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定心丸
总决赛直播结束是晚上9点多，郭福城以相对精湛的舞力压全场拿下首届冠军，“帅气达尔优”阳光组合位居亚军，青春“花木兰”三姐妹屈居季军，声带受损无法正常发挥的黎铭屈居第四。 作为香港首届歌舞才艺选秀节目，可谓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无线电视台当晚的收视率创下选秀类节目的新高，人气之高甚至压过了港姐总决赛，愈发坚定了无线高层继续创办下去的决心。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回到家中后，周文一直唱着邓丽君的这首，摇头晃脑甚是陶醉，颇让钟初红感到诧异。 “阿文，你怎么了，回家十几分钟了一直唱，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你没看选秀直播吗？第四名的选手在比赛时唱了这首歌。”周文笑着问道。 钟初红闻言苦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他唱的好难听不说，还跑调，不过精神可嘉。” “对，明知必败还坚持到底，我很欣赏他，准备把他签过来。”周文哼着调子，有节奏的拍着沙发说：“无线比我们动手早，已把郭福城和达尔优签约了，剩余的人都归我们周氏。” 钟初红想了想说：“好像有十几个人呢，而且都是新人，我担心签下他们会成为拖累。” “对别人来说是拖累，对我们来说也许是占便宜。”周文见钟初红皱起眉头，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开口解释说：“别看我们手里有1400万的票房分红，像是想让周氏成为业内的NO1，这点钱不够折腾的，所以在初始阶段公司请不起明星偶像，只能自己栽培新人，用小成本高回报的制作来站稳脚跟。” 钟初红点点头嗯了一声，认同了周文的观点。 在外行人看来，周氏凭借已经跻身一线制片公司行列，却不知这些只是表面现象，周氏如今还是小规模作坊，想要成长为大公司，至少需要三五年时间。 也许有人会说，当年嘉禾公司凭借李小龙直接上位，压的邵氏王朝连续几年喘不过气了，这样说的人忽略了一个问题，70年代初期的香港影坛还处于摸索期，那时候行业竞争压力小，只有邵氏一家独大。反观80年代中后期，除了被人熟悉的嘉禾、新艺城、德宝之外，与周氏一样规模的电影公司少说也有二三十家，还不算零零散散的小工作室。 这年月电影市场繁荣，随时都有小成本电影迎合了市场口味迅速窜红，但是大红之后又如流星般消逝，周文不想做这样昙花一现的公司，在创业作博得开门红，从三大电影王朝中杀出血路后，他必须要稳住，不仅稳住个人心态，还要稳住公司的整体发展节奏。 “在影迷们没有冷静下来之前，我们两人不能主演电影，至少公司里的电影没有我们的份了，你会不会怨我？”周文把钟初红拉到怀里轻声问道。 钟初红摇摇头说：“没有，我感觉现在好幸福，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了，有你在身边，我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周文说：“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嗯，很满足，超级满足！”钟初红搂着他的脖子，眼神迷离说：“等公司走上正规，能和其他公司抗衡的时候，我就嫁给你，然后息影在家里做周太太，再生两三个小宝宝，哈哈，光是想想都让自己兴奋的。” “哈哈，想退休也要拿到双料影后才行。”周文捏着爱人的脸蛋说：“这是我们的约定，难道你忘记了？” “没有，不过眼下来说估计没希望了，我还是安心帮你打理公司吧。”钟初红苦笑着说。 正如媒体所预料的那样，两人恋情的快速曝光，对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他们而言打击非常大，影迷在短时间内会对他们排斥，甚至厌恶，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偶像，第二天却传去偶像有了恋人，影迷憔悴的玻璃心瞬间支离破碎，正伤心呢，哪有功夫鸟你的新片。 所以周文和钟初红在影迷们没有冷静下来之前，暂时不考虑出演电影。 “我得给徐老怪打个电话。”周文想起什么后拍拍额头说：“事情闹成这样，估计他郁闷的快要发疯了吧。” 钟初红闻言呵呵笑起，说：“呵呵，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好像还欠他一部，快点安慰安慰他吧，免得他明天过来诉苦。” 周文笑着拿起电话，快速拨着徐可家的号码。 时间不大，电话接通，周文扬声问道：“徐导演在吗？” 接电话的是施南声，听出是周文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阿文，我们被你害苦了，阿克正在书房里发愁呢。” “让他接电话......喂老徐，听嫂子说你在发愁，是不是纠结我和红姑在的取舍问题？” “阿文？”徐可一听是周文的声音，有点惊讶，因为他确实在为这件事苦恼。 当票房大捷后，徐可心里是非常激动和热血的，因为周文的成功为他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原来商业片和文艺片也可以这样结合，达到主流商业片的严肃共赏目的，不仅坚定了徐可对的创作自信，更为他未来的导演生涯指了一条明路。 所以在这段时间中，徐可除了应付工作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的剧本创作中，他吸取的商业、文艺结合精髓，按照周文和红姑目前的银幕形象为蓝本，让原本不成熟的剧本愈发完善。 在剧本完成的一刹那，徐可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相信这部电影会成为他从影以来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加上周文和红姑的票房人气，少说也有一千五六百万的票房。 正当他开足马力张罗着开机的时候，忽然在报纸上看到周文和红姑恋情曝光的新闻，徐可当时就傻眼了，他多年的丰富经验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坏消息，相当糟糕的消息！也许要完蛋了！ 剧本已经完善，开机在即，作为票房保障的两位核心人物竟然闹出了恋情曝光，周文不仅没有遮掩，甚至面对媒体直言不讳的承认，没有比这件事更加糟糕一万倍的了！ “阿文到底搞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引起影迷讨厌吗！”徐可急的恨不能直接找周文，却被施南声直接按住。 “阿克，冷静点，我们现在去找他也于事无补的，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施南声说：“要不我们换别的演员？” “不能换！”徐可摇头坚定的说道：“之前的事情已经让我感觉对不起阿文了，现在他被曝光，无论是心情还是事业都处于低谷，我不能再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换人的话，会毁掉的，难道眼睁睁看着你的心血毁于一旦？”施南声完全站在商人的角度冷静分析事件的利害关系。 “别忘记我们的拍片经费是怎么换来的，当初如果没有周文的话，鬼才肯投资我们！”徐可大声说：“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是不换人！” “你！” 合作了五六年从没有红过脸的黄金组合，在这件事情上产生巨大分歧，两人甚至发展到拍桌子瞪眼的地步，最终徐可气的跑到书房里发愁，在取舍之间纠结的死去活来，就在这时候，周文的电话打来，他惊讶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徐老怪，别纠结了！”周文在电话里笑呵呵的说：“反正现在电影还没有开机，一切都有的挽救。” “你的意思是......”徐可没听懂。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想换人的话，我和红姑都没有意见，毕竟换位思考的话，我们做的有些稍欠考虑，所以你想换演员，我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听到周文说完这番话后，徐可有种瞬间解脱的感觉，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胸口也不像刚才那样堵闷，呼吸也总算上下通顺了。 徐可想了想后说：“阿文，其实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大不了我们偷偷开机，等事情冷静下来后再安排上映。” “你不着急没关系，那些片商们会答应吗？”周文笑着说：“所以不用考虑我这边，你直接换人开机拍摄。” “可是剧本都是按照你和红姑的形象设定的，我现在就是想换人，也找不到合适的不是？”徐可苦笑道。 “男主演你找一个形象差不多的，至于红姑的角色嘛，我向你推荐张嫚玉，反正红姑的人物角色也不重要，属于插科打诨搞笑风格的，张嫚玉基本能胜任了。”周文说。 “唔？”徐可闻言，沉吟了片刻后说：“如果你们推出演出的话，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在家里闲着过两人世界吧？” “哈哈哈，你就不用cao心这个了吧，我是没法闲着的！”周文哈哈大笑说：“刚签了十几个新人，我不能让他们白拿薪水，正好手里有个剧本，给他们锻炼的机会。” “全用新人？”徐可闻言惊讶道：“你不会疯了吧？这样不保险的！阿文，你知道电影工作室为什么一直不签艺人，不培养艺人吗？” “时间和成本太高。”周文说：“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毕竟娱乐圈追求利益至上，与其花时间栽培新人，还不如直接拿钱请有演技和人气的演员。” “对，大家都在忙着抢钱，谁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新人身上，而且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万一观众们对新人不感冒怎么办？别的不说，你看看发仔，还有王组贤，还有狄龙，他们一直不温不火的，你用新人太冒险了。”徐可在电话里着急道：“我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见面谈！” “好吧。”周文苦笑着说。 诚然，徐可所说的完全正确，但周文却不敢苟同，如果想要捞钱的话，他可能会采取徐可的方式，但是想要组建和嘉禾抗衡的大公司，手里没有自己的艺员，仅凭借外接演员拍戏，是绝对短视的策略。 在周文心目中，一家电影公司不仅要职能机构齐全，还要有属于自己的艺员，就像当年的邵氏从无线培训班培养中坚力量一样，这些在将来都是宝贵的资产，是公司的根基！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无怪乎十几年后的娱乐圈青黄不接，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张老面孔，哎！”周文在心里叹口气，看来香港电影的没落跟电影人追求利益，故意“忽略”栽培新人有巨大的关联。 “徐老怪喊我去兰桂坊喝酒解闷，你早点休息吧。”周文挂了电话对钟初红说。 “那我不等你了，别喝太多。”钟初红叮嘱道。 ...... “阿文，这边！”徐老怪选了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见周文进了酒吧后，立刻举手打招呼。 周文坐下来，见桌上摆着两瓶洋酒，桌子下面放着两打啤酒，苦笑道：“好家伙，这么多酒，光靠我们两个恐怕天亮也喝不完。” “等会吴雨森和他的朋友过来，正好跟你商量点事情。”徐可吐了个烟圈，看得出来，他现在没有丁点心理压力。 “什么方面的事情？”周文问道：“不会是上映吧？” 周文用成功将嘉禾的大制作火力牵引，中间又有黄白鸣的开心鬼过度，可以说接下来的暑期档内，没有作品能与抗衡，再过几天就是午夜场试映的日子，难道徐老怪还有什么担心的地方不成？ 徐可摇摇头说：“蓄势待发，我已经没有可以担心的了，跟你讲完电话后，我开车刚来到酒吧，碰到吴雨森出去接他的朋友，呵呵，说起来他这位朋友跟你可是旧同事呢。” “旧同事？”周文纳闷的挠挠头说：“不会是高志森吧？” “不是！”徐可笑着摇头说：“他叫张家震，你入行晚，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字，说起来他算是圈里的知名制片人了，前几年在嘉禾做过制片经理，分别执导了和，后来加入了麦当雄的制片公司，监制、和，后者还入选1984年康城影展导演双周。” 徐可如数家珍道：“前不久刚被潘笛声挖到德宝公司，担任发行总监，听说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捧红龙哥的儿子李国豪。” 周文闻言，禁不住吹了个口哨，笑着说：“原来是大人物，呵呵。” “他一直是大人物，早几年帮吴雨森筹备了一部电影，哪知道吴雨森跟嘉禾发生了矛盾，最后导致电影搁浅，吴雨森前脚加入了新艺城，张家振后脚离开加入了麦当雄的公司，呵呵，他们俩是老冤家！”徐可笑着说：“瞧，他们来了。” 张家震个头很高，身材清瘦，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笔直的西装衬托出他的干练，经徐可介绍后，他立刻热情和周文打招呼：“哎呀，原来你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周先生，幸会幸会！” “张先生客气了，我刚从徐老怪那里得知张先生大名，惭愧惭愧！” 四人落座后，先是客套的聊了几句，随后张家震开口说：“我刚加入德宝没几天，不过周先生的名字确实天天听到，潘先生和刚刚入驻公司的辛导演经常讨论你的名字，还说要根据的套路，仿制一部同类型电影呢。” “哦？”周文见怪不怪道：“希望他们能成功吧，毕竟这个类型蛋糕如果做大了，对大家都有好处,张先生目前在德宝除了负责李国豪之外，还从事其他工作吗？” “刚到公司，人生地不熟，而且潘先生又将大权下放给可靠的人，我只能培养李国豪了。”张家震叹口气，语气中泛出淡淡的郁郁不得志。 周文说：“李国豪进展如何？我指的是他适应了香港的本土文化没有？” “难度很大。”张家震摇头说：“潘先生的意思是想让他走李小龙的路线，但是他性格太叛逆，不想走父亲的老路，想追求创新，你也知道他没有演技，在这边又没有人脉，脾气又暴躁，有时候沟通起来非常吃力，不过现在多少好点了，洪劲宝先生经常帮我做思想工作。” 徐可插嘴说：“怪不得最近看不到三毛，原来是跑去调教李国豪了，呵呵。” 吴雨森喝了一口酒，想了想后说：“阿文，震哥是徐老怪请来帮你的，他对海外发行很有一套，有没有想过把和推广到荷里活？” 周文闻言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说：“当然，刚才我还在琢磨，如果张先生不嫌周氏的规模小，还想挖他过来做发行部负责人呢。” --出场人物张家震，原型张家振，香港影坛非常著名的制品人，吴宇森扬名好莱坞就是在他的帮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