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影子

    在希尔达的刻意宣传下，霍格成了曼托瓦山的英雄：只身前往敌营刺杀赫斯特，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为曼托瓦山贼势力的统一做出了巨大贡献。

    虽然成为了英雄，但霍格并没有得到英雄般的待遇。刺客的凶名实在太盛，哪怕是杀人越货的山贼都不敢造次，赫斯塔就是最好的例子，手下两百来人，不一样被霍格给杀了么？

    所以，除了几个神经粗条的山贼外，几乎所有看向霍格的目光都带着畏惧与不安，他们看到霍格就绕着走，从来不与霍格同桌吃饭，甚至在霍格面前连交谈声都要压得比平日里更小，霍格倒是乐得清静，没人来打扰，他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除了成为英雄，霍格也成为了希尔达的影子，在霍格回来后，希尔达如数付够了雇佣金，并提出想要让霍格保护自己，雇佣金额是每个月一百金币。

    希尔达的这个想法早就被校长猜到了，霍格对此也做好了准备，他答应了希尔达的要求，不过是看在波纹匕首的份上才答应的。

    跟着希尔达确实对霍格的计划很有利，希尔达每天都会到几个山贼营地走一走，询问一下过冬粮食分配的问题，解决一些山贼之间的纠纷，顺便炫耀下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隐藏在斗篷下的霍格。

    霍格脑中的曼托瓦山地图渐渐的复杂起来，山贼们的营地很多，有的只有三五个人聚集，有的是一片上百人居住的山寨，还有的就是那些隐藏得很好的山洞了。

    不用跟着山贼出去打劫，不用关心温饱问题，霍格每天就这样走着、记着，很快两个月就过去了。

    转眼进入了冬季，来自北方的寒风不遗余力的吹袭着曼托瓦山区，偶尔会在凌晨飘下几片极小的雪花，但还未落地便已融化，银装素裹的景象在南方是很难见到的。

    山贼们渐渐的沉静下去，但没有持续多久又兴奋起来，因为霍格曾经见识过的那种大型聚会又要开始了。

    这种聚会每隔两到三个月会举行一次，是专门给山贼们——特别是那几个首领级别的人物交流感情用的，山贼大多脾气暴躁、性格鲁直，又分散在不同的阵营中，难免会有矛盾发生，这样的大型聚会就是他们解决矛盾的地方了，无论他们是用口舌还是用拳头，矛盾都必须在这个场合解除。

    这也是希尔达想出来的办法，统领这些山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聚会消耗虽大，却可以避免群体火拼之类的大事发生，因此很是受到了山贼首领们的欢迎。

    这一次的聚会希尔达也参加了，有他在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霍格。

    霍格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火堆旁，他不喝酒，只是一个劲的吃rou，山贼烤rou的经验是寻常厨师都无法比拟的，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奇特的调味料，凭借一点点粗盐和对火候精准的控制就能烤出香嫩无比的各色rou类。

    一边啃着小羊腿，一边看着两名山贼你来我往的打得十分热闹，霍格开始喜欢上的这种生活，聚会不常举行，所以每一次都能很大程度的鼓舞山贼们的士气，即将举行聚会的消息放出后，山贼们就会数着日子等待这一天的到来，霍格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同时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感染。

    冬天的夜空总是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是在这场盛大的聚会里，无数的火堆温暖着山贼们的身体，也温暖着他们的心。大家说笑着，吃喝着，两个打完架的山贼搂在一起，一边擦着鼻血，一边互相敬着酒，亲密得像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

    霍格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身份的转换带来的是心情的转换，他看着坐在圆桌旁谈笑着的希尔达，心中生出了一丝敬佩，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些情绪抛之脑后，希尔达毕竟是山贼的首领，而他是来剿灭山贼的，双方是敌对的关系，只不过知道这种关系的人只有霍格一个人而已。

    聚会结束了，山贼首领们带着自己的手下前往各自的营地，一些山贼手中还拿着不少食物和酒，这是为那些守护营地和巡山的山贼准备的。

    希尔达的心情很好，他多喝了两碗酒，脚下有点虚，一路上不是伴倒就是踩空，他很希望霍格能够来扶他一把，可惜霍格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哪怕他摔倒了也不会上前搀扶，这多少让希尔达有些不满，但又有些无奈。

    “他是你雇佣的刺客，不是你兄弟，更不是你儿子，你期待个什么劲？”希尔达在心中劝慰自己。

    跌跌撞撞回到了小屋，希尔达爬上床，却听到霍格开口说道：“明天我要回哥达城一趟，最多呆两天就回来。”

    希尔达一楞，问道：“去干什么？”

    霍格走进屋角的阴影中，说道：“上次杀了十多个人，只收到了两份佣金，明天我要去把剩下的收齐了。”

    希尔达躺在床上，想起了霍格的那一小袋金币，轻轻说道：“要钱，我给你就是了，何必还要去收。”

    “你给我的是雇佣费，他们给的也一样，雇我就得给钱，不然我就收他们的命，你也一样。”

    霍格冰冷的声音将希尔达激得打了个冷颤，他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几句，便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希尔达醒来的时候，霍格已经离开了，希尔达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阵，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是缺乏安全，而是缺少寄托，他的弟弟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希尔达不再有任何亲人。

    “或许，是时候找个老婆生个孩子了。”希尔达这样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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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达城，城卫军军营，霍格正趴在一张巨大的曼托瓦山地图上写写画画，每一个山贼营地所在的位置都被他画上了一个圈，并写下大致人数。

    校长欣慰的看着霍格，这个学校没有魔法天赋，却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才，对于这样的人才，校长和阿维拉的想法一样——哥达城对于霍格来说，太小了。

    城卫军统领斯利文看着那张大地图，心思和校长一样，但这位军人可没有校长或阿维拉那样的花花肠子，他大声的劝说霍格参军，霍格肯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将来至少可以成为某支部队的指挥官，说不定还能当上将军。

    霍格一边推脱着，一边认真的画着地图，成为军人和成为山贼在他看来区别不大，唯一的区别只是军人多一点安全，山贼多一些自由。

    画完地图，霍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抖了抖因为长时间按在地图上而有些发麻的手臂，问道：“准备哪天动手？”

    校长和斯利文都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斯利文歪头想了想，试探着向校长问道：“呃……后天？”

    斯利文是个直性子、急脾气、没什么做战经验的人，在他看来，有了行动目标、有了行动地点，那么剩下的事就是看士兵是否勇猛了，花个一两天时间安排一下人员，然后就可以“大军”开拔，如果不是要和魔法学校合作，那斯利文一定会在明天，甚至今天晚上就带着人马上山。

    校长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道：“战术都不安排好就打？山贼跑了怎么办？”

    斯利文哈哈大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这不是没打过仗么，校长你说哪天就哪天吧，这次你当司令，我当将军。”

    校长白了斯利文一眼，想了会，说道：“这事我得和艾恩贝克商量一下，霍格，你急着回去吗？”

    霍格摇头说道：“我明天早上再回去，你们商量吧，我在宿舍里等你们消息。”

    “那正好，你回学校把艾恩贝克叫来。”校长温和的对霍格说道。

    霍格离开了，他回到学校，找到了艾恩贝克并通知他前往城卫军军营，然后便来到了那已经两月未回的宿舍。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宿舍里没有人，霍格找到了帕斯塔藏在床下的三棱短剑，一边挥舞着一边躺倒在床上，报名的那天他也是这样躺在床上等舍友，只是这一次他知道了等待的对象，手中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武器。

    中午下课后，帕斯塔回到宿舍，看到霍格时有些意外，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面容，却仍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问道；“事情办完了？”

    霍格摇了摇头，说道：“快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帕斯塔微笑着说道：“明早才走，那今晚得好好去吃一顿，上次我说的那个地方你可一定要去，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真那么好吃？”霍格狐疑的看着帕斯塔。

    “你觉得我是个喜欢夸张的人吗？我说好当然就一定好。”帕斯塔装出生气的样子。

    霍格知道帕斯塔是个什么都看得很淡的人，永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并不会真的和他生气，便拉着帕斯塔走向食堂，午餐他们向来都是在食堂里解决的。

    失踪两个月的霍格又回来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食堂，赛拉诺叼着勺子，抬着餐盘来到了霍格和帕斯塔所在的小桌子，桌子只够两个人用，但赛拉诺却一点也不担心，她作势要坐到帕斯塔身上，果然，帕斯塔一溜烟跑掉了。

    见到霍格回来，赛拉诺也是极为高兴的，所以才会和帕斯塔开个小玩笑，帕斯塔“不识抬举”的举动惹得周围的人轰笑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赛拉诺边吃边问，她担心过霍格的安危，却从来没怀疑过霍格的能力，霍格说要去做这件事，她相信霍格就一定能做到。

    “校长他们正在商量。”霍格狼吞虎咽的吃着，在山上只能吃到rou，食堂里的蔬菜今天忽然变得可口了。

    “这一次行动我一定要参加，否则我不会拿属于你的那份报酬。”赛拉诺倔强的说道。

    “这个你得问校长，如果他同意的话，我没有意见。”霍格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还不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