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教拳
次日一早，松树林内传来周文练拳的声音。 在缓慢的打完一套虎形劈拳后，稍作休息又摆出三体架子，脚下擦地发力猛的向前一跃，疾如灵猿，这一跃看似凌空飞出，其实分作一小步两大步，脚掌触地迅速抓地，空出脚心，同时劈拳向下击打，啪的一声击打在松树上。 就见松树发出轻微的颤动，有松针在这一击劈拳的冲击纷纷落下。 “《拳意述真》说郭云深老爷子虎形一跃足有三丈开外，我这一跃才两米远，而且未到明劲，打击力度也不足，差距太大了！” 三丈是十米，虽说古人对前辈的神乎其技多少有夸张的可能，不过周文见过师父虎形一跃有七八米之远，那还是师父刚入化劲不久演练的，足见《拳意述真》记载并非胡说八道。 收起感慨，周文继续演练虎形劈拳，脚下连踏围着松树频频发力，一下两下......直把浑身的气力打出七七八八才转成三体式架子。 站了片刻小腹内“动物”重新聚集增大，这次凝聚的体积较之以往要大，要多，周文端正架子重心逐渐向尾椎下沉。 这一沉，腹内“动物”再次炸锅，蹭蹭下窜，周文打个激灵，浑身汗毛竖起，就觉得“动物”从尾椎直冲命门关所在的第二节腰椎，到了命门轮番冲击，一波连着一波，一波比一波力量打。 往返拍打数十次，周文就感觉腰间从后腰环绕小腹丹田微热如吞水，那股“动物”竟是冲破命门关遥遥冲上直达夹脊关。 夹脊关狭长，“动物”达到之后就像云霓涌入山中峡谷，一改刚才刚猛冲劲，变的轻柔无比，徘徊云集，弥散开来。 与此同时，周文感觉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将头部向后向下拉扯，脊梁顺势拔直，拔高。 “好，终于到达夹脊关了。” 气打夹脊关，不用刻意挺胸，脊梁也会拔起！ 看了看有些红肿的拳背，周文叹口气，这是刚才击打松树时留下的伤痕。“看来要买几个大沙袋才行。” 在未能打出整合的明劲之前，裸手劈打硬物会造成红肿，所以周文才萌生购买沙袋的念头。 时间尚早，周文索性不用劲力，随手打了几个套路，完全是表演性质的，这是他首次为了表演而打拳，主要是马上要拍《情逢敌手》的最后打斗戏份，为了防止收不住力怕打伤甄子弹，他还是要熟练熟练。 十二形套路打完不费半点气力，周文收了拳架有些感慨说：“怪不得师父练成化劲后不再提倡拍功夫片，原来这些演法只具备观赏性，在演法上花费过多时间会消磨心中的战意。” 习练国术如果心中没有凌厉战意，打出的拳也就沦落到表演观赏，所以说想要拍一部纯正的功夫片，不依靠套招全凭演员综合素质真实对打，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80年代的香江龙蛇混杂，不缺乏实战机会，若是放在国内没有师父盯着，当年自己恐怕早沦落到舞术的地步。” 周文连连叹气，收起琐碎的杂念和纠结，回到大排档中做早餐。 周文没有老周那样好的厨艺，所以他的早餐非常简单，面包火腿煎蛋，外加一杯鲜奶，很快就准备就绪。 周采儿换好了校服，一脸笑容从楼上下来，抓起一杯鲜奶灌下后说：“哥，今天你去不去学校？” “唔？”周文一愣，meimei如此客气跟自己聊天还真实破天荒头一次，说明昨天发哥到来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很大缓和。 这就是明星效应啊！周文暗道。 “今天可能没法去学校，我得去片场补拍杀青戏。”周文把面包火腿煎蛋推到周采儿面前，笑着说：“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周采儿心情不错，咬了口面包说：“嗯，因为你的假期明天要结束了，如果你想继续休假的话，必须亲自找校长谈。” “这么快！”周文拍拍头说：“我怎么感觉好像还有好几天呢！” 周采儿咯咯笑起来，很清纯，很阳光，没有半分小太妹的样子。“要不我帮你再请一个月假？” “不用这么麻烦。”周文摆摆手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校长，直接申请休学。” 中五的文凭相当于国内的高三毕业，在一切比拼实力的香江没有多大作用，何况娱乐圈内很多明星文凭都比较低，七小福个个还都是小学文化呢。 “休学？”周采儿闻言有些失落，随即开心道：“休学也行，反正在学校里也学不进东西。对了，你什么时候再给发哥送外卖时记着告诉我一声。” “OK。”小丫头尝到了跟偶像近距离接触的甜头，周文自然不会打消她的积极性，没准通过发哥的协调，兄妹俩能摈弃前嫌呢。 周采儿见他痛快答应下来，满心欢喜。吃完火腿煎蛋后，她忽然皱皱眉头说：“哥，你，你上次用什么拳法把沙皮狗他们收拾的？” “形意拳。”周文笑着说。 “比泰拳还厉害吗？”周采儿天真的问道，在她的认知中，天底下最厉害的功夫就是泰拳。 听meimei提起泰拳，周文想起什么，立刻说：“采儿，你还再练泰拳？” “当然要练了。”周采儿说：“不练的话被人欺负怎么办？” “你一般都怎么练？”周文继续问， “用布条裹住拳，然后天天打沙包。”周采儿说：“我学的时间短，我那个教练现在每天都打钢板了，一肘下去钢板嗡嗡响，很变态！” 看来采儿的教练已经达到明劲地步，不过这种明劲是经过日积月累硬打出来的。 找到明劲有两种方法，分别是聪明的方法和笨法子。 悟性好的人通过名师指点可在短时间内进入明劲，而有些人资质差，师父怎么点拨也找不到窍门，这时候师父会让他采用笨法子来找明劲。 所谓笨法子就是放松身体击打沙袋，击打沙袋时关节不着丝毫气力，完全放松击打，这样打三年五载甚至更长时间，再笨的人也渐渐就体悟到明劲是什么概念。 所以说明劲也是明白劲是什么东西的过程，一旦懂了劲也算是入门，师父才会传给你更高深的东西。 “哎，这样笨拙的法子很容易伤身的。”周文叹口气说：“你以后还是不要练泰拳了。” “不练泰拳？”周采儿眼珠转了转，忽然欣喜道：“难道哥你要教我那个什么形意拳？” “当然可以了。”周文笑呵呵的说道：“你现在改劲还比较容易，学起来正是好时候。” “那还等什么，快教我快教我。”周采儿扔掉面包，拉着周文就要学拳。 “快上课了，你不怕迟到？”周文说。 “没事，反正我经常逃课。”周采儿无所谓的说，一脸兴奋要跟周文学拳。 可是等周文慢吞吞打了一个劈拳后，周采儿兴趣全无，撇着嘴不满道：“哥，这就是你说的形意拳，怎么跟太极拳似的绵绵软软，太没意思了。” 周文对此可谓习以为常，内家拳练法就是绵绵软软，练时越松越慢获得的功力越大。无奈之下他只好跟周采儿解释练法、打法、演法、养法的区别。 周采儿不以为然，摆出泰拳架子打了一通，刚猛有力，很是凶狠。特别是扫踢，一腿扫出配合她的叱喝，竟然很有气势。 周文笑着把一条板凳放在周采儿扫踢必经之路，就听一声碰撞，周采儿立刻发出哀嚎，疼的连吸几口冷气，怒视着周文说：“你做什么。” “我让你明白这种即打又练的法子很蹩脚。”周文说着让周才拿好板凳，忽然做出一个扫踢的姿势。 虽同样是扫踢，周文的扫踢却与meimei完全不同，如果仔细查看的话，就会发现周文震足催膝，展跨扭腰一气呵成。 周采儿还来不及眨眼，就感觉手中的板凳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耳边响起板凳断裂的声音。 低头再看板凳，已经断成两截。 “啊！”周采儿大叫一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后，她才呼吸急促，满脸崇拜的看着周文说：“哥，你比我们教练还变态。” 周文呵呵一笑，他可不会告诉meimei其实这里边有很多投机取巧的成分，这样做是为了给meimei一个概念，连起来慢吞吞未必打起来不刚猛，明劲，明劲，不就是求的刚猛整圆嘛。 “学不学？” “学，肯定要学！”周采儿抓着周文的胳膊说：“不过，能不能不学那种急死人的招，只学这种厉害的招？” “呃~~”周文一听这话，差点栽到地上，想了想后立刻明白，meimei性子刚烈，不喜欢这种慢吞吞的练法，其实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又有哪个肯耐心学国术的。 不学形意，周文也有别的拳可以教，于是开口说：“你有泰拳的基础，我不妨教你比泰拳更刚猛的八极拳。” 泰拳号称八臂拳，拳脚肘膝厉害的一塌糊涂，可是在周文看来还不如八极拳中的十八肘厉害，再说泰拳源自缅甸拳，也是在华人拳师的改进后才演变成古泰拳。 八极拳也是从枪法中演化而来，擅长肘击，以臂当枪，打法刚猛爆裂，最适合周采儿这种脾气性格了。 于是在meimei的催促下，周文略作思考教了几招八极拳的打法。 八极拳有大、小架之分，大架是打法，小架是练法。 周文也不着急，只传了几招打法，就是让周采儿对国术产生兴趣，相信她尝到甜头后，就会产生更大的热情，那时候再传小架练法，教她如何养生也不迟。 “刚才我演练的招式中是四小手组合，反背拳、劈掌、托肘和两仪顶肘，跟人交手的时候，靠上去一撞抡拳就打，一击不中反背拳再砸面门、喉咙，可以抬脚寸踢对手下盘......” 周文练完后，尽数将打法秘辛说给周采儿，同时跟周采儿慢慢演练拆招。“托肘之后全力发劲可以折催对方的肘关节，若是力量不够，可以顺势近身顶他的胸、肋......” 周文每说一个打法要诀，周采儿就眼前一亮，毕竟这些东西以前没人跟她讲过，国术的打法不点名则以，一说透都是制人伤残的技巧。 周采儿是新法书院的飞女头子，这样的身份注定她每天处于被挑战、危险的状态，周文既然教她练拳，当然是毫无保留的将打法讲述清楚。 四小手组合讲了大半个小时，眼看要到去片场的时间，周文这才停手，对meimei说：“今天就讲到这儿吧，不到拼命的关头，尽量不要施展，一旦施展的话，就不要留有余地！” 周文的观点就是这样：只要meimei不吃亏，至于别人倒霉与否，他才懒得管呢。 周采儿学的意犹未尽，说：“哥，今晚回来后一定要再教我啊。” “呵呵，没问题！”周文笑着说：“如果再弄五六个大沙袋来就好了，你可以用沙袋练习发力。” “要多大多重的？”周采儿来了精神头：“把规格跟我说一下。” 周文说了规格，令周采儿吃惊不已，因为他要的沙袋起码一人高，除非去定做，市面上压根没有出售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拍着胸脯保证道：“交给我了，明天就给你搬来！” “嗯，回头给你钱。”周文不好意思道，他现在没有半分收入，囊中羞涩的很。 “我有钱，不用你给！”周采儿毫不在乎，身份新法书院的飞女头子，每天收取的保护费就不再少数，还在乎这点小钱？ 周文苦笑着摇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meimei彻底脱离黑社会不是三五天就见效的。 “慢慢来吧。”周文心里想到，上楼换了身衣服也跟着出门。 阳台上，周耀良欣慰的看着儿子远去，一脸遮掩不住的笑容，有什么比家庭和睦更令人感动的呢？他也是从黑社会走出来的人，也想让女儿脱离这条苦海，虽然努力的很多年，却不如儿子这种潜移默化的法子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