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4章 36万的谎言
午后的阳光，总带着慵懒的感觉。 看着路上表情不一的行人，猜测每个人背后的故事，不知不觉中，方运陷入一种无悲无喜的状态。 走着走着，前面不远处围着好些人在看什么东西。 方运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彩票站，老板正指挥人往门口上方挂一条红色横幅。 待横幅挂好，方运一看，上面写着：祝贺本站喜中第xxx期双色球二等奖36万元。 2006年的时候，双色球经历了三年多的发展，知名度可是在大江南北响个遍，2元搏500万，250万倍的博彩率，不要说2006年，哪怕在后世也是特别的诱惑，别的人方运不清楚，但是对于他，起码他是这样的。 不少路人被彩票站这个横幅吸引过去了，然后听彩站老板跟大家宣传“只用2元钱，能博500万”。 站在路旁的方运，直直地看着红色条幅，隐隐地他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利用一下，但一时没能准确抓住使用方法。 几分钟后，方运想出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一个能改善家里生活条件的善意的谎言。 在附近文具用品店买了纸和笔，方运走进彩票站，买了2块钱的双色球，将中出二等奖的开奖期号和中奖号码记在纸上，然后跟身边人打听二等奖信息的一些边边角角。 离开彩票站回家，拿了几样东西，方运在校内银行又开了一张卡，然后去校外银行，提了36万，存到新开的卡里。 回到嘉和豪庭的家里，方运拿着手机酝酿了好一会儿措辞和情绪，拨通了方爸的电话。 方爸接的电话。 这个时间方爸通常是在家忙乎着家里的小早餐店的，方运问：“爸，今天休息？” 方运压低声音说：“方便接电话吗？” 方爸说：“没有，就我和你妈，现在这个点，店里也没有什么事，怎么了，有事？” 方运故意颤抖着说：“把我妈也喊过来，有大事，大喜事。” 方爸说：“你能有啥大事？跟我说吧，你妈在外面晾衣服呢。” 方运一字一句地说：“爸，我前几天心血来潮买了2块钱彩票，中奖了。” 方爸说：“你没事买那玩意干啥，搭钱的东西，就算中能中多少，三五千块事儿你留着用，家里现在条件还行，你照顾好身体……” 方运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36万。” 方爸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大声问道：“方子，多少？” …… “36万！” 电话那头的方爸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问道：“你买的什么彩票？中了多少？” “双色球，中了36万!” 方爸继续问：“真的？” 方运说：“我和同学两个人买的。” 方爸问：“买彩票花了多少钱？” 方运想了一下说：“就2块，心血来潮买的，本打算凑个热闹，谁知道就这么中了。” 你说别人日买夜买的，中的要么是五块十块，要么竹篮打水一场空，今朝发着明日梦，你小子就那么心血来潮买了2块钱，居然就中了，方爸也是无语。 方爸说：“你等会儿，我去喊你妈过来。” 电话到了方妈手里，方妈问的第一句是：“奖金领到手了吗？” 方运说：“到手了。” 方妈问：“钱存卡里了？” 方运答：“存了。” 方运说：“妈，你把存折账号发给我，我从银行转过去给你，放在我这不踏实。” 方妈说：“钱财不可外露，防人之心不可无，方子你要小心点。” 方运说：“嗯，知道了。” 放下电话，方运知道方妈在提醒什么。 有句话不是有说：鬼其实并不可怕，因为看不到；人心才是最可怕，因为你猜不透。 人心隔肚皮。 事实上，方运性格里的小心谨慎、思前想后和防人之心，正是遗传自方妈。 方运很高兴的。 因为他终于找到机会，名正言顺地给家里钱，改善爸妈的生活水平，减轻他赚钱却未尽孝道的愧疚。 2006年的中州市，平均工资才1000元左右，36万绝对算得上是巨款了。 “爸妈暂时不需要为小妹大学的学费担心了。” 方运知道，他高分低校这事方爸方妈一直很内疚，现在小妹就快高考了，按照成绩，一个省重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怕进入国重点院校也有八九成机会，可是高昂的学费对一个靠卖早餐赚生活费的家庭来说，供养两个大学生无疑压力极重。 这是方爸方妈的心病。 现在好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方运的想法是，把这36万交给爸妈，至少在数年之内能安稳睡到吃早饭，也算享点清福。 …… 还是那个教室，方运看着里面熟悉不熟悉的人，内心复杂得难以形容。 物依旧，人不再。 曾经颜笑盈盈的女子再不会出现，他内心空荡荡的。 几个挨着窗户的同学把窗拉开了。 风从一边窗户进来，一股花的清香吹进来，打了一个转儿，又从另一边的窗户出去。 坐在车窗旁看书的人，一个不注意，书页被风翻得哗哗响，乱了页数，看书的人没办法，在透过树叶斑驳错落的阳光下，重新翻找着自己刚看到的地方。 方运坐在后排，看着左前方一个文静秀气的姑娘，带着耳塞，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乐。 窗边的风一下一下拂动她耳旁的头发，她也不管，只是安静地看着书听着音乐，完全沉浸在她的世界里面。 方运第一次觉得，幸福无处不在，生活并非全部都是苦涩。 …… 赢天下驾校。 站在门口，和迎面走过来一中年男子握了握手，然后报名什么的，一系列程序走下来，方运成为了驾校一名光荣的学生。 方运吸取了前世不送礼总吃亏的教训，第一时间给教练送了条好烟，让他照顾一下自己。人情归人情，哪怕左天航已经打个招呼，但是一些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做的，毕竟你好也要别人好才行。 方运插队了，驾校把他塞在别的组里。 干啥都要排队，本来大家左排右等的才轮到，你驾校硬插进来，多数人是不愿意的，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谁叫人家有门路有背景，欺软怕硬是天性，这样下来大家也就没说什么。 方运也知道自己的事儿挺不地道，进入到这组低眉顺眼的，每次练习冷饮什么的都做到份上，大家对他慢慢的也接受了，就看方运的办事，不接受不行啊。 人家有门道，而且人家还挺会做人，况且你不接受也不行，既然如此，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不更好。 驾校学习生活很平静，方运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方运这组再次转来一个女学员，直接跟着他们组的进度练。 女学员是顾清薇。 顾清薇练完车后，走下车，远远看到方运靠在一棵树下，无精打采地看着天空。 顾清薇第一天插到这组，就认出了方运。 说起来，她与方运还真的挺有缘分。 高中体育场一脚球差点砸到自己的男生，大学寒假返程的偶遇，到现在在驾校的遇见，若不是缘分，说出去谁都不相信，何况她对这个校友兼老乡挺感兴趣的。 顾清薇是一个目标性特别明显的人，在这个阶段，学习永远比感情重要。 对于感情，她既不排斥也不接纳，始终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顾清薇是学霸。 大一到现在的三次考试，她都是全系第一。 据说她的目标是2年修满学分，每一科都要保持第一，要当一个24K金的学霸。 走到方运在的位置，顾清薇打了个招呼，“方运。” 方运见是顾清薇，提了提精神，“顾同学，挺巧的。” …… 两周后。 入库，移库，出库；斜坡起步；侧方停车；夜路等一番训练，方运娴熟的技术把驾校的吃瓜观众惊呆了，中年男子满眼的疑问道，“你，你真的是才学了两周？” 方运也不接话，问道，“什么时候能安排考试，左哥应该和你打个招呼了，花点钱没有关系，我想尽快拿到驾照。” 那个中年教练点了根烟，沉吟半响，对方运说道，“我走一下，让交管所领导给你单独加个夜场，大概一周左右能拿证，不过……” 一直以来，方运都觉得汉语的语言文化特别的博大精深，字面上看是一种意思，加上不同的语调又是另外一种意思；而同一个词语在不同的语境里面表达的意思有时候南辕北辙，例子数不胜数。 就例如中年教练的“不过”，一个转折就意味着另一层面上的意思了。 方运懂，眉眼抬也不抬，对中年教练说，“教练你就直说吧，多少钱能让加个夜场考试，毕竟任何公司，加班都会有加班费的，我懂这规矩。” 中年教练也不再藏着掖着，轻飘飘说出价格，“一万。” 点了点头，方运对中年教练说，“这样吧，明天我拿过来，你帮我安排安排。” 正说着话，方运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已经升为副所的黄天力。 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黄天力低沉有力的声音：“方子，你拜托我的事情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