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诉说衷肠

    饭罢，州长命人收拾出三间相邻的房间供李暖等人居住，房间靠近花园，开窗便可看到一片绿地，还有一条小河穿过，可真是鸟语花香之地，令人颇为清爽。三人回房歇息一番后，尹轩便带李暖、琳儿在院中闲逛。却说这州长家府邸真是壮观，单说房间便不下百间，那花园比起县令家中更是秀丽。

    顺着花园往东走，穿过一道门后，眼前又是一番景象，只见一片大空地，长宽各近百丈，颇为壮观，尹轩道：‘此地乃马球场，有时也做射箭之地使用。”穿过空地，一长排草棚绵延数十米，里面皆圈养马匹，马匹彪悍健壮，毛色也甚为光亮，看其状便知乃是好马，这些马匹乃骑射和打马球所用。又往前走，一间间低矮平房内不时传来鸡叫之声，那鸡却不似平常之鸡，虽颜色不一，但都脖颈极长，下喙也很是突出，尹轩解释道：“此乃斗鸡。”继续前走，却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很是漂亮。竹林之中铺以青石小径，顺着小径走至深处，几间草屋正时隐时现，尹轩继续解释道：“此乃卧趣阁，是文人幕僚斗诗饮酒之处。”每间屋中墙壁之上都挂有字画，书桌之上文房四宝、笛子、古筝也一应俱全，果真是优雅闲适之所。见如此景象，李暖道：“我知你为何说你舅父除喜好玩乐之外别无缺点了，果真是好玩，一应俱全。”

    尹轩笑道：“暖兄，如此东西，皆是舅父祖辈遗留财富所购，我舅父果真是清廉无比。”

    李暖道：‘贤弟多虑，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见如此玩物场所，感叹而已。”

    “暖兄身手了得，可入舅父比武幕僚，在马场北侧还有一处擂台，便是供习武之人比武所用。”

    “所谓幕僚，也只不过是陪州长戏耍罢了。”李暖叹道。

    闻听此话，尹轩沉默起来，见如此，李暖忙道：“贤弟切莫生气，我这人说话口无遮拦。”

    尹轩道：“暖兄所说也对，所谓幕僚，只是陪舅父玩耍而已，”略一沉默，他继续说道：“我知暖兄欲从军入伍、建功立业，只如今天下太平，并无甚战事，恐暖兄一身功夫也无法伸展拳脚，故希望你加入舅父幕僚博得他欢心，方可赢得一些功名。”

    李暖道：“贤弟一直为我着想，李某甚为感激，只是这些功名，并不全是李某所要。”

    “既然如此，那我不阻你从军，只希望你在幕僚府好好表现，以此得到舅父欢心，他可推荐你到边军，有他推荐，你可提拔得快些。”

    闻听此话，一直沉默的琳儿停住脚步，扭头走至另一间屋子了。尹轩继续说道：“暖兄，即使你忍得边军劳顿、训练之苦，你又能舍得琳儿对你的情意？”

    李暖沉默开来，只内心思忖：如今战事不多，如何立功，即使立功，升的一小将领，距皇帝也是遥远，如何能施展抱负，还有琳儿又怎能割舍的下。猛然间如此问题袭来，李暖心如乱麻，甚至萌生等安禄山造反之后方从军将其狙杀的想法，思忖一番又觉不妥，不如将祸患扼杀于萌芽更好，竟有些无措起来，叹气道：“到底如何才好。”

    正惆怅之际，一阵筝乐传来，乐声如涓涓流水蔓延开来，带走无限烦恼。李暖只不在想什么，闭眼倾听起来。忽的筝声紧凑了些，似在诉说什么。筝乐正是从隔壁传来，应是琳儿所奏。李暖循乐而行，走至屋内，见琳儿正俯身弹筝，她正身着那日在皮草店所买的白色丝绸，上衣连襟处带有莲花，透出纯洁无暇之感，下身着群更衬出窈窕之态，白皙的面容，一袭柳叶弯眉带出无限娇羞，李暖有股醉意，此刻他觉得琳儿是如此之美，令人倾心不已。他有种要琳儿一直在自己身边陪伴的想法。

    李暖走上前，叹道：“琳儿，你是如此之美，虽我欲从军入伍，可又怎舍得你？”

    筝声猛的一紧，已然乱了节奏，琳儿却未放弃弹奏，只是将头深深低下，依然可看见脸上一层红晕，似落日晚霞，眼神流转，隐藏无限娇羞。她不曾说些什么，只继续小手抚琴，筝乐虽已乱了节奏，却慢慢透出一股欢快之感。

    竹林深处，屋棚之中，筝乐蔓延，一句忘情之语怎舍得，将两人之心紧紧拴起。自李暖伸手挡下琳儿面前之匕首，又一起经历牢狱风波，火场中牵手逃出，琳儿芳心已全部交与李暖。此时李暖说出此话，她虽意外，却甚是甜蜜。

    念及此前种种，李暖已对琳儿倾心不止，单是她尴尬时捏住李暖衣角不断揉搓的场景，已令李暖不住回味、想起。还有初见面时他掏枪对准刀疤时其他的人嘲讽，而琳儿对他极是信任将石板扶起，那场景李暖不会再忘记。二人都在各自回忆，却都不曾言语，只任筝乐流淌，任幸福蔓延。

    “暖兄，该回去了。”尹轩在屋外喊道。闻听此话，琳儿方止住弹奏，抬头望了李暖一眼，双眸如含秋水。李暖笑道：“琳儿，咱们走吧”。琳儿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紧跟在李暖身后，走了出来。

    三人正往回走，却听见远处吵嚷声不止，原来马场处有人将马匹牵出，走上前问询后才知，过会便有马球比赛。如此这般，尹轩很是兴奋，只说道马球赛如何激烈，如何好看，现如今上至皇室家族、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皆喜好马球，一番说道，引得李暖和琳儿好奇心大涨，便欲看得球赛。

    球场用细筛的泥土夯打碾压而成，很是平整。此时已有骑士进入球场，骑士皆身穿皮革，手执长数尺、头部如月牙形的球杖，所有马腿之上也被绑上布匹，应是防止马匹受伤之用，布匹分为白色和红色，是区分两队的颜色标记，骑士胳膊之上也分别系有白色或红色绸带。此时一人驱马走上前来，下的马后说道：“原是尹公子，近来可好？”

    尹轩回道：“多谢祝兄挂念，今日又得见你打球，果然幸事。”

    那人谦虚一番后，尹轩介绍道：“此乃为兄李暖，身手了得，以后你们共为幕僚。”说罢又道：“此乃祝飞尘，乃晋州马球第一高手。”李暖与之客气一番后，便随尹轩往球场一侧的高台走去，此高台颇为宽大，正乃观赏马球所用。

    正走至高台处，州长也姗姗而来，尹轩忙上前问候，州长道：“贤侄原来在此，刚我遣人前去知会你来看马球，不料你未在房中。”尹轩回道：“多谢舅父关心，我与暖兄溜达一番，见此正热闹，便过来了。”州长道：“嗯，正好，你们陪我去那高台之上，一起观赏这马球，甚好。”说罢带他们三人来至高台之上。

    此前已有仆役将桌椅摆在高台之上，桌子之上还摆有水果、酒水，尹轩随州长坐于中间，琳儿随李暖靠边而坐，州府幕僚及州长之友也齐来观看。球员已经入场，每人皆骑高头大马、手执圆月棒，浩浩荡荡二十人，颇为壮观。在场地南北两侧，各有一个球门，球门以铁铸成，挂有渔网，长高各约一米。

    球员骑马站成一排，挥杆向高台致意，州长略一挥手，众人齐勒马缰，马鸣不已。场边裁决之人吩咐众人准备，两队便各自散开。那人将一皮革裹制的拳头般大小的圆球抛入场内，比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