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稻草，冰雕
西北，下周城，悉罗匆匆忙忙进入定难五州节度使府。温暖入春的厅堂内，李光睿负手而立。 “少爷，河中军报到了。”悉罗保持着固有的冷峻面色，沉声说道。 “哦？情况如何？”李光睿急切地问道，这是他最近一直关注的事情。 “冬月二十夜，大雾，李守贞派出五千精锐偷袭郭威中军，失败，全军覆没，次日，后汉军反击，全线攻城。”悉罗冷冷说道。 李光睿冷冷一笑，有些失望，伸手接过悉罗递上的军报，仔细翻看。突然冷冷一笑，不屑道：“林旭？洛阳没杀掉的那个小子？” “还不能确定是否是同一人，正在核实。”悉罗迅速回禀。 李光睿随手扔下军报，说道：“继续关注，希望李守贞多撑些日子……” 悉罗悄然退出，一张脸冰冷冰冷、 河中城里的李守贞并不好受，五千精锐尽数交待在城下，偷袭彻底失败，换来的是后汉军疯狂地反扑。连续数日后汉军昼夜攻城，搞得河中守军不得安宁，凭借高墙阔池勉强支持，一时间让后汉军望而却步。 互为犄角的永安军，凤翔军已经被另一路朝廷军队死死压制，此时此刻，定难五州自然无法暗施援手。李守贞最近压力有些大，头发白了许多，额上的皱纹也深的几分，他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城破人亡只是时间问题。偏生他又无可奈何，只能苦苦支撑。 而城下的后汉将士都明白了元帅的苦心孤诣，积蓄数月的怒火终于在一个看似偶然，实际必然的时间点爆发。高涨的士气化作最凌厉的攻势。郭威喜笑颜开，居中指挥，敬候佳音。众将领誓死用命，都想着争取破城首功，前几日昭武校尉林旭的例子摆在那，成为众人奋斗的目标。 细心的将领发现林校尉最近没有参与攻城战，甚至连人影都不见了。还有各营偶尔有精锐士兵被抽调出去，当然将领得到的解释是中军扩展亲兵数量，毕竟元帅刚刚遇刺，加强防卫是应该的。 但其中不乏有知情者，知道事实真相，比如柴荣，比如赵匡胤。实际上林旭带着从各营中抽调的五百精锐，在城外二十里的山上特别训练，目的不言而喻，为的就是城破之日到节度使府营符家大小姐。 魏王的面子郭威是必须得给的，何况还有自幼抚养的柴荣有心，郭元帅自然全力支持了。初时只是让五百人与林旭彼此熟悉，自成一体，稍加训练，肩负起攻打节度使府的重任。 但是林旭接受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既然是执行特别任务，自然就要特别训练。于是许多现代军事理念，尤其是特种部队作战模式被引进，一支空前特别的古代特殊部队在昭武校尉主持下，初见雏形。 当郭威、柴荣、赵匡胤得知之后，大为惊异，对林旭的欣赏与佩服也是与日语增。这为年轻人确实深藏不露，做生意，对对联，写诗词的厉害角色。除此之外，他武功高强，如今展现出的军事才能也少有人及，当真是能文能武的全才。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所有的顺利因为一场雪彻底终结。入冬以来，自初冬下过一场雪之后，一直再无降水，这为战事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否则，仅仅是十余万大军避风雪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是就在战事最紧要的时候，李守贞覆亡倒计时已经开始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加上一点偶然的人为因素，战局彻底改变。 大雪纷飞，河中的天气变得异常寒冷，雪花飞落的城墙上逐渐结起冰晶。偶然情况下，本该从城头倒下的沸水，因搁置许多放成冷水。当冷水从从城头顺着城墙流下的时候，在城墙上结起了厚厚的冰花。 结冰的城墙一场滑腻，难以攀爬。河中军有心之人见机甚快，依样葫芦，不断往城墙上浇水，城墙上的坚冰越结越厚，最终成为一座冰封的水晶城。 城头的李守贞笑了，在古代敬畏自然，敬畏天地鬼神的年代，风云雨雪往往被认为是天意的象征，所以李节度使认为是天不灭他。在绝望中看到希望，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这也让双方士气产生了重大转变，天意昭示下，河中军气势如虹，而后汉军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彻底蔫了。 而城下的郭威掩声长叹，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苦心经营许久，却因天气失败。难道真是天意吗？郭元帅在心中无助的追问。此刻的他的心情就如三国时站在上方山顶的诸葛亮一样，九月不语的祁山雷雨大作，火熄上方谷，就救下陷入绝境的司马懿。蜀汉北伐因此彻底失败，诸葛孔明也因此而死。 此时，晴朗两月的河中大地突降大雪，让即将失守的河中城得以喘息，情况何其相似。诸葛亮的大军好歹顺利退回数字蜀中，可是自己呢？自己有退路吗？郭威在心里不断自问。 急怒攻心，这位后汉王朝的柱国大将病倒了。当然为了稳定军心，除了高级将领知情外，消息被严密封锁。当然有一个例外，就是仅仅从五品的昭武校尉林旭，他在第一时间接到柴荣的命令返回城下。 插一句嘴，河中城池冰冻的消息传出，被一个年轻小将得知，小将很感兴趣，一直记在心中。若干年后，小将把此事讲个了他的儿子，他儿子活学活用，在易州城头给辽国士兵来了一会冰雕展览，让凶猛的契丹铁骑望而却步。小将姓杨，儿子排行第六，所以后世的人都称呼此子为杨六郎。 林旭回城的时候，正好赶上李守贞在城头得意大笑，无数的后汉士兵站在城下咒骂，但是无可奈何，失落与气愤无尽地蔓延。 河中城已经完全冰封，如同一座水晶雕塑，攻城？低落的士气，几乎完全失效的攻城器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林旭站在城下，从后世的历史可以得知，郭威必胜，可问题是如何破城呢？ 冷风习习，举世无双的大冰雕反射着毫无温度的阳光。城墙下，林旭来回踱着步子，心中暗想后世可有这样的例子？可有什么可借鉴的破城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