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冷夜的烛光
清柠带着生气的语气唠唠叨叨了许久，原本红彤彤的脸颊也消了不少。沈良坐在一旁听着清柠说话，看到自家道童迷糊的劲儿少了许多，心中就放心下来了大半。 或许，在拔下四根尾毛后，清柠需要好好的休息来恢复身体。他猜测可能是这个原因，便将这事牢记在心里。 “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是你自己睡迷糊想多了。你还是我的道童，这天下第一的道童。如今，你只要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就行了。”沈良长舒了口气，一直紧张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你要是觉得满意，可以睡到明天，睡到后天，一直睡到你觉得身体舒服了再起来。” 清柠开心的不得了，笑的眼睛都完成了两道月牙儿。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着，还有那个笨道长在旁边关心自己，真是安逸极了。 “清柠再休息一晚上就好，明天我们就回去江阳观。”虽然这样子安逸，清柠自己也想一直这样呆下去，但她还是这般坚决的说着。 不管如何，现在都不是贪图安逸的时候，自己不能成为后腿，耽搁笨道长太多的时间。等到那天道的事情解决了，以后自己跟笨道长就会有更安逸的日子的。清柠这样想着，倔强的想着肯定那么一天的。 有些不舒服的在创世翻了个身，清柠瞥见了屋内桌子上散乱放着的那一大堆东西，正是她从安石城带来的那一大堆吃的东西。 “笨道长，我在城里买的吃的都还在吧？笨道长你有没有趁着清柠睡觉的时候，偷偷的吃了？”清柠警戒的看着那一堆吃的，认真的说道。 对于自家道童这番无理的话，沈良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吃人间的食物，怎么可能偷吃呢。 清柠却是不信，躺在床上嘟着小嘴非要起来亲自去查看，看那些东西是否有遗漏了。 没有办法，沈良只能连忙将那些东西一一拿过来放在清柠面前，让她继续躺在床上翻看起来。 “笨道长，幸好清柠想起来检查了下。这东西可是不全的，明明就少了一个梨。在清柠拿的那口袋原本有两个梨的，如今只有一个人！”清柠将那些吃的清点完毕，鼓着眼睛气愤说道。 “梨？”沈良扰扰头，不知道那苹果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清柠的一番描述下，他算是大概明白了那所谓的“梨”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前在收拾清柠散乱扔着的东西时，只发现了一个那所谓的梨的。 “少了一个就少了一个，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休息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去买的。”沈良安慰起清柠来。 “不行，那个梨非要找到不可，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清柠躺在床上有些任性的说道。 “有多重要？”沈良认真的询问起来，始终不明白不过是一样吃的东西，为何清柠会如此坚持。 “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若是找不到的话，清柠整个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了。”清柠依旧任性的说着，坚持要将那梨找回来。 说完任性的话语，她便将那被子往上一拉，连脑袋都埋了进去。像是要与沈良赌气一般，非要等到他找到那梨才肯从被窝里钻出来。 沈良终于发现了清柠的任性，这便无奈的笑了笑。他伸手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小头，这就起身出去将那所谓的梨找回来。 既然她要任性，那今天就由她任性把，他这般想着。 沈良刚起身向外走时，就听到屋子来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是这屋子的主人老太太不知与谁说着话，听声音像是一名中年男子。 将清柠安置进屋子后，那老太太便不知所踪了。对于这老太太的行踪，沈良只要确认她平安无事就足够了，至于她去在这段时间去做什么，则是她自己的事了。 对于这一番吵闹的声音，他没有可以留心去听的举动，只是在向外走时，那吵闹的声音自然流入了耳中。 “韩婆，你央求了我大半年了，非要我帮着你做这事，这不是要为难我吗？” “小严，我也知道这事对你来说有些强求了。但最近我心神有些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切，所以想要去附近的白阳观，找那元玉道人看一看。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没法一个人前去，这才找你陪陪我的。” “韩婆你对我们家有恩，所以不管你要我帮啥忙都行，唯独这种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如今村子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快要进去安石书院成为儒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情况下我怎么能带你进去道观里呢。” “自从你们这些年轻人去书院里上学，而村子周围的道观都废弃时，我就很少去道观了。等我七年前大病一场身子开始衰弱后，就一直没去过了。可那道观，我这么久都没看到过，总想再去一次！” “韩婆，你放心你身体好着呢，我们还会一直照顾你。” “可我心里总是慌得很，总想要再去一次道观里祭拜祭拜，跟那些道人聊聊天。” “韩婆，如今村子里的人都相信书院里说的一切，将那道观视作仇敌，你就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吧。我再给你通个消息，你这段时间收留路过道人的事被人看见，准备报给村子。幸好我侥幸察觉，说通那人将此事按下了。以后，你可不要再收留那不明不白的道人了，否则肯定会对你警告的。” …… 沈良离村子越来越远，老太太与那年轻人的对话声便就愈来愈小了，到最后完全消失了。他刚才离开村子后，突然施展起不久前修习会的望气术，向着远处老太太看去。 在那老太太的头顶上有一团弱弱的黑色火焰，大约八分之一拳头大小。那火焰在老太太头顶燃烧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要随时熄灭了。 根据望气术这门小道术观望到的结果，这代表老太太是将死之人了，最多再乘上一两年就要死去。 察觉到此点，沈良也没有去做点什么，继续向着之前清柠丢掉手中东西的地方走去。到了那地方，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清柠说的“梨”的形状，然后再那地方搜寻起来。花费了一会儿工夫，在太阳落山的时，沈良终于在一处隐蔽的草堆里找到那东西。 回去的时候，清柠还是醒着的，看起来又精神了许多。她将那被子竭力往上扯，遮住了半边小脸，只留下那一双乌黑的小眼在外面。没有生气的表情，也没有任性的表情，那张小脸上流露着不知何意的古怪神情。 看到沈良将那丢失的梨捡回来，清柠开心的不得了，这便将整张被子往下一拉，露出了整张小脸，连忙夸赞起沈良来。 屋里桌上摆上了菜饭，老太太招呼起沈良二人前来。老太太年纪大了，自然不会亲自做饭，这些据说是村子里严家送来的。 沈良肯定不会吃这些世俗的饭菜，他扭头看着床上的清柠，看她如何打算。 清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眼神，连忙伸出小手按在额头上，大声喊着头依旧有些晕。但她现在肚子有些饿了，若是能够吃点东西的话说不定头晕会好很多。接下来，她拉着被子捂住绯红的两颊，故意大声的抱怨起来：要是有个不笨的道长就好了，因为那道长肯定能够将饭菜盛好来喂她。 沈良笑了笑，不知道自家道童是不是真的头晕，但就按照她的说法盛好了饭菜，走到床前去喂她吃饭了。 清柠一副jian计得逞的样子，看着笨道长亲自喂她吃饭，脸蛋上都带着笑意。 这下子开心过头了，清柠躺在床上就没有了睡意。没法在这里跟笨道长随便聊天，她就跟老太太在屋子里聊了起来。她很好奇询问着，为何屋里就老太太一个人呆着，没有见她的儿女。 “我年轻的时候，一直都帮着村里人跟道观的接触。那时候道观还算兴盛，村子里也就我一个人负责，所以都一直忙着道观的事情。那时候的事情，就是跟观里的道人接触，负责香火祭祀，帮着村里人沟通愿望，总没时间考虑这事。等到后来，道观衰败下去，我的事情渐渐的少了，对这事也不感兴趣了。一个人，跟道观打了大半辈子交道，脑子里想的都是道观的事！”老太太缓缓说着，便跟清柠说起那些往事来。 看到清柠精神快恢复了，沈良便也放下心来。留下清柠与老太太在屋内聊着往事，他自己向着之前那株大树走去。 今夜虽然没有下雨，但沈良依着大树总觉得有些冷，比起之前那晚下雨时还要冷。但对于身为道人的他而言这倒不算什么，他看着村子里的点点烛火，没过多久便睡去了。 “笨道长，笨道长，快下来……” 睡梦中，他听到似乎是清柠的声音，睁眼一看正是如此。在这深夜里，清柠不知何时起来的，正抱着安石城买的那一堆东西小声呼喊着自己。 沈良便纵身下了大树，有些好奇的向着清柠走去。到了茅屋下，他靠着清柠蹲下，看她究竟准备做什么。 清柠便将那一大堆东西放下，然后蹲在地上将那些吃的亲自分起来：“这一份是笨道长的，这一份是清柠的。这一份是笨道长的，这一份是清柠的。这一份是笨道长的，这一份是清柠的……” 沈良这时才注意到，清柠买来的这一大堆吃的都是两个或者是两袋，没有单独的存在。 “笨道长肯定不会吃这些东西的，所以清柠在安石城吃了好多好多的东西。有些很好吃，有些难吃死了。清柠就将这些好吃的东西都买下来了，都买了两份，清柠一份，笨道长一份的。”清柠将一堆东西放在沈良面前，将另一堆东西放在自己面前，十分认真的说道。 最后分到的便是那两个梨了，清柠将沈良找回来的那个梨归为己有，余下那个则递给了沈良。 “笨道长，你知道吗？”清柠将那个找回的梨像宝贝似的紧紧攥在手中，突然轻声的说道，“这世间的人都说梨不能分着吃的，分着吃的人最终都会分开的。清柠想笨道长也跟清柠一样，尝一尝这世俗间的东西味道如何。但无论如何，清柠绝对不会跟笨道长分吃一个梨的。” “所以，这个梨对清柠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