他，虽然看起来高傲了点，但是他不像是那么不解世事的人。 安正雨沉着他如墨般的眉毛，轻轻的抿了抿嘴唇，沉默了片刻，他们所坐的这里，实在是安静…围绕着两人周围的气氛，压抑的几乎隔绝了所有店内的嘈杂，只剩下两个人，你、我！ 安正雨终于在某一刻抬起了视线，沉着的看着郑志浩，淡淡的，冷冷的说起来： “我并不是不懂，我明白，我清楚。但是，去年我那么做了，昨天那么做了，我想，以后，我也会那么做的！简单的来说，如出一辙的情景再现，让我当初憋得一肚子火现在全都爆发出来了。” 郑志浩听着安正雨的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失声笑了笑：“我之前还以为你和金泰勋那个胖子早就有了矛盾…其实我问过昨天那三个面试你的老师和部长，他们在单单你的表现上，还是非常肯定的，这也让我相信了你曾经确实可能会进东方神起的原因，但是为何最后和S.M的高层闹了矛盾，离开了那，如果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那么好奇隐私的人。” 看着郑志浩语速飞快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安正雨嘴角翘起了一道弧度，他突然对郑志浩升起了好感…其实，昨天让他安正雨以为又陷入了一场公司高层之间互相挤压的斗争时，他迁怒到了郑志浩，但是今天他过来了一趟，几句话就化解了安正雨的不满。 至少，他确实是在为安正雨考虑着，从一开始的抱有私利心，到现在，即使知道安正雨不会去JYP了，明明可以像回到陌生人那样关系的离开，不管不顾的，却还是在第二天来到了Amelie… 安正雨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郑志浩缓缓的说出了那些曾经的事情。 “其实，无非是在一些利益上触怒了他们那些眼高于顶的管理层，我似乎不太愿意按照他们的话做事情，说的俗气点，就是我不太听话。艺人在S.M出道后就会成为公司的傀儡，没有人能幸免，所以，不服气的我，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排斥了……” 说到深处，安正雨变得伤感，却用着清澈明亮的眼神看向郑志浩，继续说道：“还是要谢谢你，我大概真的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能够追求这样的自己，真的很幸福！都是郑志浩大叔你的帮忙！谢谢！” 安正雨弯起了嘴巴，露出明媚如同晴空的笑容… 郑志浩喟然叹了一口气，想了想，从皮包里找出笔和纸，写下了一串的号码。 “啪”的一下放下笔后，看着安正雨说道：“你也该明白，去YG试试吧！至少S.M和JYP的手还伸不到那里！那里有一个高层是我的朋友，我会尝试着帮你联系的，这是我最后能够为你做的事情了。” 安正雨嘴唇轻轻翕动，拧着眉宇，露出了迟疑之色…“YG？” 那是一个不比S.M和JYP差的公司，是歌谣界里有数的大公司，社长更是曾经火了半边天的徐太志和孩子们的成员杨贤硕，专注于Hiphop多年。也正是这一点，让安正雨起了迟疑的心。 郑志浩不是什么没有眼力的人，安正雨到底是19岁的男生，就算性格上再稳重成熟，也不是他这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毕竟，他连能够改变一个人性格的“兵役”都还没有经历过。 “担心YG公司和你不符合吗？其实你也不用太纠结，YG公司虽然力主Hiphop音乐，但是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风格。你看Se7en，还有辉星，他们都是R&B方面比较突出的solo歌手，而且在成绩上也不差……”郑志浩将他所知的YG事物都告诉了安正雨。 安正雨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过来…自己对YG公司的了解似乎有些以偏概全了，想想现在同样如日中天的Se7en和辉星，R&B的歌曲风格，安正雨如果作为solo出道，也最是适合。 “我好象明白点了，那么拜托志浩哥了。”和郑志浩，也算是萍水相逢，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安正雨非常的感谢他。 “嗯！” …… 喝空了咖啡杯的郑志浩要起身离开了，临走时，环视着四周密集的人流，多数是女学生，忍俊不禁看向安正雨：“今天周末的客流量好像大的离谱了啊！” 安正雨听明白了郑志浩的意思，苦笑了几声…真是多亏了那段视频，安正雨心道。 送着郑志浩离开了位子，一路女生细细碎语都不绝于耳，送至门口，听着门口竟然也有了几个女孩，发出了惊呼声。 周五的那场Amelie现场内部的表演，以视频的形式在网路上传开了，导致了今天，女学生爆满的场面… 安正雨无奈的笑了笑…这，算是红了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