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不去也得去
噩耗传来，寿春城里刚刚扬起的一丝喜悦在瞬间被冲淡。领岳州防御使，检校司尉，受爵天水县男，赠敬左骁骑卫上将军赵弘殷老将军阵亡了，在追击南唐刘仁赡所部的路上不幸阵亡。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阵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赵弘殷不一般。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放在赵家身上一点都不假。他正是后周主攻清流关的中路军主帅赵匡胤之父。 尽管历经前次贪污风波，赵匡胤依旧是柴荣心腹爱将，同时他也是大名鼎鼎的林旭的结拜大哥，所以赵弘殷的死就便的不一般。 赵匡胤正领取滁州清流关下，收到消息的同时也接到了柴荣的圣旨，将军务暂时交由白重赞，与兄弟赵匡义一道赶往寿春。如此一来，淮南战局部署势必受到影响。而且因为赵弘殷的死，牵涉到更多的恩恩怨怨，激起暗流无数，直到导致了数年后的风起云涌。 寿春城里已经搭起灵堂，一片缟素，淡淡的哀乐响起。赵弘殷的遗体已经运了回来，老当益壮的将军身中三箭，死的很悲壮。赵匡胤兄弟抚棺痛哭不已，多少年来父子各自征战在外，聚少离多，突然间撒手人寰如何叫人不悲伤。林旭作为赵匡胤的结义兄弟，也跟着披麻戴孝，默默在灵柩前焚烧纸钱。当日从滁州回去时，曾到淮南拜见，与老人聊的很投机，如今也算是略表心意。 各军将士依次前来祭拜上香，除了是对英雄烈士的缅怀，更多是看着赵匡胤和林旭的面子，可见生个好儿子有多大的好处。皇帝柴荣碍于身份，只是前来慰问，更是追赠了武清军节度使、太尉，远在汴京的赵夫人杜氏也加封一品夫人。 直到晚上，众人才逐渐散去，灵堂除了赵匡胤兄弟、林旭、赵普四人，守卫的都是心腹手下。赵匡义悲伤的神情中率先露出了一丝愤恨。 “父亲死的冤枉！要为父亲报仇。” “不错！父亲实在……早知道我将父亲掉到清流关来……”一向稳重沉着的赵匡胤也是愤恨不已，铁拳握的咯咯作响，一开口便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赵普叹道：“老将军本来驻守泗州，在驸马爷张永德麾下，上次有人算计赵将军，特意将老将军调到前线的。若非如此，也不至于……” 赵匡义抽噎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和大哥就商量将父亲掉过来，但一来是怕别人说闲话，二来大哥官爵比父亲高，公私身份上有些尴尬，故而暂时作罢。没想到……悔不当初啊！” 林旭心中一凛，知道是某些人小伎俩犯下了大过错，但是眼下不好明白明算。没想到，赵匡胤拳头猛地砸在墙上，恨恨道：“张永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从这一刻开始，历史的一些轨迹已经露出了些许端倪。 原来大哥心中也如明镜一般，林旭也是此刻才知道赵匡胤是何等的隐忍。赵匡义也是拳头一捏，恨道：“包括……”半句话后再无下文，林旭暗自觉得有些不妙。上次的贪污风波还没什么，这一次赵氏兄弟对后周皇室不免有了芥蒂，至少赵匡胤已经有了。这对日后关键时刻多人在关键时刻的作为，影响重大。 “还有李重进，那些危险的行动为何让父亲一人率兵前去为何不及时派兵支援？” “刘仁赡虽是逃兵，但是毕竟人数众多，父亲所部只有三千余人，如何是三万大军的对手？” 不管李重进是有意也好，无心也罢，但造成的后果是严重的。赵弘殷死了，他这个主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他已经上奏请罪，尽管柴荣已经训诫过他，但赵家兄弟却不会饶过他。自此很长一段时间，李重进对他们一直身怀敌意，并且小心戒备。直到有一天，一件大事的发生，让李重进再也无法克制，因而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大哥、二哥，你们心中有恨，我是知道的，但是眼下不是报仇的时候。希望你们暂时克制，以大局为重。”林旭急忙劝慰。 赵普也道：“两位将军切莫冲动，一切调动都是官家允许的，有理有据。若是有仇恨与不满只能暂时藏在心中，以免一个不小心，被人倒打一耙，得不偿失啊！” 赵匡胤到底是明白人，紧握的拳头见见松弛下去，脸上的怒气稍微有些缓和，但是满腔悲情依旧没有半分减弱。林旭和赵普对望一眼，悄然一起退出灵堂，此时此刻这里只属于他兄弟二人，不，是属于他父子三人。 林旭当晚便接到了柴荣的传召，行宫里烛火高照，一片通明。 柴荣端着御座之上，正低头沉思，内侍来报：“官家，林将军到了。” “快请！” “见过官家！” “免礼！” “官家连夜召见微臣，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林旭开门见山地问道。 柴荣沉吟片刻，说道：“这次寿春干的漂亮，虽然不防让刘仁赡溜了，但能顺利夺下城池，占据淮西也是大功一件。” 林旭谦虚道：“此次破城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末将何功劳之有？何况淮南水寨与正阳桥都是因为臣的疏忽失守的，所以不仅无功，还应该受罚。” “哦？这可有些严重了，即便是朕想罚，只怕三军将士们也不同意。若非你先一步围点打援的战略思想，和刘彦贞那个鲜活的例子，哪里会取得如此好的成果。” 林旭呵呵一笑，知道这么长的铺垫之后，一定会有下文，忍不住问道：“官家找臣来不是仅仅为这个吧？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柴荣佯装不乐，哂道：“好，朕就开门见山直说了，淮南战场目前最紧要的就是清流关。可是赵匡胤肯定是暂时无法掌兵了，其他人也没能耐啃下这块硬骨头，所以朕打算让你去。” “让我主攻清流关？”林旭讶然问道。 柴荣点点头，说道：“看我大周内外，也只有你能降服皇甫晖，拿下清流关。” “好的，臣遵旨。”本来想着寿春之后，暂时休整的计划只好暂时取消了。林旭知道柴荣既然开口了，就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